临河部落是几乎没有夜生活的,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大多数村民遵守着夜间不劳动的传统,都回家里休息去了。这是一个生产力极度低下的时代,大多数人更关注的是如何才能填饱肚子。
伊利斯来到部落外围靠近河岸的一处区域,这里是临河部落的贫民窟,这里居住的贫困自由民是奴隶的后备军。
在蒙昧时代末期,生活条件最差的一群人并不是奴隶,而是自由民中最贫穷最底层的那一部分人。
对于奴隶来说,只要肯出力干活,就有奴隶主养活。这样一来,虽然累一点并且没有人身自由,但至少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不用挨饿受冻。如果运气好,成为像普拉斯这种既宽厚仁慈又家底厚实的主人的奴隶,甚至偶尔有赏钱可领。
而对于这些最贫穷的自由民来说,鉴于生产工具和技术被奴隶主们垄断把持着,他们只能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代,成为奴隶是一个很好的脱贫方法的原因。
来到贫民窟,伊利斯忍不住扬起了兜帽下的小脑袋,好奇的东张西望。
伊利斯本以为自己在巴克斯家住的满是裂纹的土坯房已经够破的了,没想到部落里还有这么贫困的一群人。
别说石楼和土坯房了,这里就连破旧的茅草屋也没几座。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夏不避暑、冬不御寒的用兽皮兽骨搭建的敞开的帐篷。这里的居民住不起房屋,家里甚至连什么值得偷的财物都没有。
这些帐篷不像奴隶主的石楼,因为没有厕所,所以城区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伊利斯不得不低着头行走,以注意自己的脚下。
这里的居民互相之间十分熟悉,当陌生人出现在这座常人不愿靠近的城区,自然是引起了一些骚动,不少人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她是谁?】
【她是哪家的丫头?】
【虽然看不清脸,但真够正点儿的……】
【嘿嘿……】
【小妹妹,进来快活快活啊?】
虽然现在的伊利斯在临河部落可谓是红极一时了,但由于夜晚昏暗,以及那顶兜帽和斗篷,再加上贫困的自由民只关心填饱肚子并不关心时政的原因,他并没有被认出来。
居民的议论让伊利斯很不舒服,他不禁加快脚步,想快点抵达约定地点。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一头扎进了一个壮汉的怀里。
伊利斯急忙挣脱出来,他略显慌张的用两只小巧白嫩的手拉下了自己头顶的兜帽。
可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在面前壮汉眼里却显得那么可爱。
伊利斯正打算快步离开,却被挡住了去路。另有几个满脸汗水泥痕的男人色迷迷地靠了过来,他们把伊利斯围在中间。
【不太妙啊……】被逼到墙角,伊利斯开始阵阵作呕。
【小妹妹,别着急走啊,陪我们玩玩呗?】
【对啊,别装纯了,会来这一片的哪有什么好人?】
【小妹妹你是出来卖的吧?】
在闻到一股浓浓的酒臭后,伊利斯的眉头越皱越紧。
【我讨厌你们这些下等人啊……】伊利斯厌恶地心道,还没入赘普拉斯家呢,他心里就已经以上等人自居了。
【放我走……】伊利斯磨了磨洁白的玉齿,终于发出了不悦的声音。
听见伊利斯那有点像没变声的男童的嗓音,几个醉汉被吓了一跳,伸向伊利斯白嫩脸蛋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男的?】
【他好像是男的……】
【原来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啊,这样更好,嘿嘿……】有个醉汉好像更加兴奋了。
【等等!】
【喂喂喂,他好像是伊利斯,杀了土匪的那个伊利斯!】
他们总算是认出了伊利斯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精致面孔。伊利斯的身份可是酋长的顾问官,不光发明了马车、负责了铜币的发行,更是在前不久土匪袭击的事件中成为了大英雄。面对这样一位大红大紫的人物,醉汉们心里自然会有所顾虑。
终于,大部分醉汉开始胆怯了,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认怂求饶了。
【对不起啊,天太黑,我没看清楚……】
【还是算了吧。】
【对啊,他可是酋长家的红人啊……】
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放走这么精致漂亮的伪娘:
【别怂啊,你们!看他多漂亮!】
【我不管了,管他什么伊利斯普拉斯的,先肛了在说……】
几个色胆包天的醉汉仗着酒胆,丝毫没把伊利斯和酋长放在眼里。
伊利斯感到一阵恶寒,细嫩的皮肤上也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碰我,快滚开!】眼看一个醉汉把手伸向自己的两腿之间,伊利斯强忍着作呕的感觉,使尽全力,朝对方的裆下来了一记狠狠的膝击。
【啊!】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一名醉汉脸色煞白一片,整个身体也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剩下的几个醉汉似乎被伊利斯的突然反抗给吓了一跳。
在传闻中,伊利斯虽然机智聪慧才华横溢,但却娇弱可欺易推倒,这也是躺在地上的孤睾醉汉刚才有恃无恐的原因。他们没想到,真正的伊利斯性子竟然这么烈。
其实伊利斯并不是性子烈,而是性子变烈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的他了。
自从那天晚上,在火场里亲手把一个土匪的脑袋砸烂以后,伊利斯再也不会让像醉汉这种趁人之危的好色之徒随意摆布自己了。
伊利斯因为自己绝美的伪娘容颜,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性骚扰了,这是他第一次反抗对方。
敢于反抗是好事,这让对方知道,自己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激怒了对方,伊利斯现在把自己置于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孤睾的醉汉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气得涨红了脸,伸手就要拽伊利斯的长头发。
伊利斯只是粉唇微启,精致的脸庞浮出一抹略显得意的微笑。
孤睾的醉汉伸出去的手在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惧一样。
电光火石间,不远处的街角传来了一阵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拜尔拎着孤睾醉汉的领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随手就把高大的壮汉拽开了,醉汉向后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
【不好,是拜尔……】
【快溜吧……】
其余的几个人在看清了拜尔的脸后便纷纷四散逃窜了,孤睾的醉汉在刚爬起来的时候还一脸不忿的样子,但是一感受到拜尔有些慵懒的病狮子似的目光,他就跟着几个同伴的步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里。
【你终于来啦?】伊利斯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笑道,他知道,拜尔会出现在这里。
【我早就说过,你不应该这么晚约我在这里见面的……】拜尔冷冷地瞥了伊利斯一眼,看来今晚伊利斯密会的对象就是他。
【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让他们把我怎么样的。今后,我不会每次都等着别人来救我的……】伊利斯嘟着小嘴不服气地嘀咕道。
……
【话说回来,他们真的很怕你欸,为什么会这样呢?】在离开贫民帐篷区的时候,伊利斯好奇的问道。
【在族人口中,有很多关于我的不好的传言……】拜尔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哦……那你真的当过土匪吗?】伊利斯好奇宝宝似的追问道。
【是的。】拜尔简单的回答道,看起来好像不打算继续深入这个问题。
面对终结话题和冷场能力这么强的拜尔,伊利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
贫民窟本来就位于部落的边缘地带,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来到了伊勒尔河河岸边的一块开阔地。
夜幕下,伊勒尔河漆黑的河水反射着星月之光,安静而缓慢地向东方流淌着。
【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刚刚你就遇到危险了……】拜尔望着平静的河水问道。
【就是因为偏僻,所以才选择在这里的啊。酋长家耳目替杂了,但这里就很开阔,藏不住人影,不怕有偷听的人。】伊利斯淡淡地对拜尔笑了笑。
【即使是这样,刚刚也太危险了,那片区域不是女孩子……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去的地方……】拜尔本想说【女孩子】,却突然意识到不太对而改口了。
【欸?看起来你好像在担心我啊?】伊利斯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拜尔。
【那是当然,现在你可是我的新雇主。】拜尔冷漠的说道。
自从离开巴克斯家以后,拜尔做了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
上次火灾事件两人重逢后,伊利斯自作主张的雇佣了他,好担任自己的非贴身保镖。自此,拜尔才有了一个并不算稳定的新工作。
身为酋长顾问官,伊利斯可以定期领取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但为了留下拜尔,他拿出了自己足足一半的俸禄。
伊利斯觉得,这个男人可以为自己所用。
面对伊利斯的盛情,拜尔也没有虚伪的推辞,这段时间供养居住在山洞里的梅克希已经几乎花光了他的积蓄。
鉴于伊利斯是公开雇佣拜尔的,自然会有一部分人对于他的大手笔很不理解,流言也在短时间内在普拉斯家流传起来。不过更多的人相信,伊利斯是因为跟拜尔曾在巴克斯家共事过,再加上拜尔曾在火场里救了他一命,他才不忍心对方流落街头。
不过既然伊利斯雇佣拜尔并不是秘密,他却选择在这里和对方秘密见面,这就说明:在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中,有伊利斯不想让人知道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