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妮娅怯生生的低着小脸,生怕被人看穿自己并没有受邀。
【主人……等等我……】她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轻声哀求道。
在她身前不远处,蒙图克正费力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你轻点!】有位宾客被他踩了脚,嘴里咒骂道。
终于挤到了庭院的一处角落,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主人……这样不好吧……这可是人家酋长女儿的婚礼欸!咱们谁也不认识,就这么偷偷混进来了……】莱斯妮娅扶着纤瘦的柳腰,气喘吁吁地说道,她压低的声音有些惊恐。
【不要紧,只要咱们不被发现就行了!】蒙图克对莱斯妮娅竖起大拇指得意洋洋的笑道。
望着发表犯罪言论的主人,莱斯妮娅已经欲哭无泪了。
蒙图克兴致勃勃的望向四周,兴奋的神情从他猩红色的瞳孔中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在咽了口唾沫后,他低语道:
【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管理这么发达的部落的,到底是什么人……】
【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可以让主人对我做羞羞的事……】莱斯妮娅拽着蒙图克的衣襟,声音也越来越细小微弱……
……
这对主仆俩乘坐独木舟一路向西,沿途走走停停,一直没能落下脚来。
在某个贫苦的部落,蒙图克见到了一种由马匹拉动的新式交通工具。
震撼的同时,他还得到了一个名字——临河部落。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带着莱斯妮娅一路风尘逆流而上。
当小舟行驶到一片伊勒尔河与另一条大河交汇形成的开阔水域时,临河部落,也就是日后的伊登城从晨雾中显露了她的身影:
将近一万的庞大人口、逐步建立起来的全新货币体系、无数小舟和被称作马车的新式交通工具穿梭于河道和土路上……
更让蒙图克吃惊的,是这里的语言。
在故乡的时候,他多少也做过一些买卖,自然会说古霍利商人的通用语言——临河部落霍利语,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种语言来自哪里。
所有走南闯北的霍利族商人都必须精通的语言竟然来自此地,这足以证明临河部落在整个伊勒尔河中下游的地位。
蒙图克本以为河口部落已经够发达了,没想到在这片土地上,竟然坐落着像临河部落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知要是听了茜尔对阿科西亚帝国和腓尼斯的描述,他会作何感想。
在怀着敬佩和兴奋的心情靠岸后,蒙图克像个进城的农村人一样,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一边四处打听临河部落酋长的讯息,最后终于找到了这座建成不久的石楼。
今天貌似是酋长爱女出嫁的日子,趁奴隶们都在院子里参加婚礼的工夫,他拽着一脸不情愿的莱斯妮娅悄悄混了进来。
……
【这里可真热闹啊……对了,刚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蒙图克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什、什么都没说……】莱斯妮娅扭扭捏捏的羞红了脸,为了掩饰心虚,她的视线在四处游离。
当她的目光落在祭坛附近的新人夫妻身上时,她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两名容貌绝美的少女正搂抱在一起,寒冷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百合花的香气,她们互相摩擦着对方白皙的额头,许下永不分离的诺言。
【女孩子怎么会和女孩子结婚?!】莱斯妮娅惊得脱口而出。对于她来说,上次的相遇实在是太过短暂,几天后,她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周围,有几名宾客不悦的朝这边瞥了一眼。
莱斯妮娅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想到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可能会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下被轰出去,她就恨不得现在就找个老鼠洞藏起来,免得到时候出丑。
蒙图克的注意力也被今天绝美的一对新人吸引过去,凝望那位金发的“少女”,他搓着下巴嘀咕道:
【我以前见过那个人……】
【明明都有我了,主人你还想搭讪人家的新娘子?不对,她们俩到底谁才是新娘……】莱斯妮娅白了一眼少主道。
和莱斯妮娅不同,上次邂逅,无论是容貌、还是真实性别、抑或是新式交通工具,那位金发伪娘给蒙图克留下的印象是其他事物无法比拟的,他不可能就这么忘掉。
可另一边,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已经引起了附近几名宾客的注意:
【他们是谁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以前没在部落里看见过他们,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
【真是可怕……】
听见周围人不友善的言论、感受着无数道嫌弃的目光,莱斯妮娅打了个激灵,娇小的身影一溜烟藏在了蒙图克的身后。
【诶呀,不好,被人发现了,主人我们快溜吧……】
【不太妙啊……】蒙图克的额头上也流下了一滴汗水。
他低着头,拽着莱斯妮娅的小手,想要顶着附近宾客怀疑的目光离开这里,却突然被一个少年挡住了去路。
【是你?】少年火红色的头发扎成马尾、金色的双眸透着英气,他大声质问道。
【是你!】一开始,蒙图克也有些吃惊,在某个贫穷的部落,这位少年曾和他起过冲突。不过仔细一想,对方本来就是临河部落的人,上次见面时又是一副阔少爷打扮,人家能受邀参加酋长爱女的婚礼也是正常的。
只是,在这个瞬间,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真是个无礼之徒!是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可能是蒙图克的视线激怒了这位红发少年吧,他愤怒而警惕的呵斥道。
【我、我们这就离开……】在用力咬了咬牙后,蒙图克不甘心的认了怂,要是和这么多人起了冲突,他没有一丝胜算。
哪怕他再怎么恃才自傲,此刻也是手无寸铁,他的弓箭被留在了船上,毕竟如果携带武器的话,他和莱斯妮娅是不可能混进婚礼的。
【他们俩不是临河部落的人!】红发少年一把抓住了蒙图克的衣服,大声朝周围人警告道。
【你快给我放手。】虽然退让了一步,却不代表蒙图克可以任由别人骑在自己头上。被人抓住了衣服,他非常不高兴,那猩红色的眼眸中渐渐露出杀气。
【啊,好丢人啊……】莱斯妮娅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
一道非常拉仇恨的幽幽男声突然传来,一位虽然看起来十分美型,脸上却始终挂着贱兮兮的滑稽笑容的青年男子冷笑道,好像和红发少年很不对付的样子:
【耶米律斯大人,你这就有些不长眼色了,你把他们悄悄赶出去不就行了?非得搞出点动静来打断婚礼?】
【迪勒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耶米律斯大人也是好心,万一他们是之前那些土匪的残党该怎么办?】一个拥有灰白色短发,眉头时刻微皱的高大俊美的男子淡淡地笑道。看来,临河部落最近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这位被称作耶米律斯的少年如此警觉。
【有这么帅的土匪吗?那个黑发赤瞳的小哥真是长了一张好脸蛋啊……】一名黑发少妇露出了仿佛能勾走男人魂魄的妩媚笑容。
【仪式被中断了……】祭坛边,一个巫医打扮的扎着双马尾的黑发少女不满地嘟囔道,她拥有一双红蓝异色的绝美双瞳。
一个30多岁,略显疲惫,浑身古铜色的皮肤看起来有些显老的中年男人发话了,庭院里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耶米律斯大人?】
【酋长大人,有两个陌生人偷偷摸摸地混了进来。】耶米律斯皱着眉头告状道。
趁着这个机会,蒙图克一把挣脱了控制,他生着闷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原来,这个人就是临河部落的酋长啊,我一定要得到他的青睐……】望着疑似酋长的中年男子,蒙图克暗忖道。虽然自知自己现在已经给酋长留下了坏印象,但对自身才能的自信让他有些膨胀。
【我就说嘛!我们不该来这里的!】望着众人或是鄙夷、或是惊恐、或是厌恶的目光,莱斯妮娅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酋长大人,我有话想跟你说!】蒙图克拼命踮起脚尖,企图引起酋长的注意。
酋长冷冷的朝这边瞥了一眼,那目光虽然略显疲惫,却让蒙图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先把他们拿下,等婚礼结束后,我再好好审问一下。】面对蒙图克卖力的自荐,酋长闭上了眼睛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他相当痛恨土匪,不想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也许,要不是看闯入者还护着个稚嫩的女孩子,土匪的身份并没有坐实,这场婚礼现在可能已经见血光了。
得到了酋长的命令,几位健壮的青年男子自告奋勇面露凶光的围了过来。
蒙图克心里一凉,在没有弓箭的情况下被人近身,他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何况他还得同时保护怀中委身自己的少女。
看见有人在推搡莱斯妮娅娇小的身躯,他的心揪了一下,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护住莱斯妮娅。
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电光火石间,从祭坛附近传来了一道清秀中性的男声:
【等等,他不是坏人。】
蒙图克惊讶地抬起头,望着祭坛边那位拥有淡黄色长发的绝美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