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平原的冬天虽然寒冷,但相较于她的高纬度而言,这里的气候已经可以算是温和湿润了。如果没有口袋状的特殊地势,这里大概是一片杳无人烟的林海雪原,被广袤的针叶林覆盖,肯定特别适合发配政治犯。
转眼已经二月中旬了,今天天气难得不错,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临河部落的村民和商贩们纷纷走出了蜗居半个月的自宅,大家该采购物资的采购物资,该售卖囤货的售卖囤货。前几日人影稀疏的萧条景象不见了,大街上人声鼎沸,这里毕竟是一个人口直逼万人的特大部落。等到几天后新一轮寒潮来袭的时候,族人们就又得躲在家里烤火了。
伊利斯起了个大早,和奴隶们七手八脚的把这段时间生产出来的兽皮大衣摆上摊位。其实他还预留了一部分存货没有拿出来,而是打算另作安排。
有了上次积累的口碑,再加上雪藏了部分成品,伊利斯的兽皮大衣不到一上午就被抢购一空了。那些姗姗来迟的贫民一边埋怨自己低估了廉价兽皮衣的受欢迎程度,一边信誓旦旦的决定下次一定要早点来伊利斯的摊位。
尝到了甜头,今后伊利斯的【平民化】路线大概会越走越成功吧。
完成了清空库存的工作后,伊利斯和欧菲莉亚在部落的街道土路上来了一场短暂的约会。
……
黄昏时分,趁着天色昏暗,商贩们马上就要收摊的最后一点时间,伊利斯不顾蒙图克和老鼠的反对,打算带着迪维娅出来逛街散心。
这就是他几天前承诺过的惊喜。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迪维娅惊讶的睁大了清澈的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奴隶主带奴隶出来逛街玩耍,在她的印象中,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是在外逃亡的黑户,如果被人发现了行踪,藏匿她的伊利斯也会受到牵连。最重要的是,要是实锤了伊利斯藏匿迪维娅,迪维尔在汉谟克家的地位会变得非常尴尬,甚至危险。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迪维娅扭扭捏捏的搓着小手问道。
单膝蹲在地上,为面前的女孩子穿好冬衣,伊利斯平视着迪维娅的双眸笑呵呵的开口道:
【你不相信我?无论是你还是迪维尔都不会有事的。】
……
【中午我不是已经陪你逛了街吗?】无奈的望着树袋熊一样的妻子,伊利斯无奈道。
大门前,欧菲莉亚无赖似的搂着伊利斯的胳膊,并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双 峰之间,嘴里撒娇道:
【把人家也带上吧,人家也想去嘛,人家都这么求你了……求求你了!带上可怜的空巢老欧吧!呜呜呜呜……要是不带我玩的话,嘻嘻,本欧打爆你的狗头,掰断你的鸡 儿。】不知什么时候,欧菲莉亚的撒娇渐渐变成了哀求,并最终露出了真面目,开始恐吓伊利斯。
【唉,真拿你没办法,其实你能跟着一起来也挺好的……】经不住妻子的软磨硬泡,伊利斯最终还是把她也带上了。
临近出发前,蒙图克还在苦苦劝谏自家主人:
【大人,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让这个小鬼在外面露脸,要是被汉谟克家的人看见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的。】
【是啊,蒙图克大人说的有道理,主人要不还是算了吧……】老鼠也在一旁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嘴。
【唔……】迪维娅觉得很委屈,她已经很久没有上街了,这几个小时,她是在期待中度过的。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前辈们的话虽然有些不大中听,但却很有道理。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开始自卑,并发出了快要哭出来的呜咽声,她幽怨的望了蒙图克一眼。
【臭小鬼,你那是什么眼神?不爽就干掉我啊?】蒙图克高高在上的抱着臂,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主人你这样会被女孩子讨厌的……等等!大人被其他女孩子讨厌好像也挺不错的,是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会讨厌蒙图克大人这种自恋狂……】一旁的莱斯妮娅苦笑着苦笑着,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始碎碎念起来。
分别拍了拍蒙图克和老鼠的肩膀,伊利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安抚二人道: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不要紧,到时候,我会跟他们玩躲猫猫的!】
说罢,他竖起了拇指,精致的伪娘面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紧接着,他便带着一大一小两位丽人推门离开了庭院。
……
欧菲莉亚是知道迪维娅的真实身份和受虐待的过去的,大街上,她拘谨不安的拽了拽伊利斯的衣襟,低声问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让迪维娅戴个有兜帽的斗篷?】
【你是不是彪?斗篷这种东西,只有在黑夜的小巷子里才有用!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呢,咱们又在大街上,让她戴斗篷只会更显眼好吗?全大街的人都会往这边看的!】伊利斯机关枪似的教育欧菲莉亚道,唯恐自己的智商被她降低。
【你才彪!你全家都彪!】欧菲莉亚恼羞成怒的无能狂叫道。
带迪维娅出来逛街,这不是伊利斯的心血来潮一时兴起,他也是做过很多考量的。
黄昏是一天之中唯一一个能带迪维娅出来逛街的时间段。它不像不允许从事劳动生产的寂静夜晚,黄昏时分商贩们还没有全都收摊回家;它也不像明晃晃的大白天,昏暗的夕阳红日会为迪维娅提供最好的掩护。
而且,汉谟克那群人大概也不会料到:迪维娅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
距离姐妹俩逃亡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当初送还迪维尔的时候,伊利斯给出的解释是自己已经把迪维娅下葬了。就算汉谟克家的人心怀疑虑,没有放弃搜索,找的大概也是诸如小巷子和废屋这类能藏人的地方。
望着耍宝的伊利斯和欧菲莉亚,迪维娅目光有些呆滞。看惯了心理扭曲的科尔克和水性杨花的荷莉斯,面前的两位村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可以称得上是理想中的模范夫妇了。
在旁人看来,现在的伊利斯、欧菲莉亚、迪维娅有点像一家三口,只是,这个孩子的年龄好像稍微偏大了一点。如果把迪维娅当成夫妻俩的女儿的话,那伊利斯和欧菲莉亚大概在7、8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孩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还算年轻可爱的小姑娘迈着轻盈的脚步,从伊利斯和欧菲莉亚的身边擦身而过。夫妻俩突然不约而同的结束了拌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幅度回过头来,紧盯着路人少女的背影。
几秒后,伊利斯和欧菲莉亚互相用黑人问号脸歪着脑袋看着对方。
【大街上遇到了美女,我多看一眼怎么了?】伊利斯理直气壮的问道。
【那我也多看一眼怎么了?谁不喜欢美女?】欧菲莉亚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伊利斯有些无言以对。
一旁的迪维娅忍不住笑出了声。
……
三个人溜达了一会儿,伊利斯突然好奇的问道:
【话说我没把迪维娅送走,你倒是没吃醋呢。】
对于单单只把姐姐迪维尔送走了这件事,伊利斯给出的解释是:迪维尔被送到他在周边部落的熟人那里寄养了。毕竟,以家里目前的财力,要想养活三个黑户的话还是很困难的。
为了让姐妹俩能够团聚,他曾对欧菲莉亚说过:等过一段时间,他会想办法施压,让汉谟克把姐妹俩卖给自己,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领取两人的公粮了。
如果直接说出实情,欧菲莉亚肯定会因为担心迪维尔受到报复虐待,从而不答应的。纵然这样会使自己吃醋,她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迪维娅是小孩子嘛,我总不至于吃小孩子的醋吧……】欧菲莉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天真的说道。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看到这样一位可爱无助凄苦的幼女,欧菲莉亚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不要怕,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以后就由姐姐来守护你!哈……嘿嘿嘿嘿,好可爱啊……】欧菲莉亚像搂洋娃娃一样,一把将娇小的迪维娅搂进怀里,她一边一脸幸福的用自己的脸蛋蹭着萝莉的头发,一边用痴 女的声线说道。
迪维娅涨红了小脸,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在她的心中,欧菲莉亚的形象正在渐渐崩坏,从一位高贵优雅的奴隶主夫人、酋长之女、前大小姐,渐渐变成了一个傻乎乎、色 迷 迷的大姐姐。
【不过,有这样的女主人好像也挺不错的……】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情况下,她突然这样想到。
……
欧菲莉亚嫌自家生产的衣服太臭太难看,正性质勃勃的在一处摊位前选外套,伊利斯则牵着迪维娅的小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虽然伊利斯竭力安抚了的担忧的幕僚们,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留意周围的村民中有没有汉谟克家的人。
哪怕迪维娅的心智思想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但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一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再也走不动路了。
迪维娅呆呆的望着一处卖烤鱼的小摊,她小巧的鼻尖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晶莹剔透的口水也顺着樱桃小口的嘴角流下。发现了自己的窘态,她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擦干了口水。偷偷往身边瞥了一眼,确认了伊利斯并没有看见自己丢人的样子,她才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她的小脚却有些发沉,清澈的眼睛也忍不住频频回顾卖烤鱼的摊位,偶尔还会用眼角的余光窥视身边的新主人,一副既希望伊利斯能对她的期待能有所察觉、又害怕伊利斯看出端倪的样子。
【唔……好可爱啊……她这是不好意思开口吗?真是个馋嘴的萝莉……】其实,伊利斯早就发现了迪维娅的小心思,他在心里坏笑道。
【有点饿了,买条鱼吃吧……】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伊利斯自言自语道。很快,两条穿在削尖的树枝上、冒着腾腾热气的烤鱼就从小贩手中递了过来。
心疼的交出去了几枚铜币,伊利斯一手拿着一串烤鱼,精致的脸庞陷入了纠结。他长叹了一口气,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低头瞥了一眼迪维娅后自言自语道:
【真是让人幸福的烦恼啊,我该先吃哪条后吃哪条呢……】
迪维娅可怜巴巴的仰着肉嘟嘟的小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偷偷笑了一声,虐 待狂伊利斯捉弄够了馋嘴的萝莉,便将一条烤鱼塞进了迪维娅的小手里。
【欸?】迪维娅一愣。
【你不吃我拿走了?】伊利斯见状就想把烤鱼抢回来。
【吃!】迪维娅兴奋的点了点小脑袋。
……
伊勒尔河地处高纬度地区,水温较低、河水又富氧,这里的淡水鱼肥硕鲜美,尤其是鲑鱼、鲈鱼以及鳟鱼简直堪称一绝。即便手中的烤鱼连盐都没撒,也散发着浓浓的香鲜气味。
伊利斯迪维娅两人并肩坐在街角的一块石头上,伊利斯拿着手中还没吃一口的烤鱼,百无聊赖的望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
迪维娅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粉嫩的嘴唇上沾满了油水,小嘴里不停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确实是一副小孩子吃饭的模样。在风卷残云般的把一整条烤鱼吃完后,她用袖子擦了擦沾着油水的嘴角,怯生生的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伊利斯道:
【那个……大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伊利斯长出了一口气,他两只小手撑在石头上,上半身微微向后一仰,望着火红的夕阳惆怅的说道:
【这两天,我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在我还是个奴隶的时候,我有过一位奴隶同僚,她是一个善心有点泛滥的女孩子,名字叫西维斯。】
【然后呢?】
【我本来极度讨厌这种人,她简直是把自己当成神明了,总是把自己的善意强加给别人。但是现在,我却突然有点理解她了:在遇到和自己拥有相似的痛苦境遇的人的时候,人们往往就是忍不住想要拉对方一把啊……】
迪维娅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娇小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伊利斯这边倾了过来。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新主人。】伊利斯愧疚的自言自语道。
【话说回来,大人你不吃鱼吗?】紧盯着伊利斯手里那串完整的烤鱼,迪维娅好奇的问道,一副还没吃够的样子。
【我等会儿再吃。】伊利斯淡淡的笑道。
……
就在迪维娅即将倚上伊利斯肩头的时候,欧菲莉亚突然神色慌张的朝这边一溜烟小跑了过来,她胸前两只饱满的肉团一颤一颤的,让伊利斯有些晕 奶,并吓得迪维娅一个激灵差点跳了起来,也不敢去倚伪娘奴隶主了。
【伊利斯伊利斯!】偷偷回头瞥了一眼身后,欧菲莉亚拽了拽伪娘丈夫的小手说道。
【你都怀孕了,能不能稳当点?别这么莽……喏,这是留给你的烤鱼。】伊利斯一边皱着秀眉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一边把手里的那串烤鱼递给了妻子。
【哈!还是你懂我啊,木啊~】看到香喷喷的烤鱼,欧菲莉亚激动的搂住了伊利斯的肩膀,在伪娘丈夫白皙光滑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一口,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夫妻俩有多恩爱和睦的样子,瞬间就忘了自己慌慌张张赶过来的目的。
伊利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欧菲莉亚问伪娘丈夫道:
【对了,你和迪维娅吃了吗?】
【我们刚刚已经各吃一条了。】伊利斯淡淡的说道。
【喔……】嘴里塞满了冒着热气的鱼肉,欧菲莉亚鼓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嘟囔道。
【我哪舍得吃……贵死了……】一旁,伊利斯有些崩溃的在心里想到,并偷偷勒紧了裤腰带。
迪维娅惊讶的睁大了清澈的眼睛,没有揭穿伊利斯的谎言。
【对了,你刚才慌里慌张的,出什么事了?】伊利斯突然好奇的问道。
【欸?对了,刚刚出了什么事情来着?我怎么一看到烤鱼,就忘了呢……你别说话,也别提醒我,我想想啊……】欧菲莉亚一愣,把嘴里的一大口鱼肉囫囵咽下去后,她精致的脸庞陷入了纠结,并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烤鱼,一手揉着脑门,绞尽奶汁的在思考着什么。
【我上哪提醒你去?】伊利斯无奈的嘀咕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大事不好了!我刚刚看见汉谟克家的人了。】欧菲莉亚突然用握成拳头拿着烤鱼木签的粉拳砸了下另一只手的手掌,嘴里惊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