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勇士被人家来了个瓮中捉鳖,气得浑身直打颤。他咬着牙,双眸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在心里怒吼道:
【艹!要是有投矛或者弓箭就好了……】
死士们带的都是些近身刺杀武器,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眼下只能任人宰割,连困兽之斗都做不到。
其余的青年们也面露畏色,开始止不住的往后退。
在霍利民族3500年的历史上,慷慨赴死的志士英杰数不胜数,这群初生牛犊好像并不在其中,他们只是被人动了蛋糕而已,心里并没有家国天下的概念。
【不说话?哎,真没有教养啊,那我就当你们是想要谋财害命的土匪咯。】另一边,依特拉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所谓死士,在他眼里不过是群乱党而已。
酋长举起手臂,周围的回廊随即传来弓弦紧绷的声音。
几秒钟内,无数根锋利的箭矢指向了庭院里的勇士。
不少保镖还是刚入伙的新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一名小兵额头流下了紧张的汗珠,手也一抖一抖的,带着箭头上下直摇晃。
【依狗!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红脸青年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终于开口了。
【现在才学会说话?可惜已经晚了。】依特拉很有风度的微笑道。
【你、你敢!我们可是勇士啊!】察觉到酋长双眸中毫无掩饰的杀意,红脸青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虽然依特拉很想让乱党揣着明白去见祖宗,但他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就没跟对方多逼逼。他大手一挥,对周围的佣兵下达了命令。
红脸青年脸上的表情在这个瞬间凝固了。
汗水顺着眉头流进了新兵的眼睛,让他的双目火辣刺痛,没人敢相信:自家主人竟然真的有胆量屠杀勇士。但正是因为深知依特拉的恐怖之处,谁也不敢公然违抗命令,卫兵们狠下心来,大宅的上空顿时箭似飞蝗。
勇士们在原地愣了几秒,完全没料到对方真的敢痛下杀手,直到身边的同伴开始陆续倒下,他们才如梦初醒的大呼小叫起来,并开始蜂拥逃窜。
这一刻,宫殿彻底变成了屠宰场。
庭院里,随处可闻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滚烫的鲜血洒满了精心种植的鲜花,不少勇士挣扎着想要爬上围墙,却纷纷中箭摔落在地,被扎成了一只只刺猬。
红脸青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眼睁睁的看着身前一位同伴转过身来,刚往回撒腿逃了几步,就被一根锋利的弓矢直接穿透了后脑,箭头从他的眼窝里扎了出来,样子十分骇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红脸勇士发出了仰天长啸,愤然的拔出石剑,想朝阳台上的依特拉掷去。
他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几根箭矢穿胸而过,燧石剑从他手中滑落,发出了【哐当】的落地声……
……
半分钟后,庭院里最后一名乱党的身躯也重重的倒下了,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死士。
红脸青年身上插 满了箭矢,还剩一口气没咽下去,他躺在血淋林的地上,一边仰望漆黑的夜空,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个老兵拎着短刀,慢悠悠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砍掉他们的脑袋,留着明天在部落展览用。】不远处的阳台上,传来了依特拉冰冷的命令。
被人拎着头发从地上提起来后,红脸青年染血的笑容却突然狰狞了起来。
他还留了后手,他拥有无数的战友。
紧接着,红脸青年就被面前的卫兵一刀一刀慢慢割下了首级……
……
昏暗的地下隧道里,一名卫兵怀抱长矛,靠在墙壁上,不耐烦的对同伴发牢骚道:
【烦死了,依特拉大人他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啊?怎么会有人知道这条密道呢……】
【别操心不该操心的事情,专心站岗!】
纵使心怀不满,几个保镖依然不敢开小差,要是被依特拉发现玩忽职守,他们的下场会很悲惨。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飘来了一缕袅袅的白烟。
【这是什么味道?】
【真香啊……我好想睡一觉……】
几道人影伴随着飕飕的冷风,从昏暗的地下隧道一闪而过。打瞌睡的卫兵们被乱刀剁成了肉泥,滚烫的热血溅了满墙。
三名别动队的刺客面带湿布,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被弱化的卫兵,为首者正是白天那位还算冷静的勇士。
在河口部落,想要依特拉性命的家伙大有人在,当初负责扩建酋长宅的奴隶主出卖了这条暗道的情报,巫医则向青年勇士们提供了禁药,这只小分队因此才能长驱直入,杀进宫殿内部。
依特拉妄图独揽大权,犯了众怒,已经沦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快点快点!】小队长压低了嗓音,催促两名手下道。
别动队继续紧张的向地下隧道深处奔袭,小队长手握剑柄,时刻准备砍翻突然出现的卫兵,可他心中不安的预感却开始越来越强烈。
留了后手的人,远不止乱党们。
不知哪个冒失鬼碰断了一根绊索,削尖的原木像钟摆一样从隧道中划过,把一名勇士扎了个透心凉,躯体更是直接向后飞出了几米远,才最终摔落在地。
【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些玩意!】小队长咬碎牙关低吼道。
依特拉不相信除了梅利娅以外的任何人,大宅竣工后,他背着筑房奴隶,偷偷在密道中建造了机关陷阱,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
一脚踢开地下室的暗门时,别动队已经只剩下分队长一个人了。眼睁睁的看着战友死在自己面前,这个向来冷静的勇士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恨,咬着牙低声诅咒:
【可恶!依狗!】
蹑手蹑脚的摸到走廊后,外面的景象更是让他的心直接掉进了冰窟窿。
庭院里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翻过围墙的勇士们被箭矢扎得不成人形,卫兵枭下了他们的首级,并把一具具千疮百孔的无头遗体堆成肉山,用来夸耀自己的战功。
【艹!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看着好兄弟们全军覆没,分队长终于彻底疯了,白天的冷静被复仇的火焰烧成了渣滓。
趁着卫兵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在石楼里弯腰潜行,打算找机会拼个鱼死网破。
依特拉所在的阳台,外面有卫兵把守,让他打消了换命的念头。分队长转而摸到一座炉火燃烧的房间,悄悄的推开了屋门。
这座守备空虚的房间是夫妻俩的卧室。
屋子里,梅利娅孤零零的坐在床上,苍白姣好的脸庞阴云密布,上面写满了担忧的神色。
这一刻,已经化身劫匪的分队长和病弱娇美的少妇对上了视线。
……
阳台上,依特拉把大手背在身后,俯视着浸透血 腥味的庭院,一双眉头皱得很厉害。
家里的保镖到底是群新兵蛋子,实在是太缺乏经验了,竟然放了这么多支箭,直到地面上扎满了弓矢,才将这七八名乱党干掉。
【如果是蒙图克的话,他绝不会浪费一根箭矢……】想起那个被自己亲手放逐的弟弟,依特拉心有余悸的想到。
酋长正回忆着半年前的那场政变,背后的石楼里,突然传出了梅利娅的失声尖叫。
【老婆?】
就在依特拉伸手拔剑的那一刻,不远处的走廊里,一扇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而这栋大宅的女主人,则被一名歹徒残党用短刀比量着脖子,拖进了那条走廊。
【老婆!你放开她!】看到自己最深爱的妻子被人胁迫,依特拉趴在阳台的护栏上,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头一回涨红了脸,发出了怒不可遏的吼叫。
【都不许动!不然我宰了她!】灭门行动失败后,劫匪勇士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一手扯着梅利娅紫色的秀发,另一手已经用刀刃割破了少妇脖颈细腻的表皮。
【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千万别伤害她……】让人倍感意外的,是见妻子挂了彩后,依特拉竟然极为罕见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在愚民眼中,依特拉是一位憨厚的老好人,总是不遗余力的为大家解决烦恼,拥有很高的威望。如果要尊奉这样的酋长成为族人的王,大概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在政客眼中,依特拉是杀伐果断的野心家,虽然在外装的温和厚道,但他们清楚:一个能狠下心放逐亲弟弟的人,肚子里的心肯定不是用肉做的。
在家丁眼中,依特拉是位恩威并施的雇主,对待有功者不吝奖赏、对待犯错者宽容大度、对待再犯者冷酷无情,赏罚分明的做法得到了下人的一致敬畏。
而此刻,这位酋长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出了懦弱的一面,自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强人也有强人的软肋,依特拉的命门是与自己恩爱多年的妻子。这样的他也许可以治理一座发达的大城邦,却终究成不了天下的霸主。
【你们把弓箭都放下!】见对方慌了神,劫匪的气焰瞬间嚣张了起来,他呵斥院子及回廊里的卫兵道。
【没听见他说的吗?快放下武器。】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依特拉悄悄吞了下口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下来。思考了几秒后,他压低了嗓音,命令家丁们道。
劫匪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兵们纷纷解除武装,总算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绑架了一个女人,竟然就能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一举扭转颓势。要知道,他可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捉住梅利娅的。
扭头望向院子里被枭了首级的兄弟们,他歇斯底里的对远处阳台上的酋长大叫道:
【自杀!你给我自杀偿命!】
宫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整座大宅也静悄悄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扑腾的微弱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一样。
酋长与妻子隔空深情对视、劫匪望着酋长、卫兵望着劫匪,在场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以为是某个被射 死的倒霉蛋的遗体从高耸的肉山上掉了下来,谁都没在意这道声响。
【你先把刀放下!我就自杀。】依特拉低吼道。
梅利娅被劫匪用刀抵着脖子,脸庞失去了血色,变得比平日更加苍白,她咬着银牙,对丈夫轻轻摇了摇头。
【你先一刀捅了自己!】
【我不相信你。】
【我他 妈还不相信你呢!大老爷们别磨磨唧唧的!你还管不管自己的老婆了?!】劫匪一边唾沫四溅的隔空叫骂,一边扼紧了怀中少妇纤细的脖子。
梅利娅苍白娇美的面容转而涨成了紫红色,就算没被劫匪一刀抹了喉咙,她距离窒息而死也不远了。
【好好好!小兄弟冷静!我自杀就是了……】看到妻子这么痛苦,依特拉额头冒出了一串冷汗,他微微弓着腰,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举着一只手安抚劫匪的情绪道。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酋长慢慢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那柄青铜利刃反射着燃烧的火炬,散发出暗金色的幽邃光芒。
大宅里一片死寂,只有不远处的花坛长草丛传来了簌簌的声音,只是大家太紧张了,谁都没在意这一点而已。
【大人别听他的!】
【大人,让我们宰了这个对夫人动粗的混 蛋吧!】
见自家主人对劫匪做出妥协,院子和回廊里的卫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大声恳求道,恨不得能将那个别动队的头目生吞活剥。
可依特拉无视了下人们的劝阻,他径直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想要以此换取妻子的平安。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依特拉心中还有远大的理想,当然不打算就此放弃生命,凝望梅利娅已经翻了白眼的脸庞,他开始拼命思考对策。
可即便是想破了头皮,他也看不到任何出路,劫匪的半路杀出实在是太突然了,完全没给他留有任何准备的时间。
就在酋长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渐渐窒息,整个人被绝望吞没的时候,事态迎来了决定性的转机。
劫匪的背后,那扇虚掩的屋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侍女鬼鬼祟祟的探出了小脑袋。
薇尔薇姣好的脸庞沾满了灰尘和泥土,身上还穿着白天女主人送的那套连衣裙,只是布料被划得破破烂烂,整个人像是被大破了一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蹑手蹑脚的奴隶少女突然出现在劫匪背后,两只玉手还握着用来切烤肉的短刀,一双纤细的美腿也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有可能瘫坐在地。
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小姑娘,此刻竟然拥有足以扭转绝境的力量。依特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窥视薇尔薇,一边悄悄吞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