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粗脖子土匪僵硬的身体总算失去了力量,他趴在青草地上一命呜呼,四肢却依然在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就像还没死透似的。
挡在面前的壮汉倒下后,战俘少女露出了呆滞的目光,双眼凝望着几十米外战车上张弓搭箭的蒙图克。
伊利斯根本就没有离开这片区域,装出已经被骗离的假象,仅仅是因为他想要与土匪们拉开距离而已。
经历了足足两天的索敌,猎杀,如今终于开始了……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注意到局面的突然改变,土匪头目怒吼着拔出了已经在怀里藏了半天的短剑,急忙摆出反击的姿态,大脑也拼命思考起了扭转绝境的对策。
可惜,伪娘奴隶主并没有给对手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在他的命令下,先锋部队开始用远程武器持续压制匪寇。
而且,夺命的箭矢这次远不止一根……
土匪们被官军屠戮,相继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有人捂着中箭的眼窝,指缝间渗出了淋漓的鲜血;有人被射穿了小腹,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了虾米……
向伊利斯求救的战俘少女拥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眼睁睁的看着附近的坏人们接连倒下,甚至还有一根箭矢径直插 进了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草地上,她惊恐的捂着嘴巴,娇小的身子筛糠似的发起了抖。
虽然伪娘奴隶主宣称是来讨贼的,但他现在的做法却好像完全没把无辜的俘虏们放在眼里。为了逃离迁徙部落的魔爪,少女引来了一群凶残甚于土匪的猛兽。
不远处,小头目涨红了脸,终于拿出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对策,朝附近鬼哭狼嚎的属下怒吼道:
【愣着干嘛?快还手啊!身上带了弓箭的,给老子射死他们!】
听见大哥的声音,周围的土匪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找回了魂魄。顶着稀稀拉拉的箭雨,他们纷纷掏出了藏匿的短弓,开始还以对方颜色。
另一边,在伊利斯的命令下,骑手们扬起皮鞭,马匹随即拖着战车在原野上绝尘而去。
得益于战车出众的机动性,来自土匪的远程攻击放了个空。一根根削尖的木棍扎进了草地,没能对官军造成分毫伤害,只换来了先锋们嚣张的嘲笑声。
不知不觉间,胜利的天平已经明显偏向了交战中的某一方。毕竟,早在出征前,伊利斯就对人员调配进行了合理的安排:
伪娘奴隶主手底下肉搏能力最强的那批职业保镖,除了一部分去辎重队做了护卫以外,剩下的基本都在家留守,以应对迁徙部落可能做出的报复性举动。在他带来剿匪的先锋小队当中,由射术精良的军士担任弓兵,各项资质平庸的家伙充当骑手,可谓人尽其才。
而现在,这支分工明确的机动部队在遭遇战中发挥出了他最大的战斗力……
蒙图克每次拉满弓弦,都会有一名惊慌失措的土匪伴随着利箭破空的长啸应声倒下;梅克希掷出的重型投矛宛如后世的床弩,将两名试图回击的恶徒钉成了肉串;奥托斯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指挥车队躲避对手带有提前量的预判射击……
另一边,眼看身旁的同僚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匪军头目丧心病狂的嘶吼道:
【艹他妈!快、快用那群小丫头做肉盾!】
他露出了狰狞的冷笑,心里盘算着【利用人质延缓己方战力损耗的速度,并慢慢撤退,以摆脱官军追击】的方案。
原野上,传来了少女们绝望的哭喊哀求声……
……
双乘战车的后厢里,伊利斯牢握扶手的边缘,水蓝色的双眸中燃烧着刚毅的火焰,沉着指挥部下乘胜追击恶徒。
没过多久,损失惨重的匪军缓缓龟缩成了一团,他们连拉带拽的把梨花带雨的姑娘推上了队伍的最前排,并用为数不多的小圆盾保护来自头顶的抛物线射击,看来是想借此逼退官军吧。
【他们都没有妈妈、老婆、女儿、和姐妹吗?!】伊利斯咬着银牙,在心里破口大骂道。
在这个瞬间,愤怒、不解、迟疑、和愧疚的神色相继浮上了小伪娘白瓷娃娃般精致的容颜,他抓破了自己的掌心,脑海里飞速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其中,只有一个方案,让这位急先锋的心脏开始砰砰的撞击胸腔……
正当伊利斯陷入纠结的时候,某位官军弓箭手一个不留神,被土匪射来的尖木棍贯穿了脖颈,一边彪着滚烫的热血,一边惨叫着跌下了后厢。因为有安全绳的存在,他被奔驰的战车飞速拖动,几秒钟的时间就被粗糙的地面磨得不成人形……
【我哪有工夫犹豫?!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吗?!】伪娘奴隶主咬破了娇嫩的樱唇,脑海中随之传来了既痛苦又自责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顶着呼啸的狂风,抑制住声音的颤抖,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呵斥周围举棋不定的手下道:
【不用管她们,继续放箭!】
伪娘奴隶主的身前,骑手埃阿斯悄悄的回头瞥了家督一眼;奥托斯震惊的甩了甩头,似乎有些没太听清楚命令;蒙图克握紧战车的扶手,默哀似的闭了下眼睛……
土匪们丧心病狂,的确绝非善类。但在小伪娘绝美的皮囊下,也许潜藏着这片土地上最为嗜血的野兽……
就这样,确认了家主冷酷无情的命令,战车上的弓兵们咬着牙,一边在心里向河神、祖先与战俘少女们默念祈求宽恕的话,一边继续向敌军放箭施压。
在这一刻,对决的天平突然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
不远处,望着对方面对楚楚可怜的少女却不为所动的模样,迁徙部落小头目的大脑陷入了宕机的状态。在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脱身的对策,就更无暇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身份的了。
但只有一点,他非常清楚:
因为盾牌较为笨重,不太符合土匪们潜入骚扰的作战方式,故而除了个别同伴装备有破破烂烂的小圆盾以外,在官军开始无差别射击后,己方已经彻底沦为了开阔地带上的活靶子……
意识到了现状的严峻以及对方宁可血流成河也要歼灭己方的觉悟,小部分恶徒的内心开始剧烈动摇。绝望的情绪如病毒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染,并最终引发了士气上的雪崩。
既然具备高机动性的战车如果不进行正面冲锋就难以命中,那么,是眼睁睁的看着作为肉盾的战俘们被消耗干净,然后放任对方射杀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自己?还是【拼】出一条活路,大家各自【分散突围】,至少得以存活一部分同伴?在这个瞬间,土匪们已经用自我安慰式的言论做出了抉择。
毕竟,敌人总共只有6台战车,而这边还剩下30多号人,对方总不可能把这么多猎物全部追杀干净吧……
在这一刻,呈现出抱团防御姿态的土匪们终于彻底溃败了。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纪律可言,纷纷作鸟兽散,撇下了身旁的同党,被官军杀得丢盔卸甲……
【艹!没辙儿了,各跑各的吧!】望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的属下,迁徙部落小头目拎着短剑,站在空旷地带的中央,孤苦伶仃自暴自弃的发泄式大吼道。
只可惜,这群第一次面对战车的霍利族土包子并不知道:就凭他们逃窜的方式,即便大家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突围,也不可能躲得过猎人的收割……
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小头目猛地扭过了脑袋。在他的视野中,一台战车正在急速冲锋,几秒内就杀到了自己这边。
压迫感极强的高头大马扬起前蹄,仰天发出了厉声的嘶鸣,形成的庞然阴影完全笼罩住了面前地上弱小无助的土匪。
落草为寇的这些年来,小头目习惯了掌控他人的生死,此刻第一次品尝到被碾压的滋味竟有些不知所措。眼看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他手持短剑,用绝望而疯狂的叽哇乱叫给自己壮着胆,做出了徒劳的困兽之斗。
被军马的前蹄重重的砸在心窝上,土匪喷出了一大口热血,身体软绵绵的被踏倒在地,胸骨瞬间完全粉碎,无数渣滓蜂拥刺入了他的肺腔。
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小头目呆呆的看着车上那个拥有金色长发、黑色紧身皮革甲、以及猩红色披风的绝美【少女】……
……
极为短暂的交锋过后,官军取得了这场小规模遭遇战的胜利。
在命令其余车辆分头追剿残敌后,伊利斯拍着埃阿斯的肩膀,命令对方缓缓驱停了疲惫的军马。
【大人,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身份的?】翻身跃下马车后,骑手用佩剑挑起了地上一具死尸的伪装。望着外衣里面的土匪打扮,他好奇的问主人道。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个女孩子诡异的说话方式了吧?哦,对了,最重要的因素是她们身上的衣服。】伊利斯一边解释,一边轻轻跳下了马车。他的双眸有些闪烁,似乎在竭力掩饰内心的动摇。
【衣服?】
【大夏天还穿着闷热的长裙,一般都是为了掩盖下身的伤疤。虽说贩奴商队待遇极度低下,但如果他们真是奴隶贩子的话,就完全没必要对我们隐藏身份。于是,我就做出了他们是转移中的土匪的判断。】伊利斯面露自嘲的苦笑,他径直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少女们,并对紧随自己身后的埃阿斯说明道。
说罢,小伪娘便毫无顾忌的掀起了一位俘虏的裙子。在少女修长纤细的玉腿上,除了常年佩戴镣铐留下的暗红色印记以外,脚踝还被粗糙的麻绳拴在一起,周围白皙嫩滑的皮肤被摩擦的已经开始微微溃烂,剧烈的疼痛迫使她只能用小碎步前进,没有任何从土匪手中脱身的可能。
见识到了主人【敏锐的洞察力】,战车骑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置信的连声怀疑道:
【就这些?再没有别的证明土匪身份的证据了?大人刚才那并不是在套他们的话?】
【不然你以为?】小伪娘淡淡的反问道。
【所以说,大人你……大人没确认他们的身份,就直接发起了攻击?万一猜错了的话,难道不会误杀好人吗?】埃阿斯颔首低声质疑道。
【那又怎么样?】伊利斯歪了下小脑袋,绝美的脸庞虽然洋溢着笑容,上面的温度却冰冷异常,看起来好像有些别扭。
望着那张人偶般的容颜,听见对方疯狂的言论,前勇士有些不寒而栗。但另一方面,他激动的吞了下口水,心脏也随之兴奋的疯狂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