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前,欧菲莉亚趾高气昂的冲出家门,如今却又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大宅。
在庭院的正中央,看到自己没良心的老公,她用力抿着发颤的粉唇,琥珀色的双眸也变得泪眼汪汪,几个月所受的委屈和孤独瞬间涌了上来。
一记猛虎下山,大小姐扑向了娇滴滴的金发伪娘。
【啊!骨头要断掉了!】妻子突然钻进怀中,伊利斯呲牙咧嘴的呻吟道。
【对对对不起!】看见丈夫痛苦的神情,欧菲莉亚拼命道歉的模样,像极了当初她亲自救下的雪莉。
【剿匪的时候,我受了点小伤……】玉手轻轻捂着肋骨的位置,伊利斯白皙的额角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汗珠。
【你没事儿吧!】当着一众幕僚的面,欧菲莉亚习惯性的就要扒了伪娘的衣服。
【你冷静!别这么莽!】面对暴露本性的前大小姐,伊利斯惊恐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啊?你又讽刺我!】胸脯挺成了奶 牛,欧菲莉亚气呼呼的嘟囔道。
【我刚才差点被你秒杀,真不愧是欧菲莉亚……】揉着自己平坦的胸口,伊利斯心有余悸的深呼吸了起来。
【哎呦,你能耐了?】前大小姐本想打爆丈夫的狗头,但想到庭院里还有这么多仆人,对方又在征战的过程中受了伤,最后她仅仅是隔着漆黑的皮甲,用指尖轻轻戳了几下伪娘的肚子。
被老婆弄得浑身发痒,伊利斯用玉手捂着粉唇,眼睛随之弯成了两道月牙。被幸福而放松的情绪感染,欧菲莉亚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夫妻俩的这幅模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狂撒狗粮的百合少女……
……
相伴来到阳光明媚的卧室,只见温暖的秋风拂过了窗台的帷幔,柔软的大床上正安睡着一名瘦小的婴儿。
被门口的脚步声惊扰,普拉西娅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降生时光秃秃的头顶,已经生出了巧克力色的绒毛,那双碧蓝色的眸子投来好奇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几米外的二人一样。
【她就是咱们俩的闺女……】凝望自己的后代,伊利斯呆呆的自言自语道。
相比于营养过剩的现代宝宝,在生产力低下的蒙昧时代末期,即便含着金钥匙降生在富裕的大户人家,普拉西娅也多少显得有些孱弱瘦小且营养不良,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父亲对她深沉的情感。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历经了无数考验和思念,两人爱的结晶最终孕育而生。亲眼看到女儿的瞬间,伊利斯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干劲,深知自己必须要加倍的努力才行。
就算对方生得丑陋无比,伪娘富商也会把一切美好的事物,双手奉献给面前天真无邪的婴儿。更何况,普拉西娅继承了夫妻俩金童玉女的血脉,不用十几年的工夫,肯定会出落成云容月貌的姑娘。
漂亮的裙子、奢侈的甜点、精致的玩偶、优越的家庭环境、良好的贵族教育,伊利斯要让她成为整个村子……不,是全天下最受宠溺和羡慕的小公主。
不知为什么,可能这就是婴儿的天性吧,普拉西娅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吓得小伪娘一个激灵差点再次弄断自己的肋骨。
【哇哇哇,该怎么办?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虽然在巴克斯家带过孩子,此刻伊利斯却把那些经验忘得一干二净。白嫩的手心急出了汗,他紧张的支支吾吾道。
【应该是肚子饿了吧……】欧菲莉亚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来到床头宽衣解带,开始给女儿喂起了自己的奶 水……
……
饥饿的小婴儿吃饱喝足后,夫妻俩深情的凝望着陷入沉睡的孩子。
【‘普拉西娅’是用我爸爸的名字起的。怎么样,好听吗?】欧菲莉亚轻轻歪了下脑袋,本来打算靠着伊利斯的肩膀。可突然想起对方还有伤在身,她最终只能讪讪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你喜欢就好。】捋着妻子巧克力色的卷发,伪娘奴隶主温柔的低声笑道。
没能参与女儿的命名,伊利斯本来还有些失落。但想起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心中隐隐的烦恼又转而烟消云散,并最终被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愉悦取代。
就像这样,他错过了发明姓氏的绝佳机会。
古霍利人一直到神话时代早期,才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姓氏。不像其他民族那些悠久的大姓,很多都可以追溯到母系公社的阶段。
发源于自然环境相对恶劣的高纬度地区,除了少数猎户还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外,古霍利人大多抱团群居,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才能挺过北方大平原严酷的寒冬。
事实上,虽然文明的发展远远落后其他古国,霍利人却有着同期母星最高的城市化水平。他们超过80%的人口,都集中在伊勒尔河沿岸的各大部落。
如果能有什么代表身份的名号,在蒙昧时代的古霍利人当中代代相传的话,那大概就是【临河部落人】、【河口部落人】、【牧场部落人】这一类的称呼了。
依靠故乡的方位,指代自己所属的集体。在过去几千年的时间里,随着定居部落逐渐吸引外来人口,霍利民族对地缘的重视最终大过了血缘,这也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群体性标记了吧。
至于霍利人真正意义上的姓氏,发明者则是一位被全民尊为爱神的女子,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轻轻搂着妻子柔软的娇躯,双眼凝望床上安睡的女儿,伊利斯沉醉在了空前的幸福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伪娘脑海的最深处,突然闪过了某位干干瘦瘦的橙发少女。她只是在背后,默默守望自己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最终凝固在了岁月遥远的彼岸。
在欧菲莉亚余光的注视下,伊利斯好像偷偷抹了把眼睛。
……
为了转换心情,伪娘奴隶主决定来视察自己近期的财产状况。
看着院子角落的木工作坊,他意味深长的揉了揉下巴。
【候卢克家搬走前,特意把这些转让给了大人。】露出猥琐的笑容,老鼠阴瘆瘆的汇报道。
【干的还可以……】伊利斯轻描淡写的赞扬对方道,他其实毫不关心那一家人的下落。
巡视豪宅的过程中,他当然也听说了茜尔和迪维娅的失误。
面对两名快要哭出来的少女,小伪娘赏了她们一人一发弹指。既然结果平安无事,伊利斯也没有过分责骂自己的幕僚,可谓随时随地都在别有所图的撩妹。
不过,有没有在言语上训斥二人是一回事,需不需要赏罚分明却又是另一回事。相较于提高俸禄的老鼠,茜尔和迪维娅受到了暂时的降职处分,被分配到了库房统计和贴身侍女的岗位上。
从土匪营解救的村民,由奥托斯负责安排和管束。反正伊利斯的宅子很大,手头的财富也足够雄厚,就先留他们暂住几天再和家人团聚也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从鸟语花香的庭院里,传来了少女膨胀的声音:
【听着,身为女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让主人难堪,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了……】
自满的掐着腰,爱达得意的侃侃而谈着什么,身上已经有了些许前辈的派头。
另一边,奥德蕾唯唯诺诺的低着头,那张宛若家主的脸庞也露出了受惊的神情……
几个小时后,在迪维娅的陪同下,伊利斯来到了昏暗的地下库房。
看着被铜链锁在阴影中的男人,小伪娘碧蓝色的双眸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搭配近乎漆黑的环境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有朝一日,面前这个沦为阶下囚的男人,会成为他扳倒议事屋诸长老的杀手锏。
回到光线充足的大院,雪莉正在和其他侍女们一一告别。剿匪行动已经圆满结束,欧菲莉亚也平安的产下女儿,她打算回到主人希罗的身边,继续从前那种巫医助手的生活。
临走前,伊利斯赏了这位少女一袋子铜币,旨在表彰对方接生和护主的功劳。
众多嫉妒的仆人当中,只有心事重重的芙萝丝,朝伪娘奴隶主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
黄昏时分,豪宅某座狭小的房间,伊利斯将茜尔、蒙图克、迪维娅、梅克希,奥托斯、克洛菲、还有老鼠集中了起来。面对神态各异的幕僚们,他兴奋的拍着两只白嫩的小手,脸上挂着天使般的笑容开口道:
【趁着这个机会,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伴。】
看到家主神秘兮兮的模样,大家谁也没敢多插一句嘴。如果换成平常的茜尔,说不定还会仗着自己红颜的身份,在旁边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小半天。如今被惩戒降职,她终于也学会了该如何察言观色,这绝对算得上前公主的一种成长了。
双眸不经意闪过了喜色,伊利斯笑吟吟的介绍道:
【这位是拜尔维斯,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共同为我效劳的伙伴了。】
在伪娘的呼唤声中,一位戴着青铜面具,身披纯黑色的斗篷,拥有深蓝双眸的男子,从阴影里现出了他结实精壮的身形。火光在那张冷漠的金属面容上不断跃动,给拥挤的密室增添了不少诡异和惊悚的氛围。
与故人重逢的瞬间,幕僚们脸上的神情,从起初的视线迷离,渐渐转为恍然大悟,并最终心照不宣的接纳了这位【新同伴】。
大家谁也不傻,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露出了不该露出的表情,可是要被扫地出门乃至身首异处的。
水润的粉唇微微上扬,伊利斯仿佛在提前暗示众人:
【舍弃现在的身份,乃至父母主人赐予的名字,就是你我建国后共同的未来。】
……
太阳下山后,伊利斯亲自举着火把,来到了专供病人休息的卧房。
只见被汗水浸透的床上,气息奄奄的男子正低声呓语着什么。
这个模样凄惨的家伙,是伊利斯从树林里捡回来的。被伪娘统帅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半张脸皮,露着下面白森森的牙床,甚至还折断了小腿和几根肋骨,躯体所受的伤势可谓触目惊心。
经过希罗的急救处理,男子总算熬过了命悬一线的阶段。至于能否从感染和高烧的轮番轰炸下成功存活,这就得看他有没有超人的运气、体质、和求生欲了。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们的确看到了狼神吧……】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金发洋娃娃意犹未尽的心道。
直到现在,他还是忘不了当初的情景:
目送魁梧迅捷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密林的最深处,原本杀人不眨眼的老兵们双脚发软,直接朝对方不停的顶礼膜拜了起来。就算是向来沉稳的伊利斯,也被那份气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硬生生的被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伪娘统帅的心目中,大杀四方的拜尔和梅克希,原本代表这片土地的最高战斗力,直到那天他看见了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
和天使般的金发人偶一样,为猎食而生的蹄狼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
随着呼吸的愈发贪婪和沉重,伊利斯那个大胆的想法再度变得清晰了起来……
……
夜幕降临后,卧房的火光飘忽不定,给空间染上了几丝暧昧的气息。
告别营帐冰冷的地铺,侧躺在自家舒适的大床上,伊利斯和欧菲莉亚忘我的拥吻着彼此的樱唇。
【断了根骨头,你还能进来吗?】恋恋不舍的松开嘴,前大小姐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隐隐的期待。
【还让不让你的老公养伤了……】姣好的秀眉微皱,伊利斯幽幽的抗议道。
【哦……】欧菲莉亚灰溜溜的哼哼道,这幅得不到的模样看起来好像有些失落。
无论最近的伊利斯究竟有多么原形毕露,他终究还是那个走进了大小姐内心的少年。
看着妻子呼哧呼哧的表情,小伪娘咬着满口的银牙提议道:
【要不,咱们这样吧……】
【怎么样?】
【你骑上来自己动……】伊利斯一边轻声笑着,一边褪去了欧菲莉亚的衣服……
……
北半球的夜在越来越漫长,大半个临河部落都进入了梦乡。独眼母狼带着她的两条幼崽,悄悄逼近了这个规模庞大的城镇。
不知是尝到了甜头,还是饥饿驱使野兽铤而走险,和过去偷袭落单者的日子相比,她的猎场开始更加靠近人类的聚居地。
挥动镰刀般的指爪,爬上一块凸起的巨石,狼神俯瞰着芸芸众生点起的星星之火。
惨白凄冷的月空下,她用粗壮的后腿做支撑,几乎像熊那样抬起了前半身,一声阴森沙哑的咆哮随即响彻空旷的原野:
【唰!】
这声吼叫,既不像是狼嚎,也不同于任何现存的生物,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脊背发凉。
狼神并不知道,自己惊天动地的咆哮,刚刚唤醒了数万人骨子里最原始的恐惧。
鸡飞狗跳的临河部落,孩子的哭泣戛然而止,妻子躲在丈夫的怀中瑟瑟发抖,老人更是不断朝声音的方向叩起了头,嘴里语无伦次的念叨着某些古老的词汇。
在这个杀机四伏的夜晚,狼神是原野上无可争议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