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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又是一记撩斩，木质十字剑和“赤月”再次交击。双方接触的同时，紫色的焰光与雷霆电弧迸发而出，周遭本就破败的环境更是雪上加霜。
但朔月攻势不停，旋转身形朝佛胡马哈连番劈斩，而后者也不甘示弱，招架住一刀后立马顺着力道连刺出几剑，每一剑落在长刀上都能爆出大团湛蓝雷光。
这些雷光爆出后想要通过“赤月”侵袭少女躯体，却被她不闪不避直接以炎爆冲散，在原地形成一个又一个夹杂着雷霆与烈焰的朦胧光影。
每一次剑与刀的交击都撼天动地，雷霆与爆炎的余波让大地满目疮痍。
佛胡马哈每接一刀，身体的部分都会在那极致的高温炙烤下碳化，又在极快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同样的，祂的每一剑狂暴的雷霆，顺着刀身传递到朔月身上，就如同无数小刀正一寸一寸的割裂自己的肉体一般。
似乎是双方都意识到这样打下去打个几年都结束不了，于是在又一次交锋弹开了一点距离后，更为狂暴的能量在双方武器上汇集。两人周围的空间在颤抖，在为之歪曲。
佛胡马哈背后显现出了四只由苍雷组成的巨手，那四只手重叠于祂原有的双手之上，瞬间，苍蓝色浸染天穹，此刻祂手中不像是剑，而是无上雷光，天谴被祂握于手中。
相比之下，朔月的声势就要小多了，没有火焰，没有声响，只是那赤红之刃变得漆黑，就像是被烧焦了一般。
她双手握住刀柄，随后在无声的默契中——
〖皆烬〗
〖天悼〗
一瞬间，天地之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声音与色彩，随后以两者交汇处为中心，一切都被染成靛蓝色。
或许很久，或许是瞬间，世界恢复了它的颜色，同时强劲的风压将空气灌入那真空地带。
狂风散去，佛胡马哈终是在对方狂暴的劈砍中率先泄了心气，被朔月一记重重的横斩扫飞数百米，摔落在一片荒芜之中。
祂喘息着，虽然在方才对拼中落败，被打了下来，但是这种程度杀不了祂，甚至身上的伤几分钟便能痊愈，虽然气力无法那么快的恢复就是了。
朔月落在佛胡马哈的前方，鲜红的眸子里满是嫌弃之色。
『——你就不能乖乖去死吗？有必要像一只蟑螂一般这么顽强吗？』
『朔月小姐，蟑螂的生命力可没有吾顽强。而且如若不能证明汝有杀死吾的力量，吾又怎么可能将力量托付于汝？』
佛胡马哈笑了笑，虽然有些狼狈，但祂依旧保持着对朔月的谦和，并没有因为朔月的出言不逊而改变。
『你也当明白即使只要这样一直下去，我总会将你的生命磨尽。』
『吾当然明白，所以放弃也是生命耗尽才会考虑的事，先前也说过，朔月小姐，汝的时间不多了吧？若是只能这样战胜吾，那说不定吾还能苟活下去呢，哈哈。』
也不知这嘲讽有意无意，但这嘲讽也确实大概落得朔月心里去了。
『是呢，她也快来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朔月抬头，看着某一个方向，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着，随后她朝着佛胡马哈缓步靠近。
单纯以为又一轮消耗战要开始的佛胡马哈也是架起武器，做好防御态势。
『说起来，今晚的月亮还真圆呢。』
如同闲聊拉家常，之前战斗的氛围荡然无存。佛胡马哈也是一挑眉没有明白朔月的意图，祂没有感受到朔月的战意，难道被自己说放弃了？
又见朔月那把黑色的刀上，能量波动如湖水一般平静，与之前的狂暴之态宛若两个极端。
忽的，黑色如同碎屑一般脱落，露出了刀刃原本的颜色——如雪一般，不，是如那满月一般的皎白。
听着朔月的话，佛胡马哈也抬头望向那圆月，那刀也就像是为那皎洁的月光融入一般。
即使是落得些许尘埃，此刻于祂眼中的朔月也是极美的，那胜雪三分的素手握着的刀，理所当然也是极美的，无论是谁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任何的贬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是——
黔驴技穷了吗？
佛胡马哈有些失望的如是想着，不过既然朔月放弃了，那她也就不是自己所等待的人了。
下一个能接近朔月的人又要等多久？下一个能超越朔月的人又在哪里？
于胡思乱想中，祂又听见那好听的声音，声音不大，声音的主人也距离自己不过数十米，但是，为何会如此的缥缈虚幻。
『你说得对，我的时间不多了。』
『那么我又何须在乎多出来的那点时间呢？』
『该结束了，佛胡马哈，你确实相当难缠，也不负神的名号。』
理解到话语中的意思，佛胡马哈浑身一颤。
朔月并没有放弃？
祂瞪着琥珀色的双瞳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涌现的是惊喜。
不过马上，一股由灵魂深处而发的恐惧占据了祂的全部意识，那是源于生命诞生之初的，最根本的，对于死亡的恐惧。
〖极诣真解·轻云出月风静夜〗
话落，佛胡马哈的眼前一切都消失了。
回过神来，眼前是一轮皎洁的满月，月下，背着月光的金发赤瞳少女手持皎白之刃，莲步向着自己靠近。
本能的，佛胡马哈欲要提剑做出反抗，但是——一切都静止了，祂动弹不得。
时间停止——佛胡马哈第一时间蹦出这个想法，但是立马就否定了，因为时停不可能困得住祂，同时祂也没察觉到任何有关时间的线性变化。
既然不是时停那又会是什么？自己能保持意识，身体却不能动弹。
空间锁定？
不，自己所处的空间并没有与原来的空间分离开来，也没有任何空间的变化。
一时间，无数的可能都在佛胡马哈脑中浮现，但都被一一排除，绞尽脑汁，祂也想不到任何理由。
对了！朔月！
佛胡马哈看向前方，那里没有任何人影，荒芜残破的大地上，唯有一轮圆月，孤寂的发散着月光。
似乎是解答祂的疑惑般，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悦耳之声传入到祂耳中——
〖今夜明珠色，当随满月开。〗
如同赦令一般，佛胡马哈眼前的一切又动了起来，似有花瓣飘舞，正想确认，但自己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向上移动。
最后身上传来了与土地的碰撞感——祂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祂终于明白了，不是时间停止了，也不是空间被冻结了，只是很单纯的一个原因——只是因为，祂已经死了。
方才的一切，只是祂自己本能的想要留存而暂时的慢放罢了。
生命力飞速的流逝，无法恢复修补，构成佛胡马哈这个存在的一切都认定祂已经死了。祂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祂是被拦腰斩断的。
『做得好。』
望着杀死自己的人，她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稳稳的站立着，而自己身体开始消散化为灵子，只是得益于眼前之人的仁慈——即没有被直接砍头还能说上几句遗言。
『你不恨我吗？先前的那些神被斩杀时可是极尽所有恶毒的诅咒呢。』
见着不断裂解的佛胡马哈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朔月有些不解。
『吾所为只是忠于职责，吾之职责也只是予人启示罢了。既然朔月小姐得到了启示，那吾之职责也算完成了，此即为万幸。』
『你高兴就好。』
朔月眼帘微垂，这是个无趣的答案。
『吾当然高兴，朔月小姐，汝当铭记，奇迹不是免费的，若祈求希望，也会散播出同等的绝望！现在的汝踏入了绝望，祝汝好运，希望别在地狱的最深处再见到汝。』
留下疯狂的话语，佛胡马哈散作灵子于风中消散了。
………
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