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环 2006.07.03.
[隐藏在暗夜阴影下的人们啊，如果不想成为梦魇的食粮，就向着更远的方向逃跑吧！]
——《奥汀尼亚古文书》
“那么，我先出去了。”莲华说，“外面先交给我好了，你们当心。”
“嗯，知道了。”我说。
“谢谢了。”露说着，侧过头去望着窗外。
“看起来莲华是个好人呢！”露说着转头看着我。
好人吗…人都是为命运所驱使的吧…所以无所谓好与坏的吧…至少可以相信，她是我们这一方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让我吃了一惊。
“是苍夜…”我站起身来。月见苍夜，是月见家族七大旁系中器术系的长男，大我整整一岁，随身背着巨大的琴箱，里面装的是阿普罗琴，在琴箱的夹层里是一把巨剑。
“雪姐…”苍夜身后跟进来一名少女，“好久不见了。”
“是红啊…”的确，能够躲开念力感应的人也只有他们了。红是苍夜的妹妹，比我小几个月，然而念力却不在我之下，随身携带画架和画笔，拥有把敌人的思想封印在画中的能力。
做了简单的介绍，互相便算是认识了。
“说起来，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问，“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偷偷跑出来的吧？”
“叮咚！”红手指一掐，来回摇着，就像在摇着一个铃铛一样。
“看起来你们应该知道些什么了吧？”我说着关上门。
“嗯，如果我们查到的资料没有错误的话，这次我们的敌人，应该是一种被称为‘死灵’的东西。”苍夜说，“死灵，正体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不过它们可以控制尸体，对生物进行思维操作，甚至直接通过侵蚀来同化生物。”
“哦？看起来是很难对付的敌人了？”我点点头，说。
“的确，正常情况下基本没有办法击败这种没有可感实体的敌人，不过当敌人附身在尸体上面时，用念力攻击就可以将它们消灭。”苍夜说，“比起这个，我更奇怪的是，这些本来是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死灵为什么会出现…”
的确，简直是…只有月见流才可以击败的敌人！然而，为什么呢？总有种感觉，它们仿佛是追随着自己过来的。
“真是的，雪姐的念力还没解封啊…”红注意到了我手腕上面的环。
“是啊，比起你们要严格得多呢…”我说着甩了甩手腕，三个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其实，月见流的招式是很多的，然而主要需要念力的只有二十八式，这二十八式是只有直系才可以修习的，旁系只可以修习月见流基础的技能。基础技能是不需要念力辅助也可以施展的技能，这不代表旁系就没有使用念力的技能，因为，为防止内部矛盾扩大，月见流还有所谓的“外二十八式”，分为七系，每个支族掌握一个系。这就构成了七个旁系辅佐直系的家族结构。七大旁系仿佛一个环一样，护卫着位于中心的直系。因为直系的技能对念力的要求要远远超过旁系，所以直系的人在十八岁以前都要带着一个环，一方面是防止念力的随意使用，一方面是在保存念力的能量。
“啊，雪姐受伤了…”红注意到了我后背的血迹，“一定很痛吧？”
“没什么。”尽管伤口仍十分痛，我仍说。
“既然雪姐的念力没有解封，那么战斗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两个好了。”红说着，眼睛仍盯着我后背那块血斑。
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些细小的东西？不知为何，身体的某处在痛，这痛使我几乎忘记了伤口的痛。两年前的自己，还在家里面对着几乎没有表情的所谓的“仆人”，唯一可以与自己说话的，似乎就只有露了。那个时候，即使是在与露闲谈时也不敢露出什么表情，不然被四周的监视者报告的话，露就会被处罚。尽管旁系都在欣羡着直系的威严，然而自己却在羡慕着旁系的生活。
过去的每一天，本来应该很容易忘记的，然而自己却记得那么清楚。露身上的鞭痕，眼前晃动的沾满鲜血的衣服，被抬到面前的尸体…
自己是活在环里的吧…我看着手腕的环…
自己是在与什么作战？死灵，还是自己？
“敌人果然是在墓地行动的呢…”苍夜说，“露，你保护好雪妹，我与红去解决他们。”
“我也要去。”我说，“用三法器的话，只要少量的念力，就可以打败他们的吧…”
“随便了，这次敌人看起来不是很多。”苍夜说，“不然单靠那些监视者不可能抵挡那么长时间的。”
“露，保护好莲华。”我转过头去面向露，说。
“嗯，小姐要小心。”她说，“那么，我先去了。”而后，她开门走出去。
[墓地]
被死灵控制的尸体从坟墓里爬出来，在墓地里乱走着，十几道黑影在与它们战斗。
“上了，雪，红！”苍夜说着，把琴箱一抡，箱子在半空中打开，剑柄弹了出来。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就势拔出巨大的剑。那把剑的重量，恐怕自己用念力都很难像他那样抡起来。
红如同往常一样，轻轻地将画架支起来。而后，她打开颜料盘，开始调色。
“我用镜封住他们的活动，你们将他们消灭！”我说着取出三法器之一的镜，“所有监视者退后！”
那些监视者知道自己无法消灭对手，听到我的话，都退到了我们后面。
尸体开始向我们靠近，或许是因为埋在土里时间比较长几近腐烂，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慢。
“实在太慢了！”苍夜握着巨剑跑上去。即使是拿着这样沉重的大剑，他的速度仍没有受到影响。
“外系·散华！”他摆好架势，而后迅速地向四周攻出数十剑，只一招，便有十余尸体被斩作两段。
好厉害…我几乎看得愣住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我忙转过身去，发现几乎所有监视者都倒在地上翻滚着。难道，这个就是侵蚀…
“镜·封缚！”我举起镜子，集中念力。监视者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如果死灵只是一种意识波的话，它们应该已经被封印在镜子中了。“红，交给你了！”我说着将镜子朝向红的画板。
“好，外系·写影！”镜中蕴藏的念力竟然在画中显现出来。而后，红取下画纸，用念力将它燃烧成飞灰。“这样应该可以了。”她说，“那些监视者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也许吧…”我解除了封印。很快地，他们爬了起来。
“看起来做得不错。”苍夜走到我的身后说。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已经把所有的附在尸体上的死灵消灭了。“这里交给监视者处理好了。”他说，“我们去学校那边看看。”而后，他把巨剑放进地上的琴箱里。
“好。”我说着收起法器。猛地，我感觉到了一个很强的念力正在靠近。“果然，还是来了吗…”
“糟了，要被骂了…”很显然，红也感知到了。
“没关系，我父亲不会责怪你们的。”我说。比起我们，我更担心露。
“果然是你们几个…”父亲走过来，说，“苍夜、红，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已经通知‘那边’了。”
“是。”苍夜低下头去，“那么，我们就告退了。”他行了礼，拉着红的手走开了。
尽管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自己的手还是有些抖。
“已经是第几次了，擅自做出这种决定？”
“第三次。”
“果然还记得。那么，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话。”
“...”
“现在，露应该已经受到处罚了。”
“...她…怎样了？”
“怎样也好，只要记住，她受到的一切折磨都是因为你。”
“...”
“下次，如果你再这样，她就会被‘淘汰’掉。到那个时候，后悔什么的就已经没有作用了。”
“...”
“今天这个，就当做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好了。”
“...”
我一直低着头，直到他离开。说什么“拼死保护露”，全是在骗自己的吧…露真正被“淘汰”的时候，也许自己还会像现在一样沉默着的吧。我…到底该怎样做…
缓缓地拖动着脚步，走回了学校。学校还是与离开时一样，只不过尸体被运走了，学生们也回去上课了。
感知着露的位置，我向着顶楼尽头废弃的礼堂走去。
礼堂十分大，里面的摆设也十分杂乱，借助微光，我看到露正缩在角落里，面露惊恐地看着我。
“露？”我轻声叫着，走过去。
然而，她却后退着，身体紧靠住墙：“不要…过来…不要…”
精神操作…我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不知为何，自己想大叫，却又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缓缓地，第一步，第二步…我靠近了她，她只是惊恐地看着我，却没有跑开。
终于地，我走到了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在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她…对我产生了恐惧…
“如果害怕的话…”我取出剑放到她那颤抖着的手中，“就把我杀掉好了…”这个，是我唯一可以自由选择的东西了吧…
[第三章·第一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