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记载,人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实际上我现在并没有太多时间来解释我到底是哪种眼,总之我能看到鬼。
或许小时候那个算命的老婆婆说的对,七月七阴月阴出生的女孩子,是阴气最重的,最接近鬼魂的。
重要的是,我家是镇魂世家,以超度无法升天的鬼魂,镇压怨气太重鬼魂为已任,男子相传,人称镇魂师。
而我是黄泉一脉第十代,家族里唯一一个能看到鬼的女镇魂师。
我叫黄泉月。
糟糕的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没错,七月七,阴月阴……
对了,你知道分身死兆吗?
或者简单点来说,就是碰到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不久就会死掉。Doppelganger,德语中也叫做‘两人同行’是死神不祥的分身,八卦杂志上不也有记录嘛,二重身的灵异现象,平行世界等等。你问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有人在追我。
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在追我。当然,我很机智的只看了她两眼,就撒腿狂奔,我可不想距离我二十二岁只有几个小时就嗝屁来成为最新的都市传说。
气喘吁吁的躲在杂草中,沥青小路看不见尽头,确认四周没人后才松了口气。明明已经是深夜,却还是一如往常的热,天气预报说最高温度会超过四十度。这热度可没有违背报道。
偷摸摸拨通电话,对方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
“君寻,快,我在滇池公交车站向前四百五十米的草丛里,带上我的平安扣!”
君寻是我的搭档,同时他也是我高中隔壁医学院的外聘解剖教授,帅气逼人,年芳二八,爱好灵异事件,倒霉的如同一个应有行走的灵异雷达,自从两年前我从神农架原始深林救了他这个毛小子,就被缠上了,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知何时,刺耳的蝉鸣声停止了。
我屏息凝神自己短短的影子,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另一只手则挑了几块尖锐的石头。随着树叶的沙沙响,渐渐冷静了下来。
是鬼就镇了她,是人就打晕她。
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我继续埋在草丛中,直接屏气,尽量不要散发人气,我此时是静止的,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发现,可以说以前每个生日,也就是七月七的时候,我都会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家里的老人说我是阴气太重,才给我一块祠堂里供养的墨玉平安扣镇压,不管我怎么问长辈,他们都只是说长大了就好,如今我已经成年,这种现象不仅没有显示,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阿月,你在cos正确的吃屎姿势吗?”
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猛的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君寻已经驾车找来了。
君寻一身西装革履蹲在一旁,大概是出来的匆忙,领带夹夹歪了。
奇怪……刚刚明明没有任何生物靠近的感觉,就算感觉迟钝,那君寻的吉普车开过来也不是个小动静,自己怎么会都没有发现,还是说……
我刚才被困在了某个不稳定空间,如果不是君寻带着我的平安扣闯进来,我大概会因为这个不稳定空间关闭自己的五感,封住自己,如此说来,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也不是一般生物,她到底想做什么?
“哦,我的平安扣呢?”
“阿月,你怎么了,这个平安扣你可是从来不离身的?”
“没什么。”
再次环顾四周,已经没了刚才的压迫感,握紧墨玉平安扣上了君寻的吉普车。
瘫倒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景物匆匆后去退而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没错,我必须要弄清那个女人的身份,今天实在糟糕,有种被控制的感觉,竟然完全没有还手的力气。因为她只有在我生日才出现,错过了今天又要再等一年,明年的今天才能再做打算。
“问你怎么你又不说。”君寻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打开烟雾丰富的电子烟,颇有情调的长舒一口气,叹了个烟圈。“阿月,你还记得我们答应客户要帮她找鬼魂嘛,今天。”
“拉皮条的。”
“神马?!拉……拉……我像是拉皮条的吗?我是经纪人,你的经纪人,话说回来,咱们都好几天没开工赚钱了。”
撇了眼金钱为上的君寻,翻了个白眼。因为镇魂师平时看来也只是个普通人,坐着普通人的买卖,上着普通人的学,倒是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宣传,影响日常生活,就像我的客户一般都是靠熟人介绍,价钱也是根据客户的要求而层层递进,像这种鬼神之说,客户都是肯花大价钱的。所以即使一个人盘下生意冷清的古董店,也是完全富裕的。
今天白天有个君寻介绍的委托人,是我旁边医学院,也就是君寻所任职教授的医学院的大二学生,说是有人消失在了灵异现象高发的解剖大楼。
“振作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阿月!”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我看不见那东西,就拿着符纸去解剖楼兜了几圈你闻闻。”
把符纸交给我后,开始把车停在医学院停车场上一边比划。
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再等一会就是阴月阴时,见鬼的最好时间。
昏黄发绿的灯光,被糊了一层白色的飞蛾,投下斑驳的光线正在异样的蠕动。
我转过头去,正想发飙的同时愣了一下, 车顶有长发散落飘动,就像在水面沉浮不停,湿漉漉然后慢慢下落,落在君寻正比划方位的玻璃外,而我这边,同样也有,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车顶向车里扒头……显然君寻并没有看到。
“解剖大楼那边,即使白天也会突然有冷风过,但不是冷气的那种冷。是阴森森的那种冷,现在就有一点……而且有一个同学失踪了。据他的女朋友说,他去过法医大楼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君寻打开窗户指了指行政楼后操场左边比较僻静的解剖大楼。
我看了看从车顶飘着的头发,果断的把君寻那边的车窗关上。
“报警了吗?”
“当然,可并没有找到那个男同学
“男同学,不是女的啊……”
我撇了眼头顶,快速的把刚才君寻递给我的符纸拍在了车顶上,吉普车轻微晃了一下,那些飘着的头发消失了,我才松了口气。
君寻巴扎着大眼紧紧靠在驾驶座上。
“我…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这个还是你留着闻闻吧。”
把符纸交给君寻,下车。
“哎,你闻出什么了没有?!是大凶吗?”
君寻抄着黄色的符纸大步流星的追赶着先走一步的我。
“我是能看到,又不是能闻到,大胸罩,大胸罩。”
解剖大楼在我考上高中前还没有开放,可是最近昆明参加了不少电视上的综艺活动,许多明星来一些遗址、风景区做节目,连带的在昆明医学院完成一些综艺任务,更是让昆明医学院在网上火了一把。我现在都不太懂这些明星的带货能力,反正昆明医学院当年的报名人数是以前的三倍,校方高兴了,正好扩招。
解剖大楼就是那年开放的吧。
“这次找鬼的任务其实并赚不了多少钱,对吧。”
不是疑问句,十有八九就是这样,君寻这个人要比我预想的还要像灵异雷达,多小的一件事都能让他遇上。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医学院灵异社团的负责老师,我的学生为此那么难过,我们难道不应该帮帮她嘛!”
“那你还真是热心肠啊。”
君寻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看他的外表和学历是完全猜不到的,三年前我在神农架人洞救了个毛小子,他一个背包,一个单反,一把组装小刀,单枪匹马一腔孤勇就敢闯那片充满秘密的原始森林。
后来听说,他是为了帮一个许久不见准备自杀的同学才只身前往的,和那张薄情的帅气脸不同,还算傻讲义气。
再后来,我开学的时候,他已经来了我隔壁的学校当了个男神教授,还自称我的经纪人。
嘴上说着金钱至上,却总是接一些没有钱赚的任务,甚至还怕我生气自己掏钱给我补上。
“那位女同学呢?”
我看着弯月已经偏过中轴线,渐渐隐在了云层中,时间不早了。
“我约在法医大楼楼顶见了。”君寻自信满满的给我指路,“我就知道你喜欢楼顶对吧,是你的feel。”
虽然解剖大楼灵异归灵异但是也挡不住完成学业来做课题的学生们。大不了就是组团一起来一起走。还有带两头大蒜辟邪的。因为解剖室太阳一下山就关门的原因,时间很紧俏。
门卫室里的人还没睡。
“李叔,我们上去看看。”
君寻朝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教授有特权,不分时间,不用预约。
得到允许后,抹黑打开灯,虽然灯不会太亮,但还好,楼里不是很黑,在上楼前检查了电闸是拉开的,也就是教室里的灯能用,排风扇正确排臭。另一个电闸,是显微镜的。都可以。这些留心了一下。
整个大厅是复古欧式建筑,楼梯在中间,两边有旋转到顶楼五楼的旋梯。天窗是彩绘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