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双眼被蒙住,双手被捆住,腿蜷在胸口。她用脚和后脑探了探周边的环境,应该是一辆车的后备箱。
她的双手在背后来回搓了搓,将手从绳套中拔了出来。
雷云微微坐起身,解开了腿上的绳子。
她的手在底盘附近摸了摸,打开了一个方形的盖子,扳动一下里面的白色塑料把手,后备箱应声而开。
她跨出来就看见雷雨靠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大墨镜盖住了她的表情。
“干嘛去了。”雷雨用下巴指了指那辆车,取下墨镜,随手一转挂在了胸口的口袋上。
“任务。”
“我查了你最近半个月都没有任务。”雷雨直起身,伸出手抓住雷云的胳膊,“谈谈。”
“不要。”雷云想甩开她的手,却在一瞬间脱力。
她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本厚重的古装书。古装书快速的翻动着,直至在某一页上印着血红的字:
“任务名称:红舞鞋。于十二月六日晚六时抵达A城南岳区红星村参加末日礼拜。童话持续六日,可于十二日下午六时礼拜结束后离开。童话内外时光流速比2:1。”
雷云回过神,看到雷雨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接到了这个任务。
“怎么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雷云叹了口气,“终究,你还是没躲过。”
“我不需要躲。”雷雨转过身,把手放在了基地大门的指纹锁上。
那一瞬间,她感觉那些事并不需要谈了。无论她们互相瞒着对方做了任何事,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单方面觉得这样做对对方更好。
“听着,”她顿了顿,“比起一个人躲着,我更愿意和你并肩作战。”她回过头,露出了五年来最真诚的微笑,“哪怕结果是死亡。”
雷云看着这个笑容,和五年前那个纤小的身影渐渐重合。
五年了,她们变了好多。
但是她们,又似乎从没改变过。
“有线索么?”雷云手里的打印资料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她抬头看了看在电脑前指尖飞舞的雷雨。
“这部分有点奇怪。”雷雨又打印了一份材料扔到雷云手里,“这个红星村的背景资料似乎被刻意删除了。”
“用了你最高的权限也查不到?”
“只有一些,”雷雨的靠近了屏幕仔细看了看,“有一些矛盾的细节。”
“也差不多就这样了。”雷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黑童话她是经历过一次的,若是能让她们轻而易举的探到生路那反而不正常了。
“好了,”雷雨打印了最后一份资料,抬起手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了,我们得尽快了。”
“从这里到红星村初步估计70分钟,而且还是晚高峰。”她用尺在地图上大致量了一下,“走小路避开摄像头,算上各种意外情况,我们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那我加快速度。
这个红舞鞋的童话我刚才重新看了一遍,主要是讲了一个叫卡伦的小女孩穿着红舞鞋去了教堂,而后舞鞋开始带着她的腿自主跳动,无法脱下。
然后故事分成了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卡伦将双腿砍下,脱离了舞鞋,另外一个版本是,天使最终赦免了卡伦的罪恶。”雷云把故事原文拿给雷雨,速记这种事情他们都是练过的。
雷雨翻看原文的同时,她们一起梳理了一些可能的线索。
首先,任务里说明了是要去红星村参加礼拜,那么按照童话,她们应该避免的就是在礼拜的时候穿红鞋。
其次,收养卡伦的奶奶是个色盲,所以她并未阻止卡伦穿上红舞鞋去礼拜。那么,是否穿红鞋到底是按正常人的标准还是按色盲人的标准还有待观察。
再次,童话里提到的残废老兵应该也是红舞鞋的受害者,那么他在鞋底上敲击的几下可能存在特殊的含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童话中的卡伦双腿砍下后得到了救赎,那么危急时刻,砍断双腿或许也可以保住一命。
而对于这个红星村她们也作了一些研究。
红星村位于A城西南方向郊区,依山傍水,自然环境优越。红星村有一山因俯瞰形状似五星而名唤红星山,红星村也因此得名。
红星水库与之比邻,相映成趣。
然而,三年前,这座小村庄里的外来商人纷纷撤资,导致村子从吃得天时地利的旅游胜地变成了A城的贫困村之一。
该村人口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走出过红星山,他们似乎也不愿意走出红星山。因为这种封闭的状态,村里的人口急剧下降,畸形率很高。青壮年劳动力极其不足,因此,山上的耕地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当地政府曾多次进行定向定点扶贫,下放大学生村干部,收效甚微。
但是,放眼整个中国,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小村庄遍地都是,这些事似乎并不能支撑红星村成为一个任务点。
于是,雷雨又搜集了一些小村庄的古早资料,有了一些让人颇为迷惑的发现。
这个村庄大概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相传为一批反清女真族滞留A城的残部创立。
建立伊始,村中共有三大主姓,分别为完颜、纳剌、颜展。百年之后,只剩完颜一支,并改为汉姓颜。
与此同时,村中的佛教、道教渐渐式微,唯萨满一教一枝独秀。百年以来,由村内萨满大祭司担任村长,主持村内的大小事宜。
这个小村庄和其他极其落后的小村庄一样,非常的保守而落后,大家也乐得保守。尚未通网,甚至连电话也只在村口的哨岗安装了一部。
但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们的性格似乎走了两个极端。
她们一方面非常热情好客,很多去过的游客都对其中的淳朴民风和当地的手工绣鞋赞不绝口。但是她们从来都没有参加过那个神秘的礼拜。
然而每每下放的大学生干部却都被排斥。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大学生最后却都留在了村中,没有人出来过。
因此,没有一个除了村里的人知道村里的礼拜到底是什么。
精美的绣鞋、淳朴的民风、神秘的礼拜。
她们要迎接的到底是怎样的恐怖呢?
谁也不知道。
未知,更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