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一望无际的黑暗。
丽丽丝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这黑暗之中无助地漂泊,既无法控制速度,也不能改变方向。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漂泊的?丽丽丝不知道,也没有去思考。睡意不断地侵蚀着她,但却又无法令她就此深睡下去。现在丽丽丝整个人就好像半睡半醒那般,虽然能认知到自己被一片黑暗所包裹着,但除此之外就连简单的思考也做不到。
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的亮光。虽然只是犹如星点一般,遥远而又暗淡之物,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却宛如一轮炫目的太阳,具有着非凡无比的吸引力。
下意识地,丽丽丝像是要将它抓入手心那般,朝那道亮光伸出了手。
“......丽......丽......丝......”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微弱的声音于耳边响起,剥开了笼罩在意识上的一层睡意。那道遥远而微弱的星光,似乎也变得明亮了一些。
‘声音?’
“......丽丽......丝......”
睡意再褪去一层,星光也变得越发明亮。
‘谁的声音?’
“......丽丽丝......”
睡意几乎完全褪去,星光如日光般闪烁。
“丽丽丝!快醒醒!”
“?!”
认知到了声音的丽丽丝猛地睁眼,一位漂亮的女性随即映入了眼帘。
宛若人偶般精致的面庞上镶嵌着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瞳,乌黑的长发自盖过耳朵上方的双角向前披散,两道向上微挑,略显冷酷的眉毛同那担心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梅萨蒂姐姐?”
丽丽丝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魔斑虎的毛皮上缓缓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雪怪毛皮大衣自身上滑落,丽丽丝洁白光滑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不过丽丽丝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将衣服捡起的意思,而是就此起身,径直走到山洞的洞口,透过那阻挡了暴风雪和严寒的淡蓝色魔法屏障朝外望去。
暴风雪仍在猛烈地刮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外面一片雪白,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透过魔力,丽丽丝可以清楚地明白,用不了多久雪就会变小。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是啊,”梅萨蒂将雪怪毛皮大衣披到丽丽丝肩上,并递给她一柄刻有怪异魔法符文的漆黑匕首,轻轻说道,“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丽丽丝看着手中的匕首,再望向外面那狂乱的暴风雪,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
“不行。”还不等丽丽丝开口,梅萨蒂便先一步摇了摇头,“这必须由妳自己来做。”
“可是......”
“别担心,丽丽丝,”梅萨蒂摸了摸丽丽丝的头,微笑道,“妳可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特别的那个,这种事情难不倒妳的。来吧,深呼吸,鼓起勇气。”
有了姐姐的鼓励,丽丽丝感觉心中的紧张与恐惧淡去了不少。她微微颔首,将这近乎冰结的空气吸入肺中,更进一步地消去了这份紧张后,披好大衣,抓紧匕首,扎进了冰冷的白色之中。
厚实的积雪盖过了丽丽丝的膝盖,每一步都会深陷其中,充满阻力。夹杂着冰雪的狂风于身周肆虐,吹得她的头发在眼前四处乱窜。
这些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丽丽丝早已习惯在这种程度的积雪中穿行,夹杂着雪与冰渣的狂风除了会打乱头发外也不会有其他问题。至于那足以冻死熊的刺骨严寒,对丽丽丝来说就和温水差不多,压根就没有任何影响。
真正的难点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
“应该就是这里了。”
在经过十分钟的雪中漫步后,丽丽丝来到了一根石柱前。
说石柱那已经算是种夸赞了,眼前这玩意就是个用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块堆起来,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
但和它那不起眼的外表不同,丽丽丝可以十分清楚地从这当中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魔力。这股魔力以这跟不起眼的石柱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发散出去,最终扩散至整个峡谷。
“先献上祭品,再注入鲜血,最后再归还仪式匕首。”
小声嘟囔起那已经听到耳朵长茧的仪式步骤,丽丽丝先是缓缓地走到石柱前,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套在石柱上,然后用那柄漆黑的符文匕首在自己手心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令炙热的鲜血注满石块的缝隙,最后再将匕首刺入顶端石块的缝隙中。
轰隆隆隆!当这一切完成之际,整座峡谷都开始摇晃,势头已经减弱的暴风雪突然变得极为强盛,尖锐的叫声自深不可见的峡谷中回荡,并越发接近。
丽丽丝深吸了口气,以自己的鲜血在脸上画出一道战纹,随后拔出匕首,猛地朝那峡谷冲去,跳入这无底的深渊。
感知到丽丽丝的接近,那从谷底升起的魔物顿时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叫。狂风在其控制下袭向下坠的丽丽丝,却无法撼动她分毫。宛若刀片般锋利的冰晶紧随其后,混杂在狂风之中杀向丽丽丝,却无法在她那裸露的肌肤上留下半点伤痕。
而此时,那魔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丽丽丝的眼前。
那是一只型若凤凰,但浑身羽毛皆为蓝白色,身体周围也为冰雪而非火焰所缠,修长的鱼尾更是变成了三条漆黑凶恶的蛇头的危险魔兽——冰凤凰。
和它的亲戚火凤凰不同,冰凤凰不仅能操控风雪,其羽毛更是如冻土般坚固,凶暴性和危险性远强于火凤凰。不过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成为丽丽丝成人仪式的猎杀对象。
见狂风与冰雪对丽丽丝造不成伤害,冰凤凰立刻加快速度,迎向下坠的丽丽丝。
“来了吗?”
冰凤凰的羽毛过于坚硬,只有没被羽毛覆盖的眼睛是弱点。若在平时,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就是一发魔法的事情。
但在成人仪式中禁止使用魔法。
而想要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攻击眼睛,恐怕登天都要比这简单得多。
不过除了眼睛,还有一个地方没有被羽毛所覆盖——体内。包括梅萨蒂在内,历代在成人仪式中狩猎冰凤凰的人选择的攻击目标都是体内。
所以这一次丽丽丝也打算从它的体内将它杀死。
但是。
“嗯?”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按理来说眼前这只冰凤凰如果想要将自己吞入腹中,早就该张开嘴巴了。可它却没有丝毫动作,那双巨啄仍然紧紧闭合着,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
当如此疑问浮现于心中之时,整个峡谷再一次发出震动,而丽丽丝的视野边缘也在耳旁响起的一阵巨大轰鸣声后,睹到了一个突破岩壁的巨大之物——龙。
“吼!!!!!!!!!!!!!!!!!!!!!!”
“哇啊啊啊啊啊!!!!!!!!!!!!!!!!!”
在惊吓与恐惧中,丽丽丝惨叫着从床上蹦了起来。眼前的场景从那深邃的峡谷变成了自己的房间,冰凤凰也好,龙也罢,压根就没有存在过的气息,而自己既没有和它们进行战斗,身上更是好好穿着衣服。
“梦?”
‘不,不对,作为一个梦,这未免也太过清晰了吧......那个场面,那种感觉,简直就像——’
记忆。’
“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自己是人类而不是魔族,姐姐的名字叫莉雅而不是梅萨蒂,而且除了那具巨龙的尸体外,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灾厄级别以上的魔物,所以怎么可能是记忆?
“等等,巨龙的尸体?对......没错,肯定是这样。肯定是因为我见到了那具尸体,才会做出这种梦来。没错,没错,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比较真实的梦而已。”
“丽丽丝?”
还不等丽丽丝说服自己这就是一场比较真实的噩梦,房门便被推开了,而进来的人不是他人,正是自己的搭档诺艾尔。
“诺艾尔!”
见到诺艾尔无碍的喜悦顿时冲散了这场梦带来的不安与混乱,但还不等她享受这份喜悦,一位年龄较小,相貌神似诺艾尔的少女却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来。
“丽丽丝!太好了!妳终于醒了!”
诺艾尔高兴地抱了上来,但丽丽丝的注意却完全放在了那名陌生的少女身上。
“抱歉让妳担心了,那个......这位是?”
“对了!丽丽丝,向妳介绍一下,她是艾丽莎!我的妹妹艾丽莎!”
“诶?”
丽丽丝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