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的某个清晨。
胡小昭被屋子外早起送牛奶的送奶工吵醒,迷迷糊糊之中,只得边打着瞌睡边去洗手间那边嘘嘘。
等再回到床铺上,打算就这样舒舒服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一个电话,却是直接扰乱了整个房间的清净。
“你到底还打算在家里赖到什么时候?!”
电话里传来的,是后母大人压抑不住的愤怒嘶吼。
胡小昭吓了一跳,连带着困意都在那震耳的聒噪中消去了大半。
她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既然已经重生回了那花季般的年龄,那她自然要面对那如山的作业。
好吧,年轻时走过的那一路学堂,这辈子,貌似又要开始重走一遍了。
这其实挺操X蛋的。
自己确实不怎么喜欢学习,可既然重生回了这个年龄,那么学业自然是一道坎,任谁都无法忽视,跨不过去。
胡小昭随身携带的那个书包,并没有多少值得收拾的书本,即便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教科书一类的典籍来。
估计这一世的自己就是那种差生,平常不爱写作业,更不稀罕将书本带回家,下了课,直接将东西一股脑塞到桌肚里就是。
随性而自然。
久而久之的,老师那边也就见怪不怪了,自己不交,老师也就懒得管,不想多问。
这才造成了即便她依然翘课将近半个多星期,学校那边也没有多大反应的场面。
下意识看了看日历。
那是挂在墙头的日历本,贼贵,前几天自己才从集市上购置的,地方倒是不远,就在路口哪条街角朝右拐的某个杂货摊,东西很杂碎,什么都卖。
其实胡小昭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皮肉伤也没啥大问题,就是那被钢筋戳的有些深,横截面看的太过凶残,才导致了连她本人都心虚了好一阵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青春花季的年级,新陈代谢旺盛,一个星期不到的功夫,伤口就好了大半。
从医院出来的日子是星期天,一转眼却过去了整整三天。
虽然说这一世与上辈子那个世界,在世界线上存在着些许的不同,但终归还是有不少东西,正在朝着大差不差的人生轨迹上发展。
就比如那初中学校的大名。
上一世自己初三便在三十六中参加的中考,这辈子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依旧在城里的三十六中念书,只是班级,竟然从上一世的实验班,降成了普通班。
推开那一道年久失修的大门,闻着上面散发出的浅淡铁锈气味,胡小昭的心底竟然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恍惚与怀念。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
三十二中是他们燃城本地数一数二的重点初中,虽然与之隔壁的明理初中没有可比性,但能考取三十二中的学生,却也算的上是整个小区的骄傲。
这会儿的时间早已上了课,学校里一片静悄悄的,再加上胡小昭在衣柜里也没找着校服,自然被当成了可疑人员,给那看门大爷排查了好一阵。
自己又不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三好学生,不可能随身携带着身份证。
好不容易验明了身份。
走进校园,胡小昭又有些迷糊。
那初三八班的位置,究竟在哪一层教学楼上。
整个初三被分成了八个班级,一班是最好的实验班,那么究竟哪个班级是全校最差的吊车尾,应该就不需要多说了吧?
上辈子的胡小昭是在五班念的书,那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环境,有差生,也有不少优等生。鱼龙混杂,但总归来说,要比那一水儿吊车尾的八班要好到不知哪里去。
听说整个八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也就是年级二百五十名左右,而放在这全校三百来号人的梯队里,几乎就是没有高中生的存在了。
胡小昭心里有些不服。
他上辈子,好歹也是以不错的成绩,考取那全市高中的省重点了吧。不说特别优异,但当个普普通通的前百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己这一世真的有这么差劲么?
操场上对着些装潢器械,过道那边,还有两三个工人修缮着那不大的音乐房。
屋顶上的瓦片扑朔着落下,底部有一块棉花在支撑着,倒是没发出多少噪音。
这些工人小心翼翼的,似乎就是生怕惊扰到那些看书复习的学生。
音乐房所坐落的位置是在西南教学楼的一楼,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初三毕业的前几个月,学校确实有准备过类似的文艺演出。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复习备战,倒是没有多少初三学生,有经历去关注那场声势浩大的文艺汇演了。
虽然说高考是千军马万过独木桥,但也没说中考就不需要重视了不是?
除了这一世,像是胡小昭这样的学生除外。
毕竟明摆着的那副成绩,约莫几百分的总分,确实是连最差高中的大门了,都有些可望不可即了。
倒是听说那文艺演出搞得确实挺隆重的。
许多隔壁县城的艺术生和小演员都过来参与了,就连县里的记者与地方台的编辑都匆匆跑了过来,说是要报道这次节目。
要知道三十二中算是县城里的重点初中,但在省里,好学校如云,背后背景深邃的那些学校,也多得不胜枚举,即便电视台想要做报道,也全然轮不到他们三十二中造次。
这么个机会,自然是格外珍惜的了。
所以那一次文艺汇演确实搞得相当壮观,只是因为学业等原因,不得不在汇演当天,将学校里,内内外外三个年级的学生牵出去,到隔壁学校补课,以便腾出足够的空间,给那外省的学校开联欢会。
嗯,听上去确实有些讽刺了。
可当初的三十二中高层确实是这么干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那会儿的胡小昭好奇,但是没敢问,也没权限问,更懒得问。
毕竟在外校复习,没了老师看管,那和放假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
对于那场隆重无比的文艺汇演,自己的记忆却也是朦朦胧胧的,仅次于次了。
还没来得及在整个校园怎么闲逛,二楼的某个教室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似乎察觉出了异样的声响,透过那护栏,满脸苛责的弹出个脑袋。
兴许是害怕吵到正在上课的学生,声音压得低低的。
却也在诺大的校园里,听得不甚清晰。
“在楼底晃荡个什么劲!还不赶紧上来?”
那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兴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皮肤显得暗黄而缺失光泽,就是微微耸起的颧骨,也看上去格外咄咄逼人。
胡小昭愣了愣,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周转回忆过来。
貌似这位老阿姨,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班主任了?
上辈子在三十二中念书的时候,就曾经听隔壁班几个狐朋狗友念叨过这么个事。
说是平行班有这么几个班主任,不近人情,性子还特怀,经常喜欢对着学生吆五喝六的,搞得就跟天皇老子似的。
然而那狐朋狗友抨击完平行班的老师,又顿了顿,对那优等班的几个班主任一阵猛舔。
说是什么性子温和啊,做事起来循循善诱啊,总之就是,跟那平行班的班主任,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也难怪这些欧巴桑们只能带带普通班了。
毕竟性格决定一切嘛。
那一年还在上初中的胡小昭听得死党抨击,自己年纪尚小,阅历不足,竟还听得井井有味。
结果年轮微转,升入大学,毕业以后出来工作,见得风浪多了,才知道当初这一番言论,究竟有多幼稚。
大部分老师性格其实都差不多,别说什么教差班的老师脾气暴躁,就是看着那些整天不学习只知道浪费时间的家伙们,你也会气到火冒三丈。
烂泥扶不上墙啊。
而很显然,这一世重生成女孩子的胡小昭,就是这样一块,在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烂泥。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