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煞气反噬,初捷暗忧

作者:夜雨观竹 更新时间:2025/10/17 21:25:39 字数:5982

许平安落在城头,周身萦绕的浓重血腥气与凛冽煞气扑面而来,让靠近的几名守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持剑而立,染血的青衫在渐强的晨风中猎猎作响,那双妖异的血色瞳孔如同两朵燃烧的玫瑰,瑰丽却令人心悸,目光锐利如鹰隼,依旧死死锁定着下方混乱的敌军阵营,试图从那万千人头中,揪出剩余三名巫师藏匿的蛛丝马迹。

他体内的炁息运转方式与平日大相径庭。原本中正平和、循环不息的混元之气,此刻却带上了一股凌厉、躁动、甚至带着一丝吞噬意味的属性。那柄锈剑仿佛活物,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微微蠕动,隐隐散发出一股吸力,不仅牵引着周围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气,似乎也在隐隐影响着许平安自身的心神。他的气质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平日里的温和沉稳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杀伐之气所取代,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戮只是拂去衣上尘埃般寻常。

寒渊悄无声息地靠近一步,冰冷的眸光落在他侧脸上,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不带什么情绪,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探究:“感觉如何?”

她并非关心,更像是在评估一件危险工具的状态。同时,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隐蔽地试图探向许平安,想要感知他体内炁息运行的具体情况,确认这种状态的本质——是暂时借助外力的表象,还是真的已滑向了不可控的魔道边缘。这关乎她接下来的判断,以及……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深思的,对这份异常力量的“兴趣”。

许平安没有转头,目光依旧扫视着敌军,回答得极其简短,声音带着一丝厮杀后的沙哑和某种空洞的冷意:“无妨。”

他的炁息在体内奔流,混元之气的底子仍在,竭力维持着最基本的平衡,但那股由邪剑引入、并经杀戮强化的煞气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不断侵染、交融,使得运行轨迹变得更为激进和霸道。寒渊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不协调”与“强制平衡”的状态,并非纯粹的入魔,而是一种极其危险、走在钢丝上的驾驭。他似乎在用一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强行统御着这股异种力量。

就在这时,下方敌军阵中响起了收兵的铜锣声。失去了两名巫师和五名核心巫血战士,第一波猛攻受挫,胥黎部联军开始如同退潮般向后收缩,重整旗鼓。城头上,劫后余生的守军将士看着下方狼藉的战场和退却的敌军,再看向城头那道独立、浑身浴血却逼退强敌的青衫身影,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仙师威武!”

“杀得好!”

“我们有仙师在,一定能守住!”

士气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提振。张巍和李锐也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带着血污和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振奋与感激。

“许仙师!多亏您出手,击毙敌酋,挫敌锐气!”张巍抱拳,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敬佩。刚才许平安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悍勇,以及面对五名巨汉围攻时展现出的老辣战斗经验,彻底折服了这位沙场老将。

许平安终于缓缓转过头,那双玫瑰红色的瞳孔看向将军。被他目光扫过,张巍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混杂着冰冷煞气的压迫感。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战场上。然而,正如他所料,经过刚才的雷霆打击,敌军显然加强了对剩余巫师的保护,并且他们自身也施展了更强大的隐匿手段。许平安的神识扫过敌军后方,那五名巫师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且飘忽不定,仿佛融入了成千上万的普通士兵之中,难以精准定位。

‘藏起来了么……’许平安心中冷哂。他清楚,这种隐匿不可能持久,尤其是在大规模战争中,巫师要发挥作用,终究需要引导力量,必然会露出马脚。但现在强行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会过度消耗心神,应对接下来必然更猛烈的攻势。

他沉默了片刻,周身那凌厉的煞气似乎收敛了少许,但瞳孔的血色并未消退。他转过身,走向一直静立旁观的寒渊。

在寒渊面前站定,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份厮杀后的冷硬,但语速平稳:“敌军巫师经此一吓,短时间内不敢再轻易露头,或会改变策略。我需要片刻调息。这里,劳你看顾。”

他的话语很简单,甚至没有客套的请求,更像是一种基于现状的判断和交代。他将暂时的防线指挥和应对突发状况的责任,交给了这个由他亲手封印、危险而不可控的“前世化身”。

寒渊冰封般的眼眸凝视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妖异瑰丽的血色瞳孔,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混杂着清正与邪异矛盾的炁息。让她“看顾”?是试探,还是基于某种可笑的信任?亦或是他此刻状态下的无奈之举?各种念头在她冰冷的心湖中一闪而过,未曾激起波澜,却留下了痕迹。

数息之后,她才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从喉间溢出一个冰冷的单音:“嗯。”

得到了她的回应,许平安似乎最后一丝紧绷的心神也放松下来。他眼中那如同燃烧玫瑰般的血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黯淡,仿佛潮水退去,露出原本深邃的眼眸。周身那股令人不安的凌厉煞气也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快速收敛。

几乎是在瞳孔血色完全散去,恢复平日温润模样的下一秒,他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寒渊的思维甚至还未做出明确的指令,她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在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臂已经抬起,稳稳地接住了倒下的许平安,避免了他直接摔倒在坚硬的城砖上。

‘……’寒渊低头,看着倒在自己臂弯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变得微弱而紊乱的许平安,冰封的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错愕”的情绪。

他……晕倒了?

刚才还在万军从中杀进杀出,煞气冲天,逼得敌军鸣金收兵的强大修士,转眼间就如此脆弱地倒在了这里?

是因为强行驾驭那柄邪剑的力量?还是因为瞬间切换状态带来的巨大负荷?抑或是之前战斗积累的伤势和消耗终于爆发?

各种推测瞬间掠过脑海,但都无法完全解释她此刻感受到的……一种极其突兀的落差感。前一秒还是冷厉的杀神,后一秒却成了需要人扶持的伤患。

她扶着他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衣衫下身体的温度,以及那微弱却紊乱的脉搏跳动。这种感觉很陌生。她作为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习惯于毁灭、冰冷与绝望,而非“支撑”和“接触”另一个生命体的脆弱。

‘麻烦。’这是她脑海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符合她一贯的认知。这确实是麻烦,他倒下了,接下来的压力会更大。

但,为何自己没有立刻松开手,任由他倒下?甚至……在接住他的那一瞬间,手臂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让她内心深处某个被坚冰覆盖的角落,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拒绝去深究的异样感。

她看着他苍白安静的侧脸,与片刻前那双妖异血瞳形成的对比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让她感到一丝……困惑。这个叫许平安的男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或者,都是?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张巍、李锐和附近的守军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与担忧。

“仙师!”

“许仙师怎么了?”

张巍一个箭步上前,神色紧张。

寒渊抬起眼帘,冰冷的眸光扫过众人,瞬间将那些骚动压了下去。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不带丝毫感情:“力竭,需静养。勿扰。”

她没有解释更多,只是维持着扶住许平安的姿势,目光再次投向城下。敌军虽退,但并未远遁,而是在弓箭射程外重新整队,黑压压的一片,如同酝酿着更大风暴的乌云。战争,确实才刚刚开始。

……

与此同时,城下的胥黎部联军大营。

首领呼延穆面色铁青,听着手下汇报初步统计的伤亡数字。超过三千的伤亡,损毁的盾车、云梯不计其数,更重要的是,两名珍贵的巫师和五名耗费巨大资源培养的巫血战士阵亡!这简直是在他心头剜肉!

“废物!都是废物!”他咆哮着,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矮几,“那个勍国修士到底是什么来路?查!给本首领查清楚!”

“首领息怒。”一名脸上涂着诡异油彩、身形干瘦的老者缓缓开口,正是三名幸存巫师中的首领,被称为“乌穆大巫”。他眼神阴鸷,“那名修士……很强,而且他的力量,很古怪。似乎能克制我们的巫术。他手中那柄剑,充满了不祥与吞噬的气息。”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屠戮我的勇士?”呼延合怒道。

乌穆大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硬碰硬非是上策。他已退去,正是我军猛攻之时。我们只需将‘庇佑’之力加持给冲锋的勇士,让他们更加勇猛无畏,同时隐藏好自身。待大军攻上城头,混战之中,我们再伺机而动,以诅咒削弱守军,以巫术破坏城防。他一人之力,又能护得住多广?”

呼延穆闻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乌穆大巫的建议。的确,个人勇武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作用终究有限。他看向重新整队、士气因初战受挫而略显低落的部队,眼中重新燃起凶光。

正如所料,胥黎部联军在首领呼延合的咆哮和乌穆大巫的狡黠建议下,迅速调整了策略。他们不再急于让珍贵的巫师和巫血战士冒险,而是决定用最原始、也最残酷的人海战术,消耗守军的力量。

午后的阳光毒辣,炙烤着血迹斑斑的大地。胥黎大营中战鼓再次擂响,声浪如潮,带着决绝的意味。这一次,敌军阵型展开,不再是重点突击,而是如同张开的巨大蝠翼,向着祈安城全线压上!

首先出动的,是规模庞大的填壕队。这些士兵大多衣衫褴褛,手持简陋的木盾或推着覆盖生牛皮的盾车,扛着沙袋、石块和捆扎好的木料,呐喊着向护城河涌来。与此同时,敌军骑兵在百步之外开始游弋,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抛射向城头,试图压制守军。

“伏低!避箭!”张巍沉稳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守军训练有素地伏于女墙之后,冰冷的墙砖暂时隔绝了死亡的呼啸。城墙上堆备的滚石、擂木以及架设的二十具连弩早已就位,煮沸的热油在巨大的铁锅里翻滚,冒着刺鼻的青烟,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李锐目光锐利,紧紧盯着填壕队的推进。他亲执令旗,立于城墙显眼处,计算着距离。护城壕沟早已注满河水,沟底暗埋的削尖木桩在水中若隐若现,外围还设了三道隐蔽的绊马索,专为对付敌骑冲锋。

近了,更近了!填壕队顶着箭雨,在盾车和木盾的掩护下,终于冲到了壕沟边缘十米处!

“就是现在!连弩,发!”李锐猛地挥下令旗,声如惊雷!

早已蓄势待发的弩手猛地扣动扳机!

“嘣!嘣!嘣!”

强劲的机括声连续响起!特制的重型弩箭离弦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瞬间跨越短短距离!

这些弩箭威力巨大,轻易穿透了盾车的木质挡板和士兵手中的简陋木盾!刹那间,冲在最前面的填壕队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弩箭贯穿身体,带出一蓬蓬血雨,数百名敌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攻势为之一滞!

城头守军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胥黎骑兵见状,立刻发起冲锋试图掩护,马蹄声如雷鸣!

“火球准备!放!”张巍毫不犹豫地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奋力将点燃的陶罐火球掷向城下!燃烧的陶罐砸在盾车、地面以及冲锋的骑兵群中,瞬间爆裂开来,火光四溅,浓烟滚滚弥漫!战马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骑兵的视线严重受阻,冲锋阵型大乱。填壕队本已胆寒,见掩护的骑兵也陷入混乱,更是无心恋战,丢弃器械,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退。第一次大规模的填壕行动,以惨败告终。

呼延穆见状,脸色更加阴沉。他采纳了乌穆大巫的建议,改变了战术。

“分六路,佯攻!吸引守军兵力!”他怒吼着下令。

很快,敌军分出六股部队,从不同方向对祈安城发起了攻击。士兵们扛着云梯,冒着箭矢滚石向上攀爬,还有人奋力将火油瓶掷向城头,试图制造混乱和火灾。

城头上,张巍凝神观察,目光如炬。他迅速判断出,这些攻击虽然看起来猛烈,但缺乏后续力量,更像是虚张声势。

“西北角!”张巍指着那段因为不久前加固而显得土色略新的城墙,“那里是新修夯土,防御相对薄弱,是他们的主攻方向!李锐,带你本部三百精锐,死守西北!其他方向,按预定计划,留普通守军牵制即可,节省体力箭矢!”

“得令!”李锐毫不迟疑,立刻率领麾下最悍勇的三百士卒冲向西北段城墙。

果然,其他五处的佯攻虽然看起来声势不小,但守军依靠推倒云梯、泼洒热油等手段,便轻松化解。城下不断传来敌军坠落的惨叫和被热油烫伤的哀嚎,攻势雷声大,雨点小。

而西北角,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敌军在这里投入了真正的精锐,攀爬迅猛,悍不畏死。李锐亲临一线,刀锋染血,怒吼着指挥士兵反击。滚石擂木如同雨点般砸下,连弩近距离发射,穿透一个个敌人的胸膛。鲜血染红了新夯的墙体,战斗残酷而激烈。但由于判断准确,兵力部署得当,西北角的防线虽然承受了巨大压力,却始终岿然不动。

白天的激战暂告段落,但夜色并未带来安宁。

入夜后,胥黎部派出了精心挑选的死士,他们身着深色衣物,口衔枚,马摘铃,如同鬼魅般悄悄摸向防御相对薄弱的东北段城墙,试图进行夜袭攀爬,打开突破口。

然而,李锐早已料到此着。他提前派了暗哨,利用绳索悄然潜下城墙,潜伏在城墙根下的阴影里。

当黑影憧憧的死士靠近城墙,正准备抛出钩索时,暗哨猛地将手中的火把投掷出去!

“呼!”

火把划破黑暗,瞬间照亮了城墙根下的区域!

“敌袭!东北角!”暗哨同时发出尖利的警示!

城头守军立刻反应过来!

“放滚石!”

随着军官的怒吼,早已准备好的巨大滚石被推下城头,带着万钧之势,朝着被火光照亮的死士们碾压而去!石头碰撞的轰鸣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垂死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胥黎死士猝不及防,在如雨落下的滚石中仓皇逃窜,夜袭计划彻底失败。

日暮时分,喧嚣的战场暂时沉寂下来。清点战果,胥黎部在此日的攻城战中伤亡超过三千人,盾车、云梯等攻城器械损毁过半,士气受到不小打击。

而祈安城守军,在张巍、李锐的出色指挥和许平安早先的悍勇提振下,仅伤亡两百余人,核心防御器械如连弩尚存十具,主力尚存,士气可用。

张巍与李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亲兵的护卫下登上城楼,眺望远方敌军连绵的营火。

“弟兄们!”张巍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力量,“敌虽众,然今日一战,已露疲态!我等凭借坚城利械,众志成城,已挫其锋锐!坚守几日,援军必至!”

“保家卫国!驱逐鞑虏!”幸存的守军举起兵器,发出压抑而坚定的呼喊,初战告捷的微弱希望在他们眼中燃烧。

……

城墙上,寒渊依旧扶着昏迷的许平安。张巍和李锐已经指挥士兵迅速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补充箭矢、滚石擂木,将仅存的十具连弩调整到最佳发射位置。煮沸的热油再次被架起,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与油脂混合的怪异气味。

短暂的胜利喜悦早已被沉重的现实压力取代。每个人都清楚,敌军退去只是为了酝酿更疯狂的进攻。四千对七万,这依旧是一场看似绝望的防守。

寒渊低头,看了一眼臂弯中气息渐渐趋于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的许平安。他那恢复温和的眉眼此刻紧闭着,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真是……麻烦的体质。’她心中再次闪过这个念头,但扶着他的手,却并未松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稳妥些,然后抬起头,冰冷漠然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扫过城墙内外的每一个角落,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她答应了他“看顾这里”。那么,在他醒来之前,任何试图破坏这份“暂时平静”的存在,都将承受她源自玄冥冰魄的极致冰寒与毁灭。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悄然流逝。午后的阳光变得炽烈,照射在血迹未干的城墙上,反射出暗红色的光。远方,胥黎大军的营地里传来了阵阵喧嚣与战鼓的轰鸣。胥黎部首领呼延合见初战不利,虽无奈下令休整,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而祈安城的守卫者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张巍与李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初战告捷,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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