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百川逐渐的走近,远处朦胧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看不到边界的大陆,或许用祭坛开描述它会更加贴切一些。
祭坛上燃烧着一团乳白色的火焰,火焰忽而微弱下去,忽然又明亮,仿佛将要熄灭又被人补上了一把柴薪一般,它绽放出来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雾,使人看得到一点儿光景。
在哪片祭坛之下,无数的气泡,整齐的堆叠在一起,衍生到那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呢?百川并不知晓,那密密麻麻的东西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仿佛听到着安静的虚空中一人行走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向着自己来时的路口看去,但是却空无一人,四周一片黑暗,但他却总感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给他带来一种深深的不安。
赶紧走吧。。这古怪的地方,好像挺吓人的,百川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加快脚步,几乎要小跑起来。
已经快要到了!看着那圆形的祭坛,
但百川却突然觉得,或许。他那一边,应该也会是向这样的祭坛一样?或许这像是一片对立的太极一般呢?一边是照亮一切的光明,而另一边,却是侵蚀一切的黑暗,两者之间相互对抗,相互支撑?
想些什么呢?百川自嘲的笑了笑,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他要走到小路的尽头,看看能不能到达那个燃烧这火焰的那一端。
………
在小道之下,其实也有着一条小径,但这就是不是百川所知晓的了,那是沉寂在黑暗中的一片荆棘,一位老者佝偻着身躯,背上漂浮着一块块的石板,支撑着上方的道路,一步一步的艰难前行着。
他踩在黑暗之中,如同踩踏入了沼泽的泥泞,他走的虽然缓慢,但却又总是比在上面行走着的百川要更快一些,他手中提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塑料袋子,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一丝白色的浆汁干涸的痕迹。
他也已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那片光明,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一段小道延续到最后,如同偷渡一般,将百川悄然带走。。。
然后的事情,便是他要做出的最艰难的抉择了……
然而事情总是不可能那么顺利的。
他虽然苍老,却看的要比百川更远,更清楚...
在前方的边界处,站着几位如黑雾般朦胧的声影,他低下头,苦涩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没能瞒过她啊。。。
不愧是百川啊...
但他却依旧还未放弃,就算失败,他也大不了重回初火,化为柴薪而已,他已经活的足够久了,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只是他放不下的,还是头顶上那个茫然的孩子而已…
应该能够做得到的吧?
在另一侧,他也看到了几位当年的老友,在火焰下默默站着,与黑影对峙在一起,
所以来阻拦我的,是你吗?百川?他笑了笑,停下了脚步。
他挺起了已经有些弯曲的脊梁,原本灰暗的眼睛的再次亮起了神采,他举起双手,摆出没有恶意的动作,大声笑着说道,
“出来把?百川。”他在心里咽下后面的两个字,在他以前教习她刀术时,总是笑着叫着的名字———铃音。
她并不喜欢他这么叫,哪怕他确实是他的长辈,以前还能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但是经历过那件事情,她没有直接对他拔刀相向,便已经不错了吧?或许,她也早就不再用刀了……
没有回应,四周的一切毫无波动,似是什么都不存在一般。
但他知道,她一定,就躲在阴暗的某处,偷偷的窥伺着他,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快出来吧,发了这么久的脾气,还舍不得,出来见见我吗?”
依旧安静,在他的斜后方不到十米远,一团黑影却蠕动了起来,而后,一团黑影站了起来,手里,是一柄已经举起的长枪,枪尖直指着老人的后心…
他转过身,看见了高举的长枪的她,却依旧坦然笑着,一点慌乱也看不到,只是真的看清了她的模样之后,却再也笑不出来。
她已经变了太多,哪怕是作为将她抚养长大的他,也不敢置信。
她浑身上下缠绕捆绑着白色的丝带,没有留下一点空隙,将身上所有的皮肤都遮掩起来,只余下已经苍白的发丝,然而就算是这样,也还是遮不住她自身上散发的红光,那是深渊铭刻下的咒文,一道一道,如同千疮百孔,纹满了她的全身,映的丝带都有些变色。
他眼睛都有些发红,他想过坠入深渊之后的她的模样,哪怕是堕落成为恶魔,他也做过了心理准备。
只是,她为什么会被深渊选中,变成使徒?
还有,她身上的使徒咒文,为什么会纹满全身?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还记得,她,把小百川带来的那天,并不是这样,她到底经历过多少事?
“这是我的事,”身上缠绕的丝带的百川铃音却没有多少反应,她平淡的回应到,“你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为什么?哪怕要眼看着她,在你的眼前消散吗?”
“那也要比被燃烧成一具空壳要好。”
他却垭口无言。
确实,在那片火焰之中,或许存在着什么诡秘,它会吞噬掉传火者的内在,从内心,情绪,记忆,将他一切属于自己的人生,全部燃烧殆尽,只余下一具无火的空壳。
就像,火焰燃尽的余灰一般。
又或者说,它本来便是一朵靠着灵魂助燃的火苗…
“但是,”他也有一定要将她带走的理由,“她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的吧?她的灵魂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太久,我也没有办法再为她延续下去了。”
铃音沉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也是她,堕入深渊的理由,
她的挚爱,她的孩子的父亲,已经在上次的传承中燃尽,成为了一具空壳,没有感情,没有记忆,也没得了自我。。
那一天,她看到他,抱着他们的女儿,向着那团火焰走去,他要将他们的女儿作为柴薪,抛入那团火焰中。
他已经失去了自我,
只有着,将那团火焰,传承下去的执念,就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没有一丝感情,英雄的子裔,是最好的柴薪,所以他要对自己的女儿动手。
他已经不再是她深爱着的那个人了。
看着冷漠的他,她突然明白过来,就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
她已经失去了他,她不能再失去她的女儿!她不要让他们,都变成空壳。
她要带着她的女儿离开,离开那个虚伪的地方,不管是哪儿…
但是她不是他的对手,她终究下不了决心,就像当初本应轮到她传火,却让他揽了过去一样。
父亲传承给她的太刀,伯父教授给她的刀术,但是,她无法向他出手,
尽管只剩下一团余灰,也曾是她的挚爱的最后。
她要偷偷的带走自己的女儿。
永远的离开那里,再也不回来。
在她的央求下,她的伯父帮助了她,也就是眼前的这个老人,然而他也背叛了她,他将她的计划告诉了那团余灰。
或许不是故意的,他的父亲与他其实并不太熟悉,只是不想,他的侄女与孙女,堕入深渊。
她没有办法,只能夺下了她的女儿的灵魂,逃离了那里。
火焰燃烧的,只有人的灵魂,所以只要带走了灵魂,她的身体也不会收到火焰的影响,只要以后找到机会的话,就好了…
然而在匆忙的逃离后,她却发现,女儿的灵魂已经被火焰融化一部分,就算离开了那团火焰,也要开始消散了。
她懊悔的哭泣着,被那团余灰打中,坠入了深渊。
深渊的黑暗中有个一个声音询问着她,她哭泣的理由。
她没有回应,心如死灰。
而后,在无尽的沉沦中,她竟然沉入了深渊的最底层,在那里
见到了那一株花。
那株并生七苞的,黑渊白花。
在黑色的藤蔓上盛开的花儿,是她一生中见过最过纯洁无暇的
却,生长在被恶欲填满的深渊之下。
花苞有两朵已经盛开,还有三朵已经被摘下,
她为自己的女儿摘下一朵,暂时保住了她正在消散的灵魂。
而另一朵,则让她,成为了深渊的使徒。
她依旧没能逃过那个命运,被光与暗死死的拉扯着,不能让我的女儿再受到这样的苦难了!她告诉自己。
她不能将她的女儿再带在身边,那只会给已经遭受了太多的女儿带来更多的不幸,她为她的女儿创造了一具男孩的身躯,如果使用女性的身躯的话,灵魂的身体的契合度太高,会让她的灵魂,不能再回到属于她的身体。
她要把她的女儿的身体也带回来。
这样才是完整的,
只是,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黑渊白花,并不是给人用来救命的东西,
这是她早久知晓的事情。
她会在夺回女儿的身体之后,将那朵花儿,从女儿的灵魂中取走,再将作为英雄子裔的灵性封印。
但是…
她的心中一片苦涩,她的女儿不能再留在深渊之中了,使徒的传承已经向她发出了呼唤,如果女儿再成为使徒,那她们一家…
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是将她送入火中
……
漫长的沉默结束,
“不!”铃音坚定起来,“我会把她的身体带回来的!”
“你想要穿进初火里去?”老人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叹着气,“不,你这样只是在把自己也送上那条不归路。”
“我能做到!”
“不,你不能,”老人反驳,“孩子,冷静下来,听我说完,好吗?”
他看着身前那漂浮在黑暗中的女孩,心中叹息,她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冲动。
“我不会将她带到那里,”老人的腰再次弯了下去,就如同苍老的他一样的无力,“你还记得,那个新找到的世界吗?”
铃音没有回答,
新找到的世界,应该是说的那个叫做阿拉德的地方吧?或者叫泰拉星的地方。
那里确实不是双方争夺的地方。
见到她没有插话,老人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在那里做过了准备,小百川在那里,短时间内,不会受到深渊的影响。”
“那她的身体呢?”
“这个,就由我这把老骨头来解决吧。”
老人笑了起来,声音却带着点点解脱
……
为什么路没有了?都已经快要过去了!
对下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百川却茫然了。
回过头,却发现来时的石板路却在坍塌,百川想跑,却又无处可走,只好看着自己随着石板的坍塌而坠落,仿佛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坠落之时,他仿佛看到了甘爷,还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那道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他的一位无比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