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希向安佩拉透露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她“时日无多”了。
在听到维拉·希亲口说出那句话以后,安佩拉便知道继续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因此她站起身,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她刚走出几步,维拉·希就注视着她的背影,开口说道:“如果我拥有你所拥有的一切,我相信我会做得比你更好。”
安佩拉听到这句话,身体略微颤抖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回答道:“你什么都不懂。”
“确实,身为笼中鸟的你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好好珍惜你这条性命吧,“公主殿下”。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一位人杰就此香消玉殒。”
听到这句话,安佩拉扭头看了一眼维拉·希,说道:“我等你出手……随时……恭候。”
“你该警惕的人也许并不是我,这句话就当做是你愿意陪我聊这么久的回礼,在欧提亚斯政界,想除掉你的人可不止有梅德维奇家族。”
“你是想在这时表明自己的立场么?”
“我们是敌人,这一点并不会就此改变,但现阶段我并不想闹出什么大动静,你可以暂时安心一段时间了。至少……在我“睡醒”以前。”
安佩拉并未继续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推开禁闭室的门,迈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而维拉·希则是在禁闭室内默默地听着安佩拉的脚步越来越远。
随后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可我终究是高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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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所造成的昏迷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克鲁格就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当他清醒过来以后,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为他提供膝枕的安佩拉。只不过,此时的公主殿下似乎并未察觉到他已经醒了过来。她正在双眼无神地看着桌子上的水杯和档案袋发呆着。
克鲁格见到此状,赶忙轻轻咳嗽了一声,而听到这个声音,安佩拉赶忙回神。
她快速将克鲁格轻轻扶起,然后关切地问道:“老师,需要再睡一会么?”
克鲁格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那么脆弱……但看情况……我应该是被那小丫头打晕了,对么?”
“机械性窒息造成了短暂的昏迷,但并没有留下什么伤,老师你只需要再修习一会应该就能彻底恢复过来了。”安佩拉答道。
“是么……啧……那小丫头的手劲真不小,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实际面对她,我依然从骨子里感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简直就像是生物本能般促使着我畏惧她。”克鲁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所以,维拉·希她现在在哪里?”
“因为她涉嫌袭击教室兼在役军人,所以我们本来有权利在军事法庭上起诉她。但你知道,在军队被梅德维奇家族掌控的当下,我们在塔桑尼亚可以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所以,估计再被关一会她就会被放出来。”
“啧……如果她一直在人群面前充当乖宝宝的形象,咱们想要对她下手的可能性就几乎等同于没有。”
“就算她真的暴露了自己是感染体这件事,我们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原本也许我们还能让威卡斯队长来对付她。可威卡斯现在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要说让他战斗,恐怕让他穿上突袭者装甲对他来说都已经很困难了。因此……如果让维拉·希躲进市区或者地形复杂的居民区……即使我们能够调动军队,最后的结局多半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她逃之夭夭。”
听到安佩拉这样说,克鲁格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你跟她单独见面了么?”
“嗯……”
“都聊了些什么?”
……
安佩拉简单重复了一遍两人的对话,而克鲁格在听完这段对话以后,想了一会,说道:“如果维拉·希这个时候不想与我们起冲突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只能说明在伦罗丹大学内还有她所图谋的东西,而她为了在仅剩的时间内得到这个“东西”。她就必须一直隐藏自己,以确保自己的感染者身份不会因此暴露,对么?老师。”安佩拉回答道。
“没错……但现阶段,我们想要揭穿她的感染体身份很困难,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在她背后有着梅德维奇家族给她做靠山。恐怕……阿德里安和狄安娜正是看中了维拉·夕身份的特殊性,所以才敢和她合作。”
克鲁格说到这里,突然扭头去看窗外,然后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2点32分……怎么了?”
“我记得,我今天下午还有课,对么?”克鲁格问道。
“原本是有,但我临时给你推掉了……”安佩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一脸无奈地对克鲁格说道:“老师,我不得不说你一句,你真是给我可爱的同学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现在整个伦罗丹大学所讨论的一切话题全都与你有关,不仅如此,有不少人都在盛传说你其实是姑妈或者阿德里安的私生子,所以才敢在校园内肆无忌惮的开枪而且不会被军政处逮捕。”
“我可不可以理解他们这是在羡慕我的“特权”?”克鲁格笑着问道。
“也许是畏惧更多一点……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老师,虽然你的身份是假的,但这些学生可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国家未来栋梁。就算我这边可以对你的作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妈那边肯定或多或少会对你有点不满。所以……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要建立在尽力不影响这些学生的前提下,而且……老师你必须演好这个“教官”的角色。拿出点真本事来教他们。”
“还真是一项苦差事。”克鲁格抱怨道。
“没办法……在欧提亚斯……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况且,维拉·希现在因为自身原因不太方便对你和我下手,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一旦维拉·希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我估计她会毫不犹豫冲到咱俩面前,然后把咱们撕成碎片。”
…………
在那之后,安佩拉又和克鲁格简单地聊了一会,两人久违的聊了聊关于未来的计划,而当安佩拉提出也许未来会嫁给克鲁格这件事以后,克鲁格敏锐得察觉到了安佩拉似乎有事在瞒着他。
……
“老师……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南欧提亚斯和北欧提亚斯的内战彻底结束,身为军人的你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安佩拉假装无意的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克鲁格不假思索的答道:“找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好享受我的清闲余生。虽然跟我父亲比起来,我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我可以肯定,就人生观这一点来说我和他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我和他都讨厌政治,却又不得不一直跟这个该死的政治打交道。老实说,这就像是一种诅咒……我讨厌这样。”
“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想找一处世外桃源么?”
“就这一点就足够了……但如果我所待的那地方还拥有一片猎场,再拥有一个专属于我的葡萄酒庄园的话,那就完美了。”克鲁格一脸陶醉的说道。
“除此之外……老师你想不想拥有一大堆孩子以及一位陪你共度余生的妻子?”安佩拉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克鲁格。
“……我并不太希望自己能有孩子,并不是因为我讨厌这样……而是因为我害怕我给不了那个孩子幸福。公主殿下……我父亲和我的母亲把我生下来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是负担。而对于我来说,父母在我童年时期的定义也只不过是比较亲近的“陌生人”罢了。童年缺少亲情的关怀一向是柏树家族的传统,而我也因为这一点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非常讨厌我的父亲。即便如此,我父亲依然视我为骄傲……这是我永远愧对他的地方。”克鲁格说到这里,沉默了半响,接着说道:“美好的幻想终究只能是幻想……即使战争真的结束了……我恐怕也不能安享余生……也许我会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而如果真是那样。对于我的孩子来说,这只能是折磨……”
克鲁格的回答让安佩拉既不意外,又感到了几分失落……她当然明白,无论是克鲁格也好还是她也好。身为贵族出身的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拥有过多无用的感情,尤其是在亲情方面,大多数贵族子嗣都比较漠然亲情。
尤其是……克鲁格和安佩拉身份的特殊性,安佩拉注定在成为欧提亚斯女王的那一刻起就不配再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克鲁格则是伯鲁泽维奇家族的唯一幸存者兼少主。如若未来伯鲁泽维奇家族重建,克鲁格也势必会做出如同护国公那般的选择,终生不娶,将余生奉献给国家。
这是命里注定的事,也是两人最无可奈何不愿接受的事实。
因此,安佩拉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老师。”
直到这时,克鲁格才察觉到安佩拉的异样,因此他赶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没什么……老师……”
“没……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