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晚,随着太阳的落下,高大的城墙在夜幕来临时逐渐融入天地,一切似乎都被黑暗所吞没,但灵山城内一盏盏亮起的灯火,却在这偏远的天地间,使得这夜看上去也并不那么孤单。
月铭感受着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回味着那场试炼中所领略的一切,渐渐的,他的瞳孔变成红黑色,如两条游鱼一样的形状。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虽然夜色很黑月不明也无繁星,但天上的云似乎仍能被他所看清
“只是,能看的很清晰吗?”之后,他俯身观察着地面,直到看到旁边的野草,赫然一顿,走近之后,看向那野草的茎叶,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鲜活的脉络,虽在上面缓慢的流动,却十分流畅,这是,武修的眼目所能看到的,生命的脉络流动。
“望闻问切,这是医者常用的必修基础,可武修看到的,却比凡人的医师更加清晰,所以修行者,始终都比凡人要强吗”带有着这样的感叹,月铭思索自己这些年的所学。
“《本草三经》的医师记载里,曾有人可望气诊断,一眼观断心身病,也有人以三问,断一山水为疫病源头,莫非,这些人也是修行者吗?”如此言语着,逐渐放松下来的月铭,眼中的瞳色变回原本的漆黑,然后看着已经不早的天色,便按照李师傅的吩咐,关好了大门。
一夜无梦
次日,辰时
“嗯....!”伸展了一下身躯,月铭有些不太释然的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
“总觉得,和以往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握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月铭似乎有些许的不满。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变强的很快?”李混风从门口跨步而入,看着面前对自己进步不满的少年,似乎有些嘲讽,但又有些无奈。
“你的进步并非是一日而成,而是日积月累的药物调养,在你体内的被彻底发挥的结果”李师傅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丹丸把玩着。
“这是一颗健体丹,但越往后的武者,都喜欢这么叫它,血丹”他的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你身体里那些为你做调节,调养的药物,当年你母亲来找我开的时候,我便发现了,其中至少七成,都是血丹的构成,这种丹药并不罕见,即便是一些城镇上的兵士,哪怕没有修为也会使用,因为它活络经脉和蕴养气力的功效,因此也叫健体丹。”言毕,李师傅弹指将手中的褐红色弹药弹向少年面前,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有了修为,力量,并不代表你不是一个凡人,如今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和普通的城镇士兵刚训练三五天的样子,境界的存在,并不是让你觉得自己强大,而是让你知道,你的前路,和你脚下的每一步,是否是你所要走的。”
“此丹是你这三个月的薪酬之一,每七天一次,一次半粒,九次后,你就可以上路出发了。”
随着最后的话语结束,只留下月铭看着自己身前的丹丸,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着。
时光荏苒,随着每天的生活和学习,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月,除了每日对《修决》的感悟,随着李师傅的出行和采购的次数增多,因此也让平时只在白米村的小布叮,也逐渐知晓了这座城的故事和传闻。
比如红娘阁有时候也会举办一些和修士,武者,凡人一同的的拍卖会,大部分人,或者修士,武者因为力量和体质相差无几的,但又没有修为精进的可能性,很多人都喜欢去这种拍卖会“碰运气”,有些可能会找到传承,有些则是莫名其妙得到了机缘,或者是灵药,一举破境,或者引气,或是炼体化血入修。
但好坏是相对的,除了这些“运气好”的少数人以外,大多数可能是吃到了一些千年没化的毒丹,亦或者是被某种沉睡了数百年的卵生生命寄生到死,以及接触到一些未知的“诅咒”而被劫杀。
而天星阁,虽然说是为修者看命相断前路,但不知是不是灵山城所在太过偏远,有时候也会看见这群相师不正经的在外摆招牌“拉客”一样的给人热情“算命”像是.....
相士:“哎小兄弟,我看你天庭饱满,印堂光亮,是个入我门下的好苗子,要不要跟我来学啊,每天三银,不,一银!”
“哎这位大哥,我看你骨骼精奇,但是运到有缺,你这样,我们请你帮忙看一下我们天星阁的门面,然后就帮你转运好不好啊?”
“哎大姐....别别,这位姐姐,您这气质淡雅脱俗,宛若仙女,我们诚挚的希望您能来我们这里帮我们做点宣传...哎哎,别走啊!”
诸如此类不知道如何令人评价的情况,使得每次路过那里时,下意识的会和一旁的行人一同绕道而过。
而后就是一个很有趣的历史故事,灵山城,原本并不叫灵山城。
最近出诊的一次机会,李师傅的某位老朋友在请他调养的时候,看我年龄小,便兴趣冲冲拉着我讲了讲这座城池的来历。
灵山城,本名天灵塔,数万年前,在这位老先生不知道是多少辈以前的一位祖先时是一座无比高大通天之塔,无人知道它有多高,哪怕是再强的修行者,似乎也没有飞到这座塔的塔顶,但在某一天,这座塔突然倒了,不知道它的根部是在哪里,但它笔直的倾斜,砸向了这片古之大陆,而面前的这些城墙,是后世的修行者,通过各种手段,将其雕刻而成,而那塔本来的残骸,因无通天,也无塔相,索性就叫做灵山,并被后人传颂。
“这段时间,好像天色变的越来越不好了”月铭抬头看着有些灰蒙蒙的云雾,抱着自所采购的药材回到医馆。
“去客栈再打点酒去”李师傅带着一丝醉意,把酒葫芦甩给月铭,漫不经心的说到。
与李师傅的样子不同,医馆仍是那副干干净净,药材,书籍规整的样子,若不是相识,恐怕已经有人认为桌上趴着的是来医馆闹事的醉汉了也说不定。
“人家正常一家月开销才不到一银,前辈您单酒水一就已经比药材贵了两倍了”似是无奈的在陈述着,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一月来,药材的采购只有十二银,而李师傅的酒水钱却要了一金,这堪比城内任意一户人家三年的生活费用。
“这城内就这一家酒的味道足够,你还想我不喝过瘾”这有些流氓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联想到他竟是个造就了十万杀生的魔煞化魔巅峰。
自从那天之后,那位凭借意志来到这里的那位妇人,终究还是没能挺过三日,但那天,在那位妇人离世之后,她看向李师傅的眼中,似乎放下了什么一样,而李师傅自那天之后,虽然也能够稳定的指导着月铭,却似乎带着一些急切,而且时常去红娘阁里打听什么。
“话说前辈,我还是叫您李师傅吧,这灵山城是要有什么日子到了吗?最近人也少了,天气也有些阴沉沉的”月铭一边拿起日常清点的药方,一边问着。
“.....”
李师傅并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外面的天空,神情也有些变化,月铭并不理解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只是那份让室内温度都有些下降的气息,却令他有些战栗。似乎是察觉到了眼前的少年人的不适,李师傅收了下身上的气势,打趣的对月铭道
“还不快去,不然今晚提前关门我把你锁外面。”
-------------------------------------
灵山城内 街道上
随着这些天的经历,以及一些传闻和李师傅的时不时的指点,月铭一直都很奇怪,低境界的修者和凡人没有区别的话,为何还要单独的去为这个境界立意。
“普通的凡人兵士大概是五百斤的气血,而我哪怕是现在...也不过刚破两百斤左右吗...”
天气不好,有些阴沉沉的,哪怕是现在有了血动篇的圆满,令月铭也难以承受这空气中的一丝带着肃杀的阴冷。
路过一户人家,挂着白色的灯笼,也身着白色的衣裳,而面前的,也正是一具刚准备合上的棺材,虽然离的不是很近,但血动而带来的血瞳,随着这段时间的练习和修行,也逐渐的可以让自己看到一些较远的事物的细微变化。
月铭看着那具棺材里的人,面带笑容的闭着双目,那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七旬的老人,面容慈祥,但眼眸间依稀带着泪花样子的水珠,似是欣慰,亦似乎是不舍,而围绕这老者身躯与棺醇的那人家里,有老有少,亦有年轻的男女依偎着掩面而哭,只是看着这样的月铭,心中除了感慨之外,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人之生死如常,如梦幻泡影,但是这确实是一件大事,可敬,可悲,可乐也有些是可恨,但无一不是一份对人生的经历”这是在病理书上看到的一言,在于是疑难杂症而不治身亡的情况,劝医者放宽心思的一种说法。
“但,对我似乎有些没必要”月铭苦笑道
“我的心中有感叹,有唏嘘,却没有任何的悲伤,或许是因为在那里的并非我的亲朋,更不是我的熟人,可这样的我,依然是否有些无情?”带着这样的想法,月铭远去,并依照李师傅的“命令”从红娘阁带回了他的爱酒。
“好沉...”虽然以爆发的力量曾有过两百斤气血的发挥,但李师傅所有的酒葫芦,似乎也有着数百斤的重量,若是如负重般的托举着或许会轻松一时,但每到用这种“小聪明”的方式的时候,酒葫芦就似有感应似的自动加重。
李师傅毕竟是一位魔煞巅峰的修者,这酒葫芦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法宝一类的,既能感应,更能调节重量一般,而这种双手平托若打坐一般的举法,似乎才会最轻。
“果然这也是一种我不知道的修行方式吗....但是这样也太难受了啊!?”月铭当时在医馆的吐槽,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带着如往常一样一身的大汗,月铭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跨入大门,结束了这日常的一天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