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片半人高的金属波浪板被推倒在地,在黑暗的潮湿的隧道中发出刺耳的伴随着颤抖尾音的巨响。亮白的灯光从被钉上各种木板和铁板的铁网墙下,那被波浪板挡住的缝隙中穿出,一名带着防毒面具的小孩子缓缓探出头来,厚实的肮脏的衣物随着他的爬行而在地面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头顶着的手电将一扇巨大的密封门照亮,小男孩睁大了防毒面具下偏白的眼睛抬头看着,似乎是兴奋起来,他回头将钻洞钻到一半的另一名孩子拉进来,高兴地说:“看吧!看吧!佩德罗!我就说我会找到大门的!”
还再被摇着肩膀的佩德罗一巴掌拍开特里的手:“是~是~在那接下来呢?要告诉彼妮娅姐姐她们吗?这里可是铁血都还没有探索到的地方。”
两个小男孩谈论着,第三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并且带着急促的求救:“佩德罗!特里!我好像卡住了!”巴塔在铁网墙下原地爬动着,无论是深厚那脚顶着巴塔屁股的希斯洁琳怎么用力,可怜的小巴塔也就只能将铁网墙摇晃得哐当哐当响。
特里将头灯转向天花板,撇了下嘴:“巴塔你真的笨!叫你不要穿这么多衣服!你偏要!”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特里还是和佩德罗一起想办法将巴塔拉过来。
“我穿的衣服真的不多!”巴塔无助的张开双手试图让两位好朋友拉他一把,可佩德罗却是拿手摁住巴塔蓬松的厚重的衣服,企图让他的体积缩小一些。
然后佩德罗就摸到了巴塔背上像砖块硬硬的东西,“巴塔,你衣服里面是什么啊?”
“一些罐头和弹药而已,嘿嘿~”巴塔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可是由于面具的阻挡,借助在天花板漫反射的光线观察的特里也只能看到巴塔这个浓眉大眼的眼睛弯出弧度。
用力拉着,无论用力都使不上劲,只能说巴塔被卡得死死的。
“苏卡!”特里烦闷地敲了一下戴着护耳帽子的巴塔,些许灰尘被震得翻腾起来。
“咳咳!打我干嘛!特里!”巴塔抱怨道。
“打的就是你个二愣子!”特里嫌弃似的离远一些,待到灰尘降下又恶狠狠地说道,“你试试能不能退回去?”
巴塔挣扎了一下忽然高兴地说:“好像还真的能嘿!”说完窸窸窣窣地又钻了回去。
“现在怎么办?”特里向佩德罗问道。
“回去吧,找巴耶夫叔叔要一把小的液压钳,明天再来。”
“好!”说完,两个小男孩又钻了出去,顺带将金属波浪板重新立起来。
四个小孩往回走去,当他们手电的光芒不在照耀这里,封尘的隧道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脚步的渐渐远离也带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光的散发着发霉气味的隧道由于通风系统的损坏,污浊的空气一直淤积在地面上,索性四位小孩的防毒面具带有一定时间的供给氧气,不然,最底下一层的空气中,那种刺鼻的气味肯定会让四个人回忆起在后花园区的日子。
除此之外,从厚重的密封大门的另一边,像是手指甲连续敲击如同马儿奔跑一样连续的清脆的“咯咯”声,透过周围的水泥墙面响彻在隧道。
当天晚上,特里的家。
身高149的小特里在同龄的小孩中算是高个子,他的父亲又是从后花园区受伤退役下来的老兵,所以在具有毛子特色的家教环境下,特里一直都是四人组中战斗能力最高的,并且具有一定的统领能力,四人组的组成也少不了特里的撮合。
但从隧道回来之后,特里一下子就犯了难,为了明天的探险活动,特里本来是要按照以前和佩德罗、巴塔他们在普里皮亚季探险时那样的装备配置,可当他从行李箱中搜出以前常用的那把粗制滥造的“老烟鬼”冲锋枪时,发现它的撞针已经断了。
身后传来吱呀的脚步,特里的父亲保罗从门口探入杂物间:“你在搜什么?特里?”
特里低沉地转过身,举起手中的拆出枪机的冲锋枪:“父亲,‘老烟鬼’坏了。”
保罗接过冲锋枪和枪机,也发现了撞针的损坏,心中了然到:“唉~我以前用过的武器终于是坏了,久了不用铁定是这样的。”这把在普里皮亚季的各个聚集区都能看到的“老烟鬼”冲锋枪都是一群工人用手头能找到的所有的零件拼装而成,撞针虽然只需要一枚长钉就可以更换,但保罗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又拿这把比司登还要不可靠的司登去耍。
他蹲下来,宽大的手轻轻扶在特里的肩膀上:“‘老烟鬼’不能用就不用吧,它的使命也许是到头了。”保罗拿着冲锋枪轻轻地带着特里的背走出杂物间。
“准备一下,我们去巴耶夫那里买一把新的步枪。”保罗让特里去换衣服,自己则是拿着冲锋枪来到卧室,靠着门对着在床上看电视的妻子说:“我和特里去巴耶夫那里买点东西,应该会晚点回来,在这之前能把‘老烟鬼’修好么?”
“修‘老烟鬼’?”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电视的妻子看着保罗,努努嘴:“放那吧。”
小镇有一家名叫“巴耶夫的武器工坊”的店面,在81没有将后花园区的幸存者移居到这里前是没有的,年轻时被怪物咬断了一条左腿的巴耶夫在经营着这家店。现在,抽着卷烟两手扶在原木吧台上,年过半百的巴耶夫瞅着进来的两对父子,将烟从右嘴角调到了左嘴角。
“有啥事?这么晚了?”像是喉咙有一个老痰一样,低沉浑厚而沙哑的声音像是质问一般。前脚刚走入佩德罗和他的父亲,后脚就进来了特里和他的父亲,说没有巧合巴耶夫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到你老爷子这里还能干什么?给儿子买枪呗~”保罗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你可以把你的枪给特里,他能使用。”巴耶夫转头也用了同样的回答回复了佩德罗的父亲,可佩德罗和特里却说:“机枪在隧道里不怎么好用啊!”
佩德罗的父亲和保罗用的都是PKM,这种机枪对于两个小孩来说还是太早了点。
“哦?隧道?你们又想去冒险了?”巴耶夫俯下身子。
“对,我们四个人明天一起去。”特里回答道。
“难怪我说巴塔那个混小子回来后说要找破拆器,没想到是这样啊……”巴耶夫带着粘上枪油的手套摸着自己的入针一样抖擞的白胡须,随后拄着拐杖离开吧台到达一批军火的支架上。
“你们两个觉得这把如何?”巴耶夫说着将两把AK74U拿下来给两个小孩试试,特里掂量一下觉得还行,可佩德罗觉得不行。
佩德罗喜欢火力更猛的。
“好家伙,火力更猛的?”巴耶夫从另一个货架上取下一把带弹鼓的波波沙,还没有交到佩德罗手里,佩德罗就摇摇头,将手指向了巴耶夫后面货架上的DP28。
“好嘞!枪管改短加个侧握把要不要?”巴耶夫将DP28拿给了两眼放光的佩德罗,并说出改进型号。
“要!还要手电和紫外灯!”佩德罗略显兴奋地说道。
巴耶夫笑着说:“当然!强光手电和强光紫外灯可是地下标配!要不要来几发巴耶夫的自制燃烧弹?”随后对着后台厚道:“巴塔!别窝在后面了!出来照顾你的两个朋友!”一摇一摆地拄着拐杖回到吧台,没想到佩德罗的父亲和保罗靠着吧台喝起了自己的酒,巴耶夫顿时就不乐意了。
“嘿!嘿!你们两个不买点吗?”回到吧台抄起笔一边写着账单一边对着两位父亲说。
“给儿子买的又不是我们,出钱就好了。”
“哼~”巴耶夫冷哼一声。
翌日,早早就结伴而行的特里和佩德罗以及巴塔在一处早已被奇怪藤蔓和不知名植物缠绕遮蔽的地堡入口,这里便是昨天他们下去的位置,地堡入口的藤蔓是昨天劈开的,原本是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阴森洞口,可仅仅过了一天,这些看似被白雪覆盖的枯黄的植物就又将入口遮掩得死死的。
第二次走这条道路,特里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顶多就是遇上一些还没有被清理完毕的变异的怪物罢了。
“久等了。”坐在两头灰狼拉起的雪橇上,希斯洁琳拉了拉缰绳示意停下,她所座的位置后面,是大包小包的补给品。希斯洁琳看到三个男孩略显惊讶的表情,似乎是得意地挺起身子:“咋样?我爸送的!”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另外三个只能用脚走路过来的小男孩上发出。
四个孩子的队伍配置在特里自己看来是比较合理的探索小队:特里作为手持AK74U的突击兵作为领头,手持缩短版的DP28的火力手的佩德罗提供火力,身着厚重防护手持双管猎枪的攻坚手的巴塔,以及装备自动弩箭的识别危险的猎人希斯洁琳。
这样的人员配置在普里皮亚季也算得上是万金油,探索探索废墟打打小怪还是可以的,除非碰上一些变异程度非常高的怪物。但现在这四个人都还是孩子,即使是万金油的配置还是会打上折扣。
地下,狭长的螺旋楼梯仿佛看不到尽头,空荡荡的楼梯回响着靴子踩在地面,碎石滑动的声响。斑驳的灰色水泥上因为湿气和微量坍塌能影响,微微发着翠绿色光芒的小蘑菇非但没有照亮楼梯,似乎还让它变得更加昏暗些。
特里顶着头灯看向手中的笔记和高度计,距离楼梯的出口已经很近,在向下走两层就到了,不过此时的他们已经快累得不行,哪怕是昨天一身轻装也得休息好一阵,更别提现在全副武装。
有时候,下楼梯比上楼梯还要累。
两腿轻飘飘的,四个小孩走下了余下两层,来到类似一个中转仓库的黑暗空间中,这里的空气已经是比较稀薄,但与普里皮亚季的地铁和各种地下设施相比,还差得远。反正三个男孩子已经习惯了这样,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希斯洁琳并不是很能适应地下,她很多时候都是在岛上狩猎。
照着笔记上的路线和留下的路标,四个小孩沿着正确的路线前往了昨天的那道隔离大门。
然而,正如在E99群岛驻守的铁血头目所说,整个E99岛的设施还未探索完毕,一些地方还是要派去一些部队,而移居在这的原后花园区的幸存者们来说,E99的地下设施就如同一个宝藏库,机遇与危险并存。
这些闲得发慌的人开始以小队规模帮助铁血探索基地,美名其曰挣外快。
好巧不巧,特里拿着笔记本闷头往前走的时候,迎面遇上了铁血在此处的巡逻部队——两名切割者、四名机械士兵和六台巡游者。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双方在愣神一下后同时做出回应。铁血巡逻队撒开脚去追击开始逃跑的特里四人,无他,只是四个孩子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里可是未探索区,昨天晚上这里都还出现有变异生物的踪迹,要是这些孩子碰上了该怎么办。很显然,这里的铁血虽然被81下过命令保护这里的居民,可她们也不会想到这些大部分来自普里皮亚季的人们的战斗力也是排得上面的。
“别跑!你们这群小鬼!”切割者小姐姐开口叫嚷,边跑边让前面的四个小孩停下,可是,即使是小队再怎么跑,都比不上那四个小孩的脚丫子,切割者小姐姐很是郁闷。
跑过一个拐角,这只巡逻队惊恐地发现,她们追击的小鬼突然不见了踪影,那沿着地面轨道不断延伸的通道可没有任何建筑,并且黑灯瞎火中只有巡游者的热成像看到些什么。
“该死!你们快去附近搜搜!要是少了那四个孩子,还没等持甲士把我们骂了,通灵者大人起手就给我们给拆了!”切割者小姐一想到本地头目持甲士和通灵者的带着危险笑容的脸,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瞬。
“我去寻求附近巡逻队和临时营地的帮助,你们就在此仔细搜索,该死的地下!让通讯距离有限制!”骂骂嘞嘞的切割者带着四分之一的部队撤离。
甩开铁血巡逻队后,特里扶着斑驳的略显潮湿的墙面稍作调整,其他人也是如此。
几分钟后,险些迷路的四人最终还是到达了这里,他们抬头望着厚重的合金门震感到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