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奥妮托掏出她随身的军刺,搬动握柄上的卡槽军刺就像蝴蝶刀一样展开,从里面反转弹出一个铁线钳。奥妮托压低身子在铁网栅栏前小心而迅速地剪出一个小洞,81操控无人机在周围巡视,一有方舟的巡逻队的消息就立刻通知奥妮托隐蔽。
巨大的全息投影天穹阻隔了深夜的星空,白炽明亮的灯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两人所在的边缘,正好是天穹板边缘偏僻的建筑物的阴影之后,而这附近的监控器也被81骇入,两人顺利地潜入到这座基地中。
81和奥妮托靠在一扇后门的两边,身体半贴半靠正准备突入里面。81开启的透视系统透过厚实的水泥墙观察墙后面的情景,暂时没发现什么人。奥妮托握着门把手,朝着81点头。
“咔!”
后门打开81迅速进入建筑物内部,奥妮托握着砍刀紧随其后。这栋建筑物似乎是载具维修工具和零件的仓库,铁锈味和稠密的机油味充斥房间,铁架上摆放的各种工具和零件在拥有夜视能力的两人面前清晰可见。
仓库里黑漆漆的,没有什么人。
两个沉闷的脚步踏着冰冷的钢铁地面,寻找了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始规划行动的路线。易拉罐大小的无人机还在天穹底下飞着,细弱蚊蝇的螺旋桨声提起自带的传感器,悄悄地扫描地上的建筑和方舟的兵力部署。
两人的云图内的地图正在生成,立体的地形图几乎囊括了方舟基地的四分之一。就在这时81才标记出两栋建筑。一栋是那位所谓活圣人走出的类似指挥中心的地方,另一处是占地面积较大的平房车库,车库据此四百多米但要跨过多个重兵把守的哨所和几队方舟的步兵。
这里也有人形的存在,只不过卑微的人形们大多都是工程人形,没有配发什么武器。
“我们可以伪装工程人形混过去?”奥妮托提议道。这虽不无道理,可81发现这些工程人形活动的范围很小,并且之间没有联系的位置,人形从一个区域走到另一个区域肯定会被发现。
所以这个提议很快就被推翻。
81和奥妮托正对着地图分析,观察巡逻队和哨所的行动规律,似乎在计算这些规律当中可以钻漏洞的地方,就在这时,奥妮托标记出地图上的一队巡逻兵:“81,我们可以伪装成他们。”
奥妮托所标记的是方舟的重装步兵,厚实的装甲与几乎完全密封的外表很难辨认出里面的人是谁,但关键是怎么搞到这一身装备,这可是重装步兵全覆盖的外骨骼就连奥妮托都觉得很难搞。
“我可以试试。”81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琉璃蓝的眼眸开始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奥妮托被81安排在原地准备接收装备,81则去寻找能连入这基地局域网的终端。身着沙色迷彩的奥妮托抱着自己的莫辛纳甘蹲坐在角落里,左手撵起金色长发的末梢,碧蓝的眼睛闪着思考的光辉,云图中继续计算着行动路线的可行性。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个重装步兵进入了这一栋建筑。奥妮托听到了动静躲在置物架后,露出半张脸偷偷地观察着两位重装步兵。奇怪的是,两位重装步兵进入奥妮托的视线之后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僵在原地,直到81回来,光明正大地站在重装步兵和奥妮托之间。
“里面的人依旧在大喊大叫,只可惜这身装甲太封闭的缘故,无论是通讯频道还是外部麦克风都被我关了。”81用手捶打着一名重装步兵的头盔,似乎透过散发光亮的外部传感器,奥妮托可以看到里面挣扎这的人的表情。
“那么我们怎么在不破坏外部的情况下干掉让里面的人?我可不想脱掉他们头盔后听他们大喊大叫。”奥妮托声似乎对这型号的重型装甲很熟悉这样,在后勃颈的装甲内衬一按,只听嗤的一声,头盔与装甲的连接断开了,只不过没有动手拿下来,所以里面人的大喊大叫也没传到外面。
81没有回答奥妮托的问题自顾自地在他们面前脱掉一些附加的装甲,而奥妮托正奇怪的时候,面前两位重装步兵忽然动了起来,全覆盖的机械外骨骼迅速扭动起来,机械关节以违反人体结构的方式扭曲,连带着的就是装甲内的人也一起扭曲。
就像是一张纸,在手中肆意蹂躏被团成各种样式。
几分钟后,81和奥妮托身着刚刚换上的重装装甲从这栋建筑物走出,沿着规划好的路线一步一步靠近活圣人最后进入的平房车库中。若是有人去她们身后仓库仔细检查一番,或许就能发现被关在箱子中浑身骨骼折断,肌肉撕裂的破布尸体吧。
两人的武器都被拆卸成简单的几个零部件被在背后的包里,手里拿着的是方舟士兵的重型突击步枪。虽说人形可以使用其他的武器,但熟练度总是比不过蚀刻系统中设定的也就是战术人形原型的武器。
81和奥妮托伪装成两名巡逻的重装士兵穿过了哨所,一些正开小差的士兵似乎认识这身装甲的原主人,摆摆手打着招呼,而为了不引起怀疑,81也一一做出回应。一些工程人形看到了两人的路过,纷纷恭敬地让开一条道路,即使手头上还有工作,只要是在两人的路径上都会停下并让开。
奥妮托的五官几乎是卷在一起的,以另外一个视角看着同为人形的同类只是作为最基本的工具,原方舟战术人形的奥妮托似乎在庆幸自己能从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挣脱出来,虽然现在又进了另一个魔爪,不过还是很自由的。
车库近在咫尺,81和奥妮托相视一眼,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怪异的行动之后,两个身影闪入车库的其中一扇门。
很奇怪,平房车库里虽然摆放着各式车辆,里面的灯光也是亮堂堂的一片,可除了风扇发出的嗡嗡声,安静地让人压抑起来。虽然81和奥妮托两人现在都是机械体,可丰富的经验让她们立刻知道了这里的不对劲。
“嗡!滋滋滋!”
忽然间,81和奥妮托身着的重型装甲的外骨骼迸发出电流,电机迸发的强大力量在一瞬之间想要折断两人的关节,可身为特制的机械素体,外骨骼的力量却移不动半毫甚至将电机给烧坏了。然而两人由于外骨骼的损坏而锁死的关节,想要靠人形的力量驱动沉重的装甲还是挺困难的。
就像加了同样体重的钢块,能动,但动的很慢很艰难。
机械素体定死的适应力可做不到“爆种”这种神奇的状态。
大量的扛着反装甲武器的士兵从车库的各个出入口鱼贯而出,迅速严密地包围在被困住的两人的周围。过了一会,同样在一众方舟的军官的簇拥下,两人的目标那位活圣人闲庭信步地走到她们面前。
活圣人先是看向奥妮托,然后再将视线转移到81这里。
“请允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东风物流的特派干员,我叫瓦莉塔,是神明在大地的代行者之一,你也可以称呼我们为活圣人。”黑皮银白色头发的女子朝着81微微弯下身子,好似在做正式的礼节。
如果没有被困在这身铁牢笼的话81还会回敬一下,毕竟她很好奇两人是怎么被发现的。
“一切都是盖娅的旨意。”活圣人谦卑地吟诵者神祇的名讳。
‘得,一个谜语人。’81翻了一个白眼,“那么这位瓦莉塔小姐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
“如果说81小姐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给出的,恐怕81小姐就会知道这一切吧。”瓦莉塔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放下武器显示出谈判的所谓诚意。
81略微吃了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次方舟可是下了一个大棋。为了将可能会来的81等人暴露一个方舟的基地以及让方舟拥有的大规模生化武器这个底牌露出来。
不过直到现在为止,81等人的行动一直都在方舟的掌握之中。
“至于是怎么发现你们的,”瓦莉塔将视线转移到奥妮托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位叛逃方舟的间谍人形,“从你们进入基地的那一刻我们就得知你们的存在。”
“铁丝网……”81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了,稍微推测一番,如果在基地四周围的铁丝网安装传感器,那么破坏铁丝网便会直接暴露潜入者的存在。
“一半是。”瓦莉塔熟练地卸下奥妮托穿着的装甲的头盔,露出将长发盘起来的奥妮托的脑袋,只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子瞪向瓦莉塔,随后被瓦莉塔的一席话给搞懵逼了。
“好久不见了奥妮托·莫辛纳甘自从我们上次见面你被派去普里皮亚季之后过了十多年了吧。”
“我们见过吗?我记得那时同我见面的活圣人是拉普拉斯先生。”奥妮托一边借着同瓦莉塔谈话的时间一边在通讯频道中询问81接下来该怎么办。
然后就被81要求让她来加密奥妮托的心智云图,虽然不知道81想干嘛,但在现在也只能靠万能的81来想出破局的办法了。
然后连接上奥妮托素体的81直接将奥妮托素体的能源给断了。
奥妮托半张开想要吐出什么的嘴就僵在那里,无光的蓝色眼睛无机质的睁着,就如同没有生命的娃娃一般。这可着实惊到了瓦莉塔,她本想对奥妮托动一些小手段从她的云图搞到一些关于东风物流或者81的情报,没想到奥妮托的机械素体直接宕机了。
无论如何一台断电的计算机都不能通过骇入的方式获取情报。
瓦莉塔的眼睛斜着投向始作俑者,虽然被厚重的头盔所遮挡,瓦莉塔还是能推测到头盔下的81是用怎样戏谑的表情,瓦莉塔的表情似乎没像周围的方舟军官那样有明显表现出的表情,依旧平静的样子快速卸下81的头盔。
预想的嘴硬的表情也没有出现,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如同奥妮托那般将自己的能源给切断。
瓦莱塔想不到眼前的这两位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竟然在敌方基地内切断自己素体的电源,真当基地里的工程舰娘白干的吗。
可这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既然81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然关闭能源,肯定还有后手留着。
“不对。”人形关闭了电源之后不能自己打开能源系统,就像被拔掉电源的电脑不能自己开机那样,瓦莉塔的脑袋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若不是她们自己关闭的能源,那么是谁关的?脑海中能有这种操作的估计只有一人。
“K先生。”瓦莉塔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语气,用非常正式的说话方式略带恭敬地朝着81行了一礼,“万分抱歉,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东风物流的K先生。”
“你们方舟可真是能给我很多的惊喜。”被切断电源的81却发出了一道略微尖哑的中年男性的声音,“请原谅我的人形替我以这样的方式同你们见面,好话说在前面,我并不希望你们解析我的人形和现在的奥妮托,不然你们得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这算是威胁?”瓦莉塔似乎知道K先生通过81和奥妮托的眼睛监视着这里,环视四周,大量的方舟士兵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的死死的,对方舟的军事力量很有信心似的,瓦莉塔说道:“如果不呢?您又能做得了什么?”
“若是以常规兵力来对比我还真拿你们们办法。”
K先生的话忽然让瓦莉塔笑了起来,她自信地说道:“K先生,即使不比常规兵力,相比先生的能力似乎不能与我等方舟相提并论,我们代表着的可是人类的未来,以人类的力量伸手摘下星辰不过是简单的事。”
“然而方舟到现在都没有挣脱大地的牢笼,还幻想着用所为神的血液来淬炼人类。”
“您收容的彼妮娅小姐不正是这种实验的成功品吗,有一个成功的试验品就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K先生沉默着,他断开了连接不再与瓦莉塔谈话,似乎要抛弃作为棋子的81和奥妮托似的。就在周围的方舟士兵和信徒们庆祝方舟的有一次胜利的时候,一道凄厉的空袭警报陡然出现,刺耳的尖啸声让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瓦莉塔抬头看去,透过坚固的金属天穹,她似乎看到了一道流星自天空坠落。
防空导弹拖着白色的焰迹直冲云霄犹如朝天刺去的利剑誓要将陨星击碎,然而,正当导弹即将与陨星碰撞的前一刻,在这千米高空之上,那陨星忽然发生了极为剧烈的爆炸,犹如一颗刺眼明亮的太阳在夜空之中突然出现,照亮了整片平原。
呼呼而来的庞大冲击波撕裂了基地的整个天穹,将精密的电子器件和投影系统撕碎,称重的支柱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而倒塌,金属的碎屑像暴雨一般往地上砸落,地上无数的人影窜动似乎要寻找掩体。
可这股冲击带来的还有别的东西。
无与伦比的电磁脉冲将基地内大半的电子器件破坏,其中就包括了方舟士兵所穿戴的外骨骼。锁死的外骨骼囚禁了这些脆弱的肉身,躺平着被自天而下坠落的金属块压碎。
电火花升腾,硝烟弥漫着金属的气息,崩碎的废墟中一个人形的身影艰难地撑开压在身上的金属板,奥妮托挣脱着顶开了头顶的残骸,不断甩开身上损坏的装甲,正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武器忽然发现面前站着的人影,赫然是活圣人瓦莉塔。
奥妮托突然紧绷起来,紧握起自己的拳头。
忽然间,瓦莉塔摔倒在地上,露出身后的81.
“吓我一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从被81突然关闭能源之后她的记忆就像断片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是知道在她断片之前的情景。
“没什么,就是在天上炸了一枚氢弹。”81用脚踹了踹脚下死尸一般的瓦莉塔,云图似乎在记录从瓦莉塔身上得来的信息的片段。她刚刚附身到瓦莉塔身上,发现这所谓的活圣人并不是人类,而是非常纯正的人形,自身并没有云图和心智,只是某一个意识在外的延伸。
从瓦莉塔残存的资料81找到了那个意识来自于那里。琉璃色的眼眸看向了远处那露出地平线的一抹亮白。
“先呼叫基地的空军支援吧,我们得调整状态。”
“去哪?”
“圣山,乞力马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