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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走出宫门,勇者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从恩豪斯的背翻进车里。帕蕾朵更是一反刚刚的伤感姿态,看到弥生进来,就抓起身边放着法杖的木盒坐到车座的一角,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勇者伸出右手:“要好好相处嘛。”
“哈?我才不要碰你的手,脏死啦,恶心。”
“真过分,我刚才明明就有擦干净!”勇者抱怨着,还是去车前拿过擦手布把手擦了一遍,“来,握手手。”
帕蕾朵皱着眉,把视线固定在窗户上——尽管窗帘拉的相当严实,往外也只能看到窗帘和窗户框而已。
车厢随着恩豪斯的脚步微微摇晃,前进的速度大概很快。按照帕蕾朵以往的经验,用不了三个小时他们就能抵达伊米,到那时候她就不用和这个恶心男共处一室了。那时候,她绝对要四下逛逛。既是为转换心情,远离恶心男,也是因为父亲每次都不同意她在伊米到处逛,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到这里心情似乎多少好了一点,可旁边那个不看气氛的家伙又吵起来了: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生气,因为我看了你的胖次?”(帕蕾朵偷偷瞥了一眼弥生,但是没有回答)“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啦,这样好吧?”(帕蕾朵心想:谁要听你那种敷衍的道歉)“呃,好像不行。那我给你赔礼吧!帕蕾朵酱,come and look!这就是!我的胖——”
“炎爆术!杀了你啊!”
只有爆衣的效率高的出奇的勇者。旅行第一天,帕蕾朵见识到了真正的变(咦这个词可以直接说吗)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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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豪斯们脚程很快,勇者两人只用两三个小时就到了西郊。伊米这个地方最早只是一个小村庄,北面是喀布尔山脉,西面和南面都是平原,和内陆直接相连,易守难攻,交通方便,几十年来一直被当作驻军的屯所使用。若非重大节日,伊米的往来客多是军方人士,商人和游客都比较少,因此这里几乎找不到一家条件不错旅店用来歇脚,大街上只有酒馆是贩卖吃食的。勇者拿着皇帝的御旨,到驿站打点好车马行李,就想把随行的白魔术师锁在房间里,自己去村子里买酒喝。
然后这是他对帕蕾朵随口编的借口:“不成熟的魔术师啊,只要一踏进酒馆,探知魔力的能力就会减弱一点。所以呢为了你的发展,最好不要去。”
“是喔。”帕蕾朵的眼神闪烁不定,“那我就在房间里待着,坐了一上午的车,我都累了。”
管你累不累,勇者他满心只想远离这个小累赘。从这个角度,两人脑袋里打的都是一样的如意算盘。
“那我叫伙计把饭端过来。你好好休息。”
“知道啦知道啦。”
帕蕾朵留意着门外的动静。几分钟之后,勇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她的耳边,她还是轻手轻脚地穿了衣服。在这方面帕蕾朵经验十足:正门有可能碰到送饭的小伙计,还容易被门口的老板记住长相,万一他们把情报告诉了勇者,她可就惨了。所以要特别小心地从驿站的后门,也就是喂养恩豪斯的草棚旁边那扇小门那里溜出去。那扇门她之前来的时候看到送料草的人走过。到此为止是帕蕾朵一路上为自己制定好的计划,而事实上呢,她趴在门上听勇者的脚步声直到它消失,然后帕蕾朵感觉很累了,打了个哈欠,脱鞋,爬上床,盖上被子——一气呵成。两个半小时后,帕蕾朵被楼下传来的喧闹声惊醒,恩豪斯是一种进食前喜欢发出大声号叫,借此宣告对食物的主权的魔物。帕蕾朵知道到了喂食的时间了,接下来草棚里的恩豪斯们......嗯?我怎么还呆在这里?
她猛地翻身下床,从窗户而不是正门飞身下楼(仔细想想,这个动作其实毫无必要),然后从计划好的小门溜出了驿站。至于勇者?管他呢。
深秋的味道是烤波托的甜香。波托是一种植物的块根,容易种又很高产。王都附近一带的平原,都大面积地种植着这种粮食。由于气候的原因,波托一年能收获两次,但秋季的波托才是公认的适合烤来吃的美味。不同于生吃波托时米白色块根的脆脆的口感,烤熟的波托内部是如同奶油一样松软的金黄色,散发出香味。帕蕾朵从鼻腔到胃袋都受到香味的刺激,忍不住掏钱从摊贩那里买了一块。
伊米这里的波托有很多品种,要是烤来吃,最好还是要挑那种细细小小的。可那种波托卖相并不好看,一般不会被拿来卖。其次是长条的,帕蕾朵嫌它拿起来吃的时候不够雅观,只有选了最次的圆胖形波托。这个品种只有闻上去香,里面因为缺少水分,吃起来干干巴巴,甜度也不够。帕蕾朵还是第一次亲自在摊上挑烤波托,没有经验,拿到之后咬了两口就不想吃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不要了的烤波托丢到路旁的垃圾堆里,继续沿着小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