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锁了。”就算这味道真的很难嗅,但我要做的事情没有变,就是把住在里面的人赶出来。
“该怎么进去?”里面传来一阵阵半清醒的呓语,我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我在这里只是负责在你真的要没命的时候替你擦屁股而已,其他的事自己决定。”他很悠闲地倚墙而站,把手伸向酒壸,可是似乎是想起了昨天快要把胃吐出来的感觉,很明智地收回了手。
“但提醒你一句,这房子也算是我们的财产,所以别打算砸了它。”
“好吧。”二楼有一扇窗户打开了,我猜我得从那儿进去。
幸好在森林中长大的我没有少爬树和攀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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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是有人失禁了?)攀进窗户,无声地在一张床上着陆的我一来就嗅到了刺鼻的尿骚味。
(真不敢相信这里是人居住的房子。)昏暗的室内有一瞬把我的视觉封闭了,但恶梦在重见光明后才开始,满地都是打翻打碎的酒瓶,墙身上 有一滩滩由呕吐物发酵而成的污渍。 而这间卧室的角落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醉汉,身下有着不可明述的尿渍,正是尿骚味的源头。
担心他是不是死了的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活着,但现在我无㗇去管失去反抗能力的他,那一阵阵「咦咦呀呀」的呓语提醒我这房子中还有其他人。
轻轻地打开房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不认为那个醉汉会保养木门,所以我猜这房子应该刚建成不久,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把一家崭新的房子搞成这团糟的。 走出房间,外面的走廊还没有遭受脏物的毒手,但没有人打扫的走廊上也积满了灰尘,令我在意的是上面明显的脚印,似乎是不久前留下的,大概是在这里生活的其他人。
路径是通往楼下的,也没有其他足迹指向旁边的房间,那儿大概没人,就算有,也应该不会醒着。 而二楼就只有这两家房间了,于是我决定下楼看看,做工不错的木质楼梯让我能静悄悄地走到一楼,我开始感到我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咦咦,呀呀呀…”(国王城中坐…酒鬼随街倒…)
“呜咦呀…呀呀…”(小人上庙堂…君子坐牢穿…)
听起来很灰心的醉汉坐在餐桌上神志不清地说着话,任由自已的唾液混着刺鼻的酒精流淌在地上,直至我出现,他才慢慢抬起了头,挣扎着想站起来。
“糟了…”我也顾不上脏,一段助跑后在桌子上滑过,把他连着椅子端了回去,他的后脑勺很热情地亲吻了地板,椅子也散成了木块,应该很痛,但死不了的。
“你知道吗?我感觉很糟…”把大门打开的我向那依旧站在墙边的叔叔说。
“同情他们以前,你得知道这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不肯工作却又想借钱买一家房子呢?”
“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不然你应该早就从窗户跳出来说不干了。”他对的我假慈悲啧之于鼻,进屋察看情况去了。
“…”我站在门外按着心脏,感受自己的心跳。
他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我虽然在嘴上说着感觉很糟,也知道自己应该对此感到内疚,但心里实际上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理由也很简单,如果有一个看上去很可怜的人借了你一大笔钱却完全没有把钱还回来的意思,难道你会因为他的可怜而心甘情愿地把那笔钱送他吗? 我不会,而且还会暴跳如雷地尝试把钱拿回来。
这样一想,我反而不怪慧菊硬是把我带来为他的那位朋友收债了。
“来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吧,不从中捞一把的话你这次来几乎就是白做工了。”过了一会,从房里出来的他把一块怀表交给我。
“莉莉还是没有把怀表还给你吧,这块比你丢的高档多了。”
“你特地为我买的?”拿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那块怀表,有着华丽装饰和精密齿轮的女式怀表便放出了被污渍遮掩的辉眼光芒。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花钱在这种看起来就觉得贵的怀表。”他指了指那被我端倒的醉汉。
“他身上所有物品都放得乱七八糟的,但唯独是这怀表放得整整齐齐,大概是他的什么人送他的吧。”
“那就算了吧,要是我要抢走这东西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我把怀表的铁链缠在醉汉手上,让他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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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两个醉汉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总算在一家酒馆前停了下来。
怎样带走两个死不肯动的人?今天我真的是从这位叔叔身上学了一手。 天,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装满小麦的麻布袋和装着人的袋子在外观上居然那么相似。
“你还没有吃过午饭吧,在这里吃刚刚好。”走了那么远,我似乎又走过了一个小区。 这里的行人和笑容都多起来了,街上的民兵都是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性,笑语盈盈的她们在酒馆附近的摊档很自然地装成是顾客,要是叔叔没有告诉我, 也许我会把她们当成是被小贩们售卖的饰品吸引过来的人也没定。
“好啊,我也喜欢这里。”这里不单有着商业街的繁荣,还有着像蜂蜜一样甜蜜的氛围,在这里刚才我看见的忧愁和罪恶都消失无踪了,就像是…
“就像是梦境一样,对吧。”他笑着问我。
“嗯。”
“这里就是我朋友开的酒馆。”他一把推开了酒馆的门,声响之大把里头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其中也包括一双粉紫色的眼眸。
“向我们的费洛丝小姐问好吧,小雪。”他为我移去了肩上的负担。
这下酒馆里的人投来的目光变成了猜疑、好奇,也有敌视和善意。
“雪莉·褔赛思,为你效劳。”明白这是别人主场的我决定先自我介绍作为示弱。
费洛丝小姐有点惊讶地审视了我一下以后,把所有的感想都藏在那副引人遐想的妩媚微笑背后。
“至少他这次为我带来惊喜时没有把大门端坏,对吧?”她的一句调笑把压抑的沉默一扫而空,酒馆又回到了梦幻般虚幻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