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森林里的积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在森林中猎物的活动也会多起来,这时候猎人和冒险者都会变得十分忙碌,因为若是没有在开春时尽量扑杀准备产卵 的昆虫系魔兽,夏日的时候这些繁殖极快的生物就有可能引发大量小规模的魔物潮,那时候活在森林附近的村民就头痛了。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的母亲,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她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开始进林远猎了,那时候她自然就能如愿和小姨每天也腻在一起,可是莉莉大概又要发脾气了。
(说的他们好像有闲下来的日子一样。)狩猎魔兽酬劳不错的代价是极其忙碌的生活和其高风险,有些冒险者甚至一年里睡在森林中的日子比自已的家更长。
春天要找通常隐匿得很好的虫卵和母虫。 说的轻巧,做上去也很简单,但目标可不容易找;夏天要对付因为气温升高而被吸引到河边居住的魔兽,平日可以用来野餐的河畔就变成了人和魔兽的战场,想 要挑战用犄角和蹄子践踏一切的魔兽吗? 不用去找,它们会自己找上在河边喝水的你,想逃离那在某处磨着利爪的魔兽吗? 想也别想,早在你发现它们之前你的咽喉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了;而秋天的猎物最肥,最值钱,在被自身的贪婪推动下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次狩猎的机会; 可悲的是就连本应能待在家里的冬天,也偶尔得处理被人类的富裕吸引而来的哥布林和鼠人。
老实说,我很珍惜和爱兰一起的时间,希望这样能维系着源自血缘的亲密。
“噔噔~雪莉你看!新吉他!”莉莉拨了拨吉他的弦,向我展示其清脆的音色。
“我知道,你昨晚在沙发上弹着它鬼叫的时候我还得用被子捂着耳朵呢。”对于她用一只怀表换来了这玩意儿,我还是有点儿火大的。
“呀,这种无伤大雅的事就别提了嘛~让我多练习几个月吧,那时候我保证你得跪着听完!”她的心情理所当然地很好,根本只有我一个哭丧着脸。
“真有那时候的话我会花点时间看你卖蠢的,前提是你没有半途而废的话。”真有那时候的话我绝对要让她乖乖还钱,前提是她有赚到的话。
“哼,你也只能在现在嚣张了,我会向你证明精灵和地精的音乐天赋有多让人绝望的!”精灵以善用乐器驰名,但我看她尝试以此引起一场骂战 。
“…”我决定不理会她,现在的我没这个心情。
“…”她也沉默了下来,事实上除了互相责怪以外,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话题…说到底,我们除了在家里会看着对方以外根本就没有多少相处过。
“我出去一下。”切片的肉排放进餐篮,光滑的脚踝滑进破旧的工作靴。
“去那?”她想了很久,才挤出了这两只听起来很像只是随口一问的字。
“见一个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待她长大一点的时候,大概就会好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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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顺着风,我在牧场的另一侧朝他大喊,用牛仔帽盖着脸的他似乎在打盹,还不让我逮到你?
“雪莉?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从草地上爬起来,像个正陷入热恋的小正太向我…的餐篮冲来。
“来,上次说好的谢礼。”见他那么猴急,我也免得继续客套坏了他的兴致,直接进入正题。
“你原来不是开玩笑的啊?真好,我可是很想念烤肉的味道的。”当牧童根本没有几个钱,他平时也吃不起比较昂贵的肉类,那有点腊黄的脸色让我一直以来都挺同情他的。
“你真应换份工作,不去当冒险者吗?上一次你和我阿姨一起去的时候收获不是挺好的吗?”打火石燃起了用作火绒的木碎,丹尼向这小小的火苗小口小口地吹气,火焰开始越烧越旺。 平日我一定会大费周章地去找只史莱姆,但在我旁边的丹尼能用最少的材料搭建出最旺的营火,而这种奇怪的才能真的是环境所迫而训练出来的 。
“不行,我做不来,上一次和陈姨姨一起进森林的时候跑了一半就跑不动了,幸好她也肯分一点子成果给我,但现在我还是对拖了她的后腿挺不好意思的。”火焰逐渐燃起,他用竹枝串起肉排,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不,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可怜的他,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牧场主人租给他的简陋草房中独自一人吃着黑面包了,直至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在剧烈运动中脱力真的不是他的错。
“好想也喝上牛奶啊,可是我又没有钱买。”慢慢滴出肉汁的肉排勾起了我们的食欲,而穷小子现在更想喝上一杯暖暖的牛奶。
“不在挤牛奶时偷偷喝上几口?”
“不行,要是这样做的话不就是偷窃吗?要当上警卫兵的话可是不能犯罪的。”他那幼稚的憧憬就算过了两年的艰辛也没有被磨灭,可惜这个理想注定无法实现。
“别傻了,警卫兵不会愿意接收我们这种「脏兮兮」的平民的。 ”警卫兵从领军改编而来,大多的成员是小贵族中无法继承家业的子弟,他们出身富裕,又大多自小接受训练,正常来说是不会看上丹尼这种平民的。
“不可能,你看我们在街上听来的故事,那些流芳百世的英雄中也不乏贫民和孤儿啊?”
“那些只是故事而已,你绝对不可能跟故事中的主角一样事事一帆风顺的。”
“我也知道,可是万一这千万个故事当中有一个是真的呢?万一我真的能活得像个主角一样呢?不试试看的话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因为没有什么营养而变得如同稻草一样的金发。
“…”要是说这话的是莉莉我一定会暴跳如雷地呵斥她的不切实际,可是当这句话从一个把这句话当成唯藉慰的人说出口,我真的没有勇气毁掉这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