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是搞不明白为什么玛丽总是要在房间里放香炉。看，最好闻的香气!”他的办公室满是酒精和小麦发酵的香气，都是从啤酒桶中逃逸出来的，所以很难散去。
“好浓的气味，这房间以前是用来酿酒的？”我问。
“只是因为我搬来了几桶还在发酵的啤酒而已。可别说，酿酒的地窖在教堂那边，搬过来花了我不少力气。”他说着，从桌下搬出一个啤酒桶。
“黑麦啤酒，要来点吗？”他随便把桌上的帐本扫到一边，在柜子中拿了二个酒杯。
“我还小，就不碰酒了。”话是说得漂亮，但主要还是因为讨厌啤酒的苦涩。
“还小?算了算了。”拔开塞子，他为自已添了一大杯啤酒。
“昨天蒸馏器也设置好了。看见那些来拿货的小子偷偷喝上几口的样子就让我想起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三不五时就偷偷地溜出去找个酒吧叫上两杯酒，喝醉了就找人打架的那段日子。你倒是和你妈一样滴酒不沾。噢，别误会，该干的架还是照干。”他追忆过去时没有一丝怀念，怕是那段记忆根本没有什么好留恋。听说年纪太小就喝酒会伤到脑子，他的疯狂可能也是从那时落下的。
“蒸馏器…所以放在这的啤酒是准备拿来蒸馏的？”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很认真地回应了。
“用来蒸馏的酒我们都用玉米淀粉来酿，玉米的价格是比小麦高一点，但是用啤酒的话得多蒸馏几次，品质也不会好。反正利润也不少，就尽量让他们物有所值吧。”一到晚上，这里就会变成蒸馏厂，然后混在陶器里送到红灯区。
(波本酒？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波本酒是指以材料主要为玉米浆糊的威士忌，一直是能获取暴利的私酒，特别是在像虎啸城这种高酒税的地区。
“难怪你要对私酒的勾当亲自操刀，我敢打赌这可以说是你的命脉。”陶器的好处在于收入稳定，但是利润真的不高。
“那你就大致明白我为什么得提早开始着手处理这一区的南方帮。前几天玛丽召了我过去，说有一些私酒被警卫兵发现了。把我吓了一跳，可是当她说那些私酒不是我们的时候…事情反而更大条了。”按他的行动来看，那些私酒是南方帮的。
“多了个竞争对手而已，在市场上不是很常见吗？你的私酒经营了那么久总有一点声誉吧，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你还是能吃下大部分的市场。如你所说，等到他们真的受不了南方帮的时候再出手才能捞到最大的利益。”
“你不懂，应该说在玛丽给我解说之前我也不懂。可是被打破垄断的意义不只是有了竞争对手那么简单，这档事是非法的，非法的懂吗？可以去砸，可以去抢，没有些硬实力的人才不敢踏进这个市场，如果我对南方帮这件事上闭一只眼的话，明天什么苍蝇老鼠也敢在我的地方卖私酒了!”他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啤酒。
“加上，我还真的抢不过他们。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价格压低了一半，不赶在他们有名以前快点处理掉的话我怕是要变成个真正的陶器商人了。”
“听上去很糟，可和你要一本没有意义的帐本有什么关系？货物单也是。”
“要怎么捣乱一门私酒勾当我当然很清楚，渠道、器材、人才。无论生意本身合不合法也好，这三样都完全没有了的话就连玛丽过去接手也救不回来。现在找了好几天，我也确认了他们其中一个销售点，毁了那儿的货物绝对会他们带来挺严重的损失。重新布设一个新的销售点也能暂时拖着他们的资金不让他们扩张。”
“这是从渠道下手而且顺便表态吧。”
“没错，晚点我会直接把地点给你，明天晚上你就拿个火折子把那些地方烧成灰烬。不用担心火势，那是栋附近寸草不生的废弃平房。”
“我来?”我有点怕了。
“他们的收入会有一些放在那里。你不去的话，藏在里头的现金我就只好眼白白看着某个幸运儿拿走了。”
“不是傻子也能知道那儿全是人，没命了要钱来干嘛啊？”生命还是排在酬劳前的，对于我来说。
“一堆人守着的话谁会有胆子出买酒啊？顶多四五个人，而且还有一些只是负责交易的。也别担心援军，明天晚上我会带人去砸掉南方帮在这区的一个据点。呵，听说他们把一些人软禁在里头。家里都起火了，我不觉得会有人选择去保着一堆酒精。没命了有钱也没用的道理他们都懂，还是害怕的话，为什么不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呢？有不少人也想和你一起去干一架，刚才你也看到的。”
“好吧，我会去试一下。”
“至于我想要货物单的原因是我真的找不到他们最重要也最值钱的蒸馏器到底藏在那，由玛丽那边也是一些消息也没有看来有可能是在城外的那些小村庄，货物单会记录货品从那里运来，多少也能收窄一下搜索范围。再说了，说不定我能在其中找到些什么降低成本的秘密呢。帐本就更简单了，让玛丽研究一下以后她绝对能知道资金流向了那儿，毕竟南方帮的分支可有不少。最后把那那头领揪出来，干掉，我们暂时都不会再听见有除了我以外的人在这一区卖私酒了。很简单而已。”
“希望真有那么顺利。”我小声嘟囔道。
“唉。给你个东西壮壮胆，穿在外衣下。”他打开房间里的一个储物柜，从中拿出一件背心款式的护身甲，用上面的皮带可以稍微调整尺寸。
“两层野猪皮夹上一层植物纤维，被刀刃砍中总是有点防御力的。虽然我不觉得几个混混能做到森林里那些魔兽也做不到的事就是了。”他指的是把我大卸八块这件事。这句赞美却让我沉默不语，谁会知道我能活着离开森林是因为有个女孩代替我被溶成了肉汁呢？
“我去找些愿意为钱送命的家伙。”但我宁愿背着骂名活下去，也不愿死得像个英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