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队B队后退,C队D队顶上!”蓝色头发的骑士模样的男人手持着剑盾,站在战场上发号施令,周围的人在他的指挥下进退有度,让面前的金牛将军的血条稳定的削减着。
“这个boss也不怎么难嘛,哈哈哈!”一个褐色刺猬头的男人,后跳着闪开了一次金牛的挥击后,又将手中泛起蓝光的剑用力的砍了上去,蓝色的技能光与红色斩击效果光映衬着他那张因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随后那张脸大笑了几声,更似是得意的狂笑。
“似乎这次攻略书的情报无误啊,真是太好了。”一位黑肤的光头大叔用手中的双手斧使出一个类似全垒打的姿势将眼前金牛杂兵碾作四散的碎片后,感叹又似放松般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这是在……哪?看着眼前的众人,我的内心不禁浮起这样的疑问。
这个问题在我环顾一周后马上得到了解决,这里是第二层守层boss房间的战场。
我怎么在这儿?
我试着找一个来帮我解惑,结果我拍人肩膀的手掌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吼!!!!!!!!
还没等我理解现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怒吼,随之而来的还有翻天覆地的震颤感,几乎让人站不住脚。
我回过头去,一个足有十人高的巨大黑牛抡起了它的巨锤猛砸,将原本是后排的人们砸得七零八落乱作一团,原本有序的阵列被打乱,被突如其来的boss惊吓到而陷入恐惧的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救命啊!!!后面也出现了boss!”
“怎么回事?!为什么后面也出现了boss?”
“大家不要慌!先冷静下来重组阵型!”
“快逃命啊!”
这一片混乱中,有人尖叫,有人乱跑,有人试图让团队冷静下来,但混乱很快传开来,几个人的乱窜让整个队伍失去了冷静和士气,他们迅速将焦虑和恐惧传染给同类,没有人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哈……哈……哈……
这样的慌乱即使是让旁观者也忍不住呼吸急促,尤其是那些人满脸惊恐从你身侧,甚至身体里穿过的时候,任何人都会被那样的恐慌感染。
除了英雄
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后方,不,或者说是从我身体内部爆发的一股力量推着我,迫使我上前了几步,我的身体因为为了维持住平衡而压低了重心弯下了腰,当我重新掌握住平衡伸直起腰时,已经有一个人手持长枪迎着那头巨大的黑牛冲了上去。
那是我。
可我现在正站在这里。
那是我……吗?
那个人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了黑牛的腿部,由此激起的仇恨让黑牛发出一声大吼,随之而来的便是它手中的刮起强力劲风的巨锤!
犹如那天的我一样,那个人也选择了从黑牛右侧挥舞而来的巨锤迎面而去,打算从那处险地求生机。
但她失败了
很简单干脆的失败了,在一边旁观的我能很轻松的看到迎面而来的巨锤只是轻微的调整了一下角度,就将擦锤而过的她抡飞了出去,并且在天空中变成了散落的多边形碎片。
我感觉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
但似乎这并不是完结,场景迅速的回溯到迎锤而上的那一刻,然后开始正常流动,这一次没有那轻微角度的调整,她如愿以偿的闪过了这次致命的锤击。
但随之而来的金色吐息让她陷入了麻痹状态,转眼又在黑牛的锤下化作光屑。
呼……哈……呼……哈……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又是一次回溯,这次她躲过了巨锤,躲开了吐息,但是之前被玩家们放弃进攻的金牛将军冲了过来,尖锐的牛角顶在了她的腰上,她就这样挂在了金牛角上,直到血条耗尽……然后砰一声轻响。
撑不住锤击而倒下……
被两头牛合力击飞……
被锤成粉末般的光屑……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看到HP值,或缓慢,或直接降到零
You are dead
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You are dead
鲜血一般红色的六边形突然在我面前跳了出来,随后像瘟疫一样散开,把昏暗的周围染成血红。
死亡……好近啊……
“哈——哈——哈——!发……发生了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仿佛从噩梦中醒来,我腰一挺,猛地弹了起来,汗水如水流一般从我身上滑下,落入脚下虚无的空间中。
这里依然不是SAO。
“哇……累死我了……”声音从耳侧传来,我转过头去
“友理奈?你怎么……等一下,刚才又是你搞的鬼?!”看到眼前的友理奈,我下意识的以为又是她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我眼睛一瞪,希望瞪出我内心的怒火。
友理奈一下就慌了,拼命的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呸!我还帮你忙了呢!”
深呼吸几下后,我咽下了我的怒气顺带反思了一下那份一遇到问题就忍不住甩锅的羞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吧,那你总知道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了吧?”
“嗯……其实我也不清楚。”
……我默默地双手互相捏了捏手指,发出咔咔声。
“等~等等等等等,但是你现在心理状态不对劲肯定是有的。”
我放下了双手,准备好好听她说。
“那个……嗯……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在那什么,哦,在今天下午的那场boss战后,你的内心……emmmm……怎么说呢,啧,嘶~就是,就是突然,突~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额,恐慌,对,恐慌。”友理奈一边挥舞着她那双小手,一边竭力的、结结巴巴的给我解释她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说完了还一脸可怜兮兮的两手一摊,给我整出一副我只能这样说你看着理解的样子。
啊……让人忍不住叹气
虽然她说的莫名其妙,还时不时加点奇怪的语气词,但感觉很奇妙,当我听到恐惧这个词时,我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我觉得我抓到了什么,但说不清楚。
“然后呢?”我揉了揉并不会让自己感到放松的太阳穴,让友理奈继续。
“然后我给你压下来了。”
???
“等等,你说什么?”
“额,我说我给你压下来了。”
我有点头大,比起给我压下来恐惧这种事,更匪夷所思的是这种能力好吧?
于是我又捏住她了。
“你能控制我的情绪?”
友理奈有点悻悻,表情更是懵逼居多。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死了但没死透,结果好像多了一堆莫名其妙又不能自救的能力,这次还是误打误撞给弄的。”嗯,可以感觉到除了懵逼还有点怨气。
“……你能随意做?”
“额……”仿佛是感到我语气里的寒意,友理奈从气势上怂了很多,“不能,我只能帮你稍稍压抑一下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而且只能压下去不能拉上来。”
我沉思了一下,过于?强烈?
“这个过于强烈的标准是什么?”
友理奈双手一摊,
“这么说吧,到目前我醒为止,只有这次让我给压下去了。”
……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多了很多担忧和惊恐,听她的意思,仿佛这是我从未经历的恐慌,这使得我对这份惊恐本身也惊恐了起来,说起来还有讽刺的意思。
但我还有很多疑问需要友理奈解决,没空恐慌和讽刺,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有这份能力不错,但没必要一定要帮我。
“那什么……就……诶呀,就是之前擅自对你做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怪不好意思的,”说着,她突然又像是怒气升腾了起来,“再说了!不帮你,你难道要我袖手旁观啊?”
“你可以不帮啊,没谁要求你这么做”我淡然,且认真。
“看看、看看!就是这个态度!桐人有难的时候你上去帮忙了!阿尔戈有麻烦的时候你也上去帮忙了!铁匠那事儿的时候你又凑上去帮忙了,到我这帮你忙的时候你倒是质疑起这质疑起那了!”
我有点无语,以及懵逼,她到底是怎么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的呢?
“桐人阿尔戈和我多少有点关系,作为朋友,有点人情来往并不奇怪,好歹也有点利益交换啊,至于铁匠那事儿纯粹是我好奇心犯了,我就想来点事儿而已。”
“那你就当我也是好奇心来了善心大发了行不行!到我这里你就……你就老是怀疑我!”前一句她还在满脸怒火的发脾气,后一句,仿佛委屈一股脑的窜上来了一样,眼泪迅速灌满了她的眼眶。
“我……”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什么你?!你就……老是拽着之前那件事不放,有什么事第一个发脾气的对象就是我!我不就弄了那什么……算了,总之我道歉,对不起!我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你的底线,我不弄了!”友理奈一边擦着她因为强烈的难过具象出来的眼泪,一边哽咽着,“你就看了几集动漫就能去信任桐人,你都看了我一辈子了,就不能好好信任我吗?!”
直到这时我才好好去思考一件事,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最后陪伴的对象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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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不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