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蓝,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盯着自己的血条,看着绿色的部分缓慢减少,慢慢估算着大概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到一半左右。
“他想杀你。”
“啊?什么?”
我的眼神从血条上移开,看向桐人,我发誓,这是我进入SAO以来最认真的眼神,
“我说,他想杀你。”
“......”桐人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沉默,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
“看起来你并不......”“那为什么你要......”
我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原本可供大脑辨别的声音信号瞬间变得有点杂乱,为了听清楚彼此的话,我们又同时停下,结果又让这一刻安静无比。
我笑了笑。
“你有把握赢他吗?”
“没有绝对的把握。”
“我有。”
桐人原本有些埋怨的眼睛终于填充进了一些惊讶,似乎他并没有想过我会说出这种话。
也对,谁会想到怕黑、傍上桐人大腿才走到这里的穆蓝会说出这种话呢?
我拔出枪头,让血量停在了二分之一附近,眼神重新转向了对面那个摩尔特,因为等待枯燥,他靠在树干上旋转着自己手上的手斧。
“好好看着吧。”我的手指划开系统栏,向那个百无聊赖的摩尔特发出了邀请,半血决斗。
在面前的系统提醒跳出后,他那因为无聊而有些焉了的嘴角咧出一个兴奋的微笑,点击了确定。
到此时,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枉费自己特意削减半血来配合他的想法。
摩尔特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用一击必杀直接解决掉人而已,为了配合他,我不禁特意削减了血量,也没有提醒桐人把他半血的血条给拉上去,就是为了让他产生他可以双杀的想法。
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乖乖的来和我对决而已,毕竟要是把他吓跑了,我可就不能收拾这个家伙了。
摩尔特之所以这么自信,无非通过自己的几式杀人技杀了几个玩家而已。所以,他不惧因攻略怪物和LA而出名的顶级玩家桐人。在他看来,能赢那种智商低下的怪物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吧。
很不巧的是,我从小习的,就是杀人技啊。
“终于终于终~于来了。”
“我也不是很明白,你这么着急迎接你的失败干什么?”我取好自己的架势,腰部稍稍下沉,枪尖遥遥地指着他的眉心,冷冰冰地对他吐出这样一句话
摩尔特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越发狂妄,身体陡然前倾向我狂奔了过来,右手的盾牌顶在身前,左手的手斧微微举起,摆出一个并不协调的姿势。
那是剑技的预备式,发动剑技的前置姿势,SAO的剑技是摆出前置姿势后系统操控其身体完成后续姿势的模式。他此时的动作之所以违和,就是因为他并没有摆正,这种动作虽然没有符合系统规定,但却相当接近规定,正是为了随时可以发动剑技。
看起来是要充分发挥手斧加盾的优势啊,通过盾牌将我的枪尖格开,再用手斧一击决胜负。
“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我的枪尖稍歪,对准了他的左手,握住枪尾的右手猛然用力,以左手的支点准备向前戳刺。
尽管我这样大声呼喊,摩尔特冲刺的速度却依然不减,带着已经发出微光的手斧冲到了我的面前!右手的盾牌并没有因为我的枪尖转换调控方向,反而就是这样结结实实地撞了过来!
当他到我面前两米时,他终于稍稍挪开了一点盾牌,让我看到他那计谋得逞的嘴角。
“我说了,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右手发力,以左手的支点旋转加力,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结结实实地打在摩尔特的盾牌轮廓上,在枪头敲在他的盾牌上时,原本为支点的左手再发力加压,连带着他的盾牌怼在他的腰上。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在了那里,但瞬间又变得狠厉起来,左手高举的手斧发出强烈的光芒下劈
“故意用手斧摆出进攻的姿态吸引注意力,实际上是准备用没有攻击判定的盾牌撞歪我的架势,再趁着我的硬直时间一击定胜负,不错的想法。”
枪头再次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打在他的斧柄上,顺势缠住其斧头让它脱手而出。
“计划失败后再用手斧最后一搏吗?可是你就不考虑一下失去控制的身体怎么让武器发挥出它的速度与威力?”
摩尔特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刚才还在手中的手斧在我枪上被我用用巧劲旋转了几圈后,落在他的身旁。
如果是久经训练的高手,失去平衡,并不意味着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只要不是陷入必死之地,都有一丝机会翻盘。
可惜他不是。
“不用技能也能让武器脱手吗?”桐人突然在一旁惊叹。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退后两步看着摩尔特略显狼狈地站起身来,他的链甲盔遮住了那双眼睛,我却能隔着那层阻挡感受到一股怨恨。
我用下巴指了指他掉落在一旁的手斧。
“捡起来,决斗还没结束。”
他愣住了,头猛然抬起看向自己视野的右上方。
是的,刚才的那一番动作让摩尔特很狼狈,但是没有一招,是会产生攻击判定的。
被盾牌阻挡到的攻击有一个阈限值,这个阈限值因为攻守双方攻击力和防御力的不同有所差异,只要在这个值以下就不会产生攻击判定,就目前看来,玩家间的战斗并不足以触发这个阈限。打在他腰上让他失去平衡的那一下是隔着盾牌的。脱手手斧的那一下只是敲在了他的斧柄上。
我们的血条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战斗产生变化。
我并不想杀人,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尽量诛他的心。
我原本以为只要不管、不问、不说,就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但是今晚桐人和摩尔特突然发生的这场战斗让我知道,有些事,不会因为你装聋作哑就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我只知道,他的牙齿在打颤。
作为一个杀人者,他应该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而刚发生的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他划开了系统栏,点下了投降键离开了,他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连掉在地上的手斧也没有拿,我和桐人也没有提醒他的义务。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后,我的眼神转向了桐人,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桐人的手顷刻间就爬上了自己的脖颈,“这个......那个......”
“半夜三更出现在这个任务地点,你不会想和我说,你是起夜起到这里来的吧?”
“抱歉......”
“所以白天那会儿解释任务的时候都是骗我的?”
“不......”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的事?”
“......抱歉。”
我看着桐人,他的头因为心虚微微低着,眼神在下面乱走,却不敢对上我的眼睛,偶尔对上的眼睛里只有心虚,这让我的大脑钻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样的桐人,能够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吗?那个站在75层boss房间,向茅场晶彦发起挑战的英雄。
还是说因为我的存在,让桐人不够勇敢?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全部按下,
“现在怎么办?碍事的人已经走了。”
“那个......”
“你们干什么!”一声响彻山林的叫喊突如其来,甚至惊动了几只鸟雀。
“发生了什么事?哪来的叫声?”我和桐人直接进入备战状态,手持武器背靠着站在一起,警惕着周围。
“似乎......离我们有点距离。”周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刚才的吼声不是冲我们来的。
“去看看?”我收起了枪,对桐人问到。
桐人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确认了方针后,我和桐人小心的往声源地摸去。
我和桐人所处的地方大概是在森精灵营地的后方——如果营地大门作为坐标系的话,营地坐落在小河旁边,面朝下游背对上游,而刚才的声音就是从下游方向传来的。
没走多久,就已经能看到几个人影在隐约的月光中闪烁不定了,不仅如此,耳边还不断传来吵闹声,从这依稀闪烁的人影来看,差不多已经是指着鼻子骂的程度了。
我皱了皱眉,吵得这么激烈但是又没打起来,差不多就是人类玩家了,我可不相信怪物间还有吵一架才开打的设定。
再走进一点,能够确认身份的光标也开始闪烁,从这绿色来看,果然是玩家的之间的冲突。
不过这冲突快要升级到流血的程度了
那群人站在一条小路的两侧——这条小路似乎就通往森精灵营地,一侧是六人,另一侧是十人,双方不但有指着对面鼻子骂的,还有手按在剑上准备发起攻击的,而且各自身着蓝绿两色的统一内衬。
又是这伙人?DKB和ALS,真是打怪你不行内讧第一名,才多久没见又碰在一起了,而且从这个冲突来看,我和桐人待在暗精灵营地的三天里面怕是也没少有摩擦。
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他们的叫骂声越来越低,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把手按在了武器上,这可不妙啊。
就在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愈演愈烈时,双方的公会长终于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