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绽放的獠牙】

作者:绯色残蝶 更新时间:2011/6/21 1:31:59 字数:0

那背后的黑色身影究竟是谁呢。

谁在捉迷藏的后面数着123,应该要有个结果了。

去的三个人里死了两人,那么如果找到剩下的那个,也就是酒馆老板所说的救回来的那个人……一定就能够,问清楚了吧。

或者不如说,那个被救回来的人就是杀死了镜华和朔空的人。

“被救回来的人受了重伤,在厚厚的雪堆底下发现的人,如果晚来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他们都死了,那么为什么只有那个人活下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拼命在记忆中回想起那天告别时候的三个人,微笑的朔空,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的镜华,还有另一个,另一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脸上带着苍白单薄的微笑。

他的脸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可恶。

夜晚的雪山很冷,寒风肆无忌惮的狂乱吹着,发出呜呜的轰鸣。

连眼睛都很难睁开,狂风夹杂着坚硬的冰粒打在脸上,张嘴呼吸都很困难。年轻的猎人一手掩着脸,艰难的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前进。虽然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既然大雪崩让遗体都找不到了,既然他们的遗体,还留在这雪山上,而且因为低温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么,找到他们的遗体就能确定一切了。

放弃狩猎之后,从什么时候开始寻找真相变成了自己游走各地的真正目的,单纯因为不想让镜华白白死去。

无双的末路已经来临,如果自己也终有一天会死去,那么在那之前找到真相也算是对死去的那些牺牲者有所交代,他们消失的时候还是那样年轻。

而且,镜华他们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人杀死的。如果没有像一个真正的猎人一样死去,那么他们的灵魂一定在痛苦中叫嚣,得不到归宿。

死于更加险恶的人心,而不是荣耀的在战场上死去,所以无法瞑目。

只有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记忆中那个女子的脸再次重现,扶着头说“你能不能消停一点”的那种无奈,但就算一次次都那么说,然后每次都赶过来救他的人。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凛死去的那一天时,让自己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的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果断了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流着眼泪说“你这个混蛋把我当做什么了”的女子。

最后变成的是不知道谁带着哭腔的嘶喊。

“镜华她死了啊!”

世界变成了黑白色,随即轰然倒塌,一切感觉都失去的时候,也就是失去理智的时候。

“连尸体都没有,凭什么说她一定死了!你们没有证据,为什么要这样乱说?!”

——全部乱套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用手捂住脸,从指缝里迸出断断续续的抽泣,没有办法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

在整个葬礼的过程中他都低着脸,不敢去看那些被火化的图腾和升上天空的灰烬,他用变调的破碎的声音唱着镇魂曲,一遍又一遍。双手绝望的撕扯着头发,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软弱和无力。

凛死了,镜华也死了。

约定过的说要保护镜华,但是最后她终于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啊……”

当得知镜华是被人杀死的这个事实……

远远的注视着年轻猎人的少年的脸上没有表情,呼啸的风雪中只有苍白面孔上那双鲜红耀眼的眸子在闪闪发光。红的仿佛要滴出血一般,直直盯着那个在风雪中和雪狮艰难对峙的猎人。

只是在那里静静看着,虽然他并不是一个旁观者。

少年认为自己的职业也算是个猎人,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自己和那些所谓的‘猎人’是不一样的。狩猎的东西不一样自然等级也不一样。

那些大的过分的玩具已经玩腻了,所以他现在要开始狩猎一种新奇的生物。

说起来,猎人还没有狩猎过的,就只有人类了。

银发少年轻轻的笑了笑,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从这个游戏里找到了乐趣。

一点点的,猎人的獠牙,安静的开始绽放。

一击之内胜负已分。

燕返斩几乎把雪狮的脑袋削去了一半,鲜红的血顿时喷薄而出,年轻猎人灰色的发上沾了点点猩红,连最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雪狮的尸体就扑倒在松软的雪面上,从被削掉的脑袋上流出的脑浆和雪混在一起,很快就结了冰。

谢尔收回了他的大剑,然后在抬起头的瞬间发现了面前所站着的身着白袍的少年,不过那斗篷遮住了少年的面孔,是一张让他无法看见的脸。

“你是谁?”

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来雪山,而且还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少年没答话,仅仅能在露出的半张脸上看到一丝微笑。随即他转过身,纯白的背影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下一秒他却又在雪原更深处出现,自顾自的向远方走去。

如此好身手,必然不是寻常的人。

“等一下!”

白袍少年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仍旧头也不回的向雪原深处走着,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着他的东西。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了,只留下被狂风卷起乱舞的雪片。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撞击着思绪。一个是冰冷的声音,说着不要跟过去,另一个却在叫嚣着,跟过去的话就能知道真相。

考虑着要不要跟过去的时候,自己的直觉居然做出了两个回答。

然后谢尔轻轻笑了一声,是自嘲的笑。

无双猎人是被诅咒的存在,而现在他们的末路已经来临。

作为少之又少的幸存者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终有一天会迎来自己的死亡吧。身边的同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个个死去了,朋友死了,所爱的人也死了的时候,自己的生命也不知不觉开始变得不重要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年轻的猎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包含着疲惫,也包含着无奈,也许还有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情。

我们既然已经是被注定了错误的存在,既然已经快要被这个世界抛弃,既然一开始就已经迈向了毁灭的道路……如果我就是那下一个毫无声息死去的人,那么至少也要带着真相公布于众,再没有遗憾的死去,才无愧于此身这无双猎人的名号!

少年白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远方的一角,巨大的兜帽遮住了脸,但谢尔知道,他一定在看着自己。

然后他看到少年安静的转身,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似的,悄悄消失于风雪之中。

一点点的……只要一点点的……

无数弯弯曲曲的冰窟,仿佛一座没有底的迷宫。这是谢尔不小心一脚踩破看上去友好的雪面,有点狼狈的掉下去后才发现的成果。

雪山数千年不化的积雪在严寒和压力的作用下化为了坚不可摧的寒冰,随后层层叠加才形成了这种壮观的景象。坚冰里包裹进去的骸骨清晰可辨,在严寒中丧命的远古生物,在食物链中被淘汰的生物骸骨,不小心被卷入雪崩中的那些可怜生物,它们的遗迹沉入积雪深处,就那样被严寒压成的坚冰包裹住,从此再也不会腐烂,变成时间永久的收藏品。

只要雪山还在屹立一天,这些东西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想法,虽然这不太靠谱,但也许十几年前牺牲的那些人们也会被埋在这些坚冰里吗?

不管怎样,还是有找找的价值,虽然可能一旦在这里迷路就再也出不去了。

想到再也出不去的这种可能,年轻的猎人又自嘲的笑了。是啊,如果真的再也出不去那就是命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谢尔不免还是被坚冰中突兀出现的人类遗体吓了一跳。这些死在雪崩中的人们带着生前最后的呐喊被封入冰棺,就好像是冻结了生命的一个巨型博物馆。那些脸上带着惊骇表情的遇难者,即便是做好了逃跑的姿势但还是无情的被冰雪吞没。还有在任务中死去的猎人被大型怪物踩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和武器,当四周都被这种东西围绕着的时候,心里素质不好的人可能当场就会崩溃吧。

即使这样,还是要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如果那里有他的同伴的话,一定会很快认出来的。

如果他们不是死在怪物手下,遗体该会保存的相当完整……

然后,除去那些被雪崩吞噬的可怜人们,能确定的完整的猎人遗体有三具。

第一个,即使面对雪崩来临依旧面不改色的像一个真正的猎人一般接受自己的宿命,那个在透明的冰柩之中,抱着心爱的太刀安然沉睡的少年一定是电的故事中所说的卫风吧。

接下来的两具,果然就是镜华他们的遗体。

被封入坚冰之中的躯体保存的十分完整,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大概都是在毫无防备上被偷袭的。

镜华的腹部上有一道致命的刀伤,而朔空的喉咙上也有同样的伤口。死去的年轻剑士的表情呈现出一种极度惊讶的样子,大概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然后很快就死了。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那么偷袭的那个凶手一定是……和他们关系非常亲密的人。

唯一可能的就是……那第三人,他们曾经的同伴。

致命的第三人,那一天一同出去的第三个人……

在极度的惊骇下,脑海的思路和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那一天和镜华和朔空一同离开的第三人,他的名字连同和他有关的全部记忆掠过脑海的时候,思绪仿佛被狠狠地电击了一般。随即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恐慌感。

是他干的……假如那个家伙还活着……若是他还活着的话!

要回到结云去,告诉暮云,告诉萨多,告诉一切他认识的人,告知他们真相和那个苏醒的,灾厄的存在。

“不赶快从这里出去就……”

猎人的獠牙安静的绽放之时,猎物将……

“……啊,你要出去吗?但已经出不去了哟。”

在猛地转身的瞬间,银发,苍白而清秀的面孔,少年鲜红到不祥的双目,一齐映入眼帘之中。随后占据视野的,就是那对红的仿佛要滴出鲜血来的双瞳,还有最熟悉不过的面孔。

记忆中,熟悉的总是微笑着的脸,开始慢慢扭曲了。

“你是……?!”

“噗。”

惊讶的瞬间,一柄利刃陡然没入胸口,锋利到不可思议的刀刃轻易推进了坚硬的铠甲,毫不费力的穿透心脏。银发少年微笑着慢慢的把刀刃继续向深处推去,直到刀柄被盔甲卡住,再也不能推进一分一毫。

刀尖已经从背后透出,面前的微笑冰冷又残酷,在眼前鬼影似的晃动。

没有疼痛,只有彻骨的冰凉,从刀锋中散出来一点一点夺去意识的寒冷。他在面前无害的笑着,但是贯穿了胸口的利刃却摆明告诉他这是灾厄之子的微笑,死神致命的邀请。

“我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所以,就算在这里死掉也不许有怨言哦。你要是说出去了的话,我这边可是会变得很麻烦哟。”

“朔……夜……”

最后的力气只够勉强念出对方的名字,意识就已经彻底模糊不清,少年的微笑在眼前渐渐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一幅名为绝望的图画。

沉重而僵硬的身体在倒下去的同时触碰到了少年身上柔软的长袍,触感让他觉得像是碰到了死神的袍角。

镜华,凛……

失去目视的能力后,所看到的不是黑暗,只是无尽到耀眼的白光,黑发少年站在白光的尽头爽朗的笑着对他挥手,然后镜华蹲在他面前微笑着伸手过来。

年轻的猎人伸出手去,但仅仅能够触碰到了她的手指,感觉到温暖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再次远去。

名为朔夜的少年拔出了刺入猎物身体中的利刃,意犹未尽的舔着刀刃上未干的血。那个年轻的猎人在地面上毫无生气的慢慢冷了温度,灰白的眼睛上渐渐覆盖上一层茫然的薄膜。

朔夜丢下利刃,然后开心的放声大笑起来。尖利的笑声撞击在冷冷的冰壁上,瞬间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回响。

但这声音不久之后很快弱了下去,有的只是稚嫩的声音哼着快乐的歌谣,朔夜正坐在那已经完全冰冷的尸体旁用带血的刀刃作画——第一个是刺入腹部的弓手,第二个是割断喉咙的剑士,然后刚刚这第三个被刺入了心脏。少年很用心的一笔一笔刻着,人们脸上的惊骇表情清晰可辨。

接下来是第四个……

少年举起利刃,然后用力刻下去。

“这样画你觉得怎么样呢,谢尔?”

朔夜偏过脸去问那个已经不会再说话的尸体,伸出手去捻了捻他柔软的灰色发梢,然后又轻轻的笑了起来。他面前的冰壁上刻着一个穿着雷狼龙铠甲的女剑士,脖颈被利刃用力横切过,看上去就像是要把脑袋割下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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