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选择吧。
活在我的庇护下，或是倒在我的刀下？
“选择成为我的宠物，或是猎物？”
在眼前刺目的闪烁的是，朔夜的双刃那鲜红如血般的锋芒。
和朔空相似的那张脸。
但却……不是朔空……
那不是朔空！！
“流歌，身为猎人的你的武器，决不能指向同伴……”
记忆中，那个有着漆黑长发的青年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被强烈的光盖住，渐渐模糊了一切。
-2-
“接下来，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
一柄漆黑的太刀被丢在面前，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一声仿佛唤起了女孩被搅乱的意识，也唤起了她战斗的本能。苍白的手很快伸向了那柄纤细的太刀，然而在即将触及的那一瞬间就被一脚踩住。
“呜！”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的呻吟了一声，朔夜的眸子里闪着寒冷的光芒。
“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我战斗。”
骨头咔咔的断裂声从被踩住的右手传来，那只手的骨头，大概被踩得粉碎了吧。
“不错的选择，但是……可不仅仅是战斗而已哦。我所希望的战斗，就如同当年，被逼入绝境的我是如何对付那些可恶的公会猎人的那样。”
眼神中的厌恶似乎要溢出来了。
全都是伪善，背叛，欺骗者……
手腕上新月形的伤痕触动了敏感的神经，朔夜确信他已经完全毁掉了那女孩的右手。他在不断的观察之中早已经熟悉了她握刀的方式，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的惯用手是右手，毁了那只手，她还能轻易的挥动那柄沉重的太刀吗？
——就如同当年的自己……早已无法轻松舞动双刃一般。现在他要让这个如同朔空的影子一般的女人，尝遍当年那个自己所遭受到的所有痛苦，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在那之后就是完美的复仇之旅……
右手的骨头几乎被完全碾碎，无生气的耷拉在身体一端。红用仅剩的那只左手抓起了漆黑色的太刀，从手腕处就能够感觉到那刀沉重的分量。对于用惯右手持刀的人来说，果然要用左手挥舞还是很困难的。
但对于这一切，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在同时间，那柄鲜红的利刃仿佛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发出了嗡嗡的蜂鸣。
朔夜的出手快的不可思议，刀锋几乎是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而来，极快的劈向她的脑袋。换做正常人根本无法看清出刀的轨迹，几乎是瞬间就能被削成两半。但在那带着死亡味道的利刃就要触到女孩的发梢之时，她的左手灵巧的将刀柄反握，那太刀漆黑的刀刃阻断了劈来的轨迹，当啷一声溅出几点滚烫的火花。
红马上跳开，那一刀来势凶险，必然是个杀招。硬接了那一招的手腕传来阵阵酸麻，而对方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相反，这大概才刚开始。
朔夜的确紧追上来，另一只手早已抬起，利刃闪出一丝鲜红的弧度，眼看就要挨上她的胸口。如果这一次她没有避开，那么这把刀将会把那还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一气分成两半。
女孩的眼睛同样很尖，即将落地的时候她右脚突然发力，只是轻一点地就灵活的将上半身后撤，脱离了刀尖的范围。左手握着的太刀却在此时挨上了那鲜红的刀刃，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瞬间响起，朔夜的嘴角露出了隐不去的笑意。如果她的攻击成功，手里握着的双刀大概会被强烈的震动所弹出去吧，聪明的女孩显然知道双手持凶器的对手对自己不利，她大概努力的在创造相对公平的场面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
刺耳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又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的脆响。但这并不是少年那鲜红的双刃中的一把。
而是被双刃削断的……太刀漆黑的刀尖。
红的脸色陡然由先前的冷静转为吃惊，可下一秒朔夜血色的双眼就近在咫尺。
“真可惜啊，那本来是个不错的战术，可惜你忘了检验武器的锋利度。”
猝不及防，另一把利刃也向着面门刺来，情急之下只好再次用手中仅剩的刀茬去挡，理所当然的，刀身再次被削去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那柄太刀已经无法看出太刀原本的样子了，却像是一柄模样可笑的单手剑。
最锋利的部分都被削去了，这柄刀已经废了。
“就算到这种地步也不愿放弃吗？”
对面的女孩深色的瞳孔里有着无言的反抗，虽然微弱，但是却如同闪烁的星星一般不会熄灭。
“朔夜！”
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背后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人大声的叫着少年的名字。
宽大的白袍拂动寒冷的空气，发出呼呼的响声。银发的旁观者站在女孩面前，翠绿的双眸带着摄人心魄的一种美，还有不容抗拒的天生的威严。
“你是谁？”
顾不得回答女孩的问题，银的袍袖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但他却很快看清楚了出刀的轨迹，在瞬间抓住了朔夜的手腕，随后只是将他用一股力推了回去。他清楚朔夜不会在他的面前贸然攻击。
“连你都要来妨碍我吗？”
“她是无辜的！”银大声说。“你已经杀了谢尔和镜华，我不能让你再杀了她。”
“是吗？哈哈哈！”朔夜很快的笑了起来，那像个孩子般稚嫩清脆的声音此刻却透着冰冷的杀气。“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这话该问你比较清楚吧，那一天你一直在看着我，却没有救我，我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即便是这样你们还不放过我，那时候你们对我做的又是什么？！我恨你们！所以你们都要死！死光了最好！”
任性的语气像个孩子一般发着脾气，但转瞬间，他的声音陡然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带着淡淡的戏谑口吻：“对了，那个女孩还不知道我的故事吧？要不要你讲给她听听？还是我来亲自跟她说？”
“你够了！”银似乎被这句话搅得失去了冷静，声音也出现了淡淡的抖动。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失去了名分，失去了猎人资格，连双手都不能再自如使用的可怜人。我被诅咒所缠绕着，身体停留在16岁那年，而寿命却在快速的流逝。”朔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总有一天我的生命流尽的时候，我会卑微的像一条狗死去。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你啊银，你，还有整个公会。”
朔夜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卷着自己的头发，瘦削而又苍白的手腕上，一对淡红色的新月形伤痕显得分外耀眼。
“好看吧？知道怎么来的吗？”他丝毫不在意的将长袖撩起，露出整个手上的斑斑痕迹。“用专门的工具，刺进手腕里，能够挑断手筋却又不会导致大出血的麻烦局面，还能留下这样的痕迹。公会还真是在各种方面都想得周全。实话说吧，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公会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让我硬生生的想起来了我当时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的口气依旧平静，就好像是在说着另一个人的事情。
“被带回来以后大概他们不相信我失忆了，于是他们就用各种的手段要逼我说出朔空的去向——呵呵，剥指甲那些大概许久没有用过的残酷方法又找出来了。但他们最后失望了啊，因为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这些无双就这样把我丢上了审判台，随后就是……他们毁掉了我的双手，让我再也无法使用任何武器。我被他们扔到一个笼子里，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他停下来，依旧只是看着银：“其实我那个时候早就知道了，我对于你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除了被丢弃就是被毁灭吧。”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居然是红，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银本来以为她已经说不出话，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听着。
“你想知道？”少年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了下去。“然后，我就那样变成了尸骨一具，但是却并没有带着那在我心中扎下了根的怨恨死去。那个过去的朔夜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心中已经充满了怨恨和绝望的我。”
他握在手中的双刀开始不安的鸣动，刀身的颜色越发鲜红。那时少年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鲜血渐渐溢出了唇角。
“你不是朔夜……”
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心中隐藏了多年的事实。“我想的果然没错，真正的朔夜早已经死了，在朔空死去的时候，他也已经死了。”
少年慢慢冷笑了一声。“他的确死了。”随后将手覆上自己的胸口。“已经在这里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