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甲柏镇蟹会在这里?我被刺穿的小腹里咚咚地跳着疼痛,像是又长了一颗有毒的心脏,将剧痛的血液传遍身体各处。
“你是······”我愚蠢到去向他发问,就好像他能给我答复似的。
“嗯?”镇蟹冷漠地看着我,他明知我已经无力对他造成威胁。
地面上的积雪使冰冷透过我的布鞋,刺痛起我脚下的皮肤,我却仍旧奋力思考着:大甲柏镇蟹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通过何种方法只身来到这里已经无关紧要。他在巨大的冰像出现后袭击了我和牛之子,不管怎么看,这家伙都是我们的敌人。想要凭借我现在的身体同时打倒他和巨像根本不可能,现在要做的是立即想办法脱身。
我装作动弹不得的样子(事实上不用装也差不多了),仔细地打量起镇蟹和他身后的冰之巨像:镇蟹仍旧顶着他那副“长”着尖角的紫色肩甲,除了手上握着的1、2、3、4根尖刺外没有任何其他裸露在外的武器,而据我所知,这个男人从未空手作战过。冰像则保持着刚刚从地里面爬出来的样子,一动不动。
据刚才五罡的女人所说,这个巨像似乎需要某种“准备”才能活动,虽然不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似乎说过“就是要我们被它杀死”这样的话,这是什么意思?巨像必须杀了人之后才能动吗?那不动要如何才能杀人呢?诸多关于巨像的问题如同漫漫迷雾,萦绕在我脑中。
等等,到这里我才突然觉得不对劲,那个女人到哪里去了?
我企图扭头四处张望,但被不知何时猛冲过来的镇蟹狠狠踢了一脚。
“啊!”我大叫,随之踉跄地跌在地上。
镇蟹看着我,就好像对他来说,我是个低劣的、一文不值的烂东西。
我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紫色的尖刺依旧插在我的小腹里。
“呸!”我冲着他啐了一口血和唾液的混合物,“搞偷袭,可真低级啊。”
“那又怎样,”镇蟹举起一根尖刺,“我擅长偷袭,如果这样能成功击倒对手,那它对我来说就是个好方法。”
可恨!我气得一瞬间忘记了疼痛,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
“喂,”我双眼放得无神,犹如一潭死水,“你记住,像你这种混蛋,就算搞偷袭,也照样打不过我。”
“噢?”这家伙突然装模作样起来,看得我想吐,“是吗?”
“哈!”我伸出手,让【索维尔】迸发而出。
镇蟹轻轻滑步,躲开了我发射的白光,同时将手中的尖刺飞掷过来。
“哦!”我向左前方狠狠蹬步,肌肉拉扯起我的伤口,疼得我叫出声来。
见我靠近,镇蟹似乎感到满意,也许他就是在等待着这个机会与已受重伤的我进行近身搏斗。
“呵!”他果断地用右肩上的尖角顶向我,我的余光里闪过他手中的另一只尖角已做好了突刺准备。
我猛地压低身体,佯击对方小腹。
果不其然,镇蟹以攻代守,用那只尖角刺向我出手的拳头。
机会!
右拳直冲,“咚”地敲开尖角,左拳跟进,直击小腹!
伸腿扫堂,抢夺平衡,跃起勾膝,重创胸肺!
“咕啊!”镇蟹被我用从天而降的膝击顶得大叫,鲜红的血沫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
“啊啊!”我的大腿处传来被刺穿的剧痛,原来镇蟹在受到攻击的同时用尖刺刺穿了我的大腿。
我拽起镇蟹的后脖领,用全力对他的后脑进行击打。
“呀啊啊啊啊!”我疯狂地出拳,不顾对方是否已不省人事。
血和雪混在一起,我的拳头已经分辨不出冷热。
“咣!”
眼前突然发黑,一片天旋地转。
模糊地,我看见五罡的那个女人,用一根棍棒似的玩意儿猛击了我的脑袋。
我控制不住,摔倒在地。
镇蟹似踉跄地站了起来,将尖角**了女人的胸口。
女人倒了,我也难以睁开眼睛。
大甲柏镇蟹,甭管你是谁,你他妈的赢了。
我失去了意识。
***
烦躁,止不住地烦躁。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冲我叫嚣,那些恼人的云、可憎的天空,以及没完没了的铺满大地的积雪。
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啊!你们又有何关乎所谓!
我想握紧拳头,把眼前的一切都打烂。因为它们是如此弱小,却又如此这般嚣张。
到处都是白皑皑的,看不清天空是否还在飘雪。
我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又行的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直线。我看着眼前的路,时而抬起头望望天空,心想着让万物都化成一个人,好让我能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突然间,大地裂开了一条缝隙:喷涌而出的岩浆将地面上的雪“嘶嘶”地升华掉,蒸腾的热气呼地覆在脸上,让我睁不开眼。
紧接着,漆黑的烟雾开始从地缝中飘出来,缠绕的样子像是沟渠里游动的数条蛟龙。
然后是明亮的火焰猛然迸发,携起“刺啦”的轰鸣爆炸开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感觉像是心中的躁动之火被活生生地展现在了大地上。
然后一个庞然巨汉从火焰中飞跃而出,有如陨石砸地一般落在地上,激起大地一阵猛颤。
“牛君?”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异常壮硕的肌肉、隆起的青筋和狂野的深棕色头发及胡须,让我确信他就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中年兽人无疑。
牛君没有看我,而是默默地低着头,像是在酝酿什么。
热气、火焰和难以抗拒的威严从他的巨大身躯里渗透出来,令其周围翻滚起浓烈的黑烟,让我难以看清他的脸。
我想张嘴冲他大叫,问问他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我的嗓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亚麻丝,无论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来。
牛君抬起头,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哇,你这混蛋总算是看到我了。一丝欣慰化作暖流从我的胸腔里轻轻溢出。
牛君携着滚滚浓热和激燃的烈火向我慢慢走来,我除了看着他靠近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这样渐渐地靠近,直到我们能看清对方的脸。
然后牛君抬起被火焰严严包裹的右拳,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
灼烧感远远强过打击感,我感觉到火焰开始烧起我的皮肤、我的骨头,烧进我的脑髓。
疼,真的好疼啊!
要死了,我心想,我被他打死了。
放屁。
烦躁,像是刚刚觉醒了似的,又一次在我的心脏里爆开花。
打回去,给我打回去。
我的身体又刺又痒。
牛君还是谁,不想管了。
我要打死你,脑海中的一切想法都被这句话所抹除。
***
为什么还不动,一定要杀死才可以吗?
大甲柏镇蟹看看那近4米高的寒冰巨像,又看看身旁被自己打到昏迷的面百和牛之子,思考起来:杀掉他们之后,还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大冰块被激活?如果必须是活的才能唤醒它该怎么办?不,绝对是有杀死这么一说的。不论怎样,还是先杀掉再考虑比较稳妥。
他拿起紫色的尖刺,却突然感觉手臂上的肌肉没有了力量。
嗯?
大甲柏镇蟹停下动作,闭上双眼细细体味:那感觉难以言喻,就好像浑身上下的活力都正从自己的左脚处流失。
他顺着力量流失的方向看去,一根长长的黑色木棍出现在视线中。
这是什么东西?
镇蟹走过去,捡起木棍,一阵犹如水泵般的猛烈抽吸让他大吃一惊。
胳膊瞬间变得酥软,木棍险些因他未能抓紧而脱手。
难道说这东西能抽取能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地,镇蟹突然觉得兴奋,他顺势抡起木棍,感受着能量被吸走的奇妙感觉。
好神奇的东西!
如此一来,就算他们醒来也不足为惧。
考虑到这木棍是那高大的年轻人所携带的,他很有可能不会受其影响,镇蟹便将他的“新玩具”从牛之子身边拿开。
从这恼人的家伙开始下手,镇蟹用黑棍抵住面百的脸,举起了尖刺。
下一瞬间,面前的将死之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其全身爆发出的纯白色光芒将镇蟹“砰”地炸上了天。
***
啊······这是哪啊?
我看不清东西,眼前是朦胧的、白惨惨的一片。
我隐约感觉到侧脸有被牛君的火焰之拳狠狠揍过的刺痛,仔细品味又觉得那刺痛仿佛并不真实。碎裂的大地、黑色的能量和热死人的着火版牛君,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啊,烦死了!”我拼命地跺地,而躁动感依然强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腔里面没完没了地又抓又挠,我感到瘙痒、刺痛,我想打爆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房子、树木、动物、雪,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再看见,不想再去在乎。
雪白的中间,有个紫不拉几的东西,我无视掉自己身上散发的糊味儿,用强过平常数倍的【索维尔】向那个地方不停地直射。直到让那紫色变成焦黑、直到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回来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刚活活炸死了一名御警——即便我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以及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大甲柏镇蟹,就这样轻易地被我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