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筹走到病床前,把手里提着的大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不知道他为啥也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就开口问他:“今天不是周一么,怎么你也来了?不用上学啊?你也请假了?”
刘道筹一挥手,满不在乎的答道:“请个毛的假,我的好兄弟被人捅伤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不抓紧来探病,还上个几把学?”我被他这回答逗乐了,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思麒清了清嗓,说:“你先和刘道筹待会吧,我在耳鼻喉科那边也挂了号,我先去做检查了。”我点了点头。刘道筹指着自己的耳朵,向陈思麒问到:“你那咋样啊?”陈思麒回答说:“没什么大事,估计过两天就好了。”说罢,转身离开了病房。
现在换成病房里只剩我和刘道筹了,我开口问他:“听我妈说我住院的钱是你家帮忙垫付的。”刘道筹点点头:“对啊。”
“是因为我杀死杨毅的事么?”我问到。刘道筹兴奋的直拍大腿:“哎呀,大快人心啊昌哥!我们想了多久都没法动手的事,到你那一下子就解决了。”
看来是这个原因没错了,刘道筹家也不差这点钱,不过毕竟一码是一码,还是要说清的:“一码是一码,医疗费的事替我谢谢叔叔,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的。”
刘道筹连忙摆手:“哎呀,外道了不是?好兄弟帮这么大忙,受伤住院帮掏点住院费刚花几个钱,有啥好算计的?”我冷笑一声,问他说:“从进门就听你管我叫了好几遍了,我啥时候成了你的好兄弟了?”
刘道筹一拍大腿:“你可不知道,你帮我家解决老大问题了。不光是这个,那天啥情况啊,六七个流氓围着啊,要不是你大显身手,在场的人还不都得被打住院啊?李雪莹还不得被他们轮着上了啊?现在可好了,昌哥一出手,大仇得报,完了还替我们挡刀,这不叫兄弟还叫啥?”我呵呵一笑,没做表态。
刘道筹继续激情的说到:“哎呀,以前就觉得昌哥肯定不是一般人,我就说我肯定不会看错的。一打七完全无所畏惧,杀人不眨眼!牛逼到不行,我昌哥将来肯定是能干大事的人。”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陷入沉思,刘道筹看我态度一下子冷下来,便谨慎的问到:“咋地了,昌哥?”
他的话让我想起来了,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结果我还是杀了人了,而且还是亲手。我平静的和刘道筹说:“你说这个让我想起杨毅了,他的事估计后续得有不少麻烦……”
刘道筹一拍我肩膀,说到:“操,昌哥,放心!我们几个可全都看到了,妥妥的正当防卫。这事你不用担心,他们要真敢闹,我家帮你请最好的律师。你就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无法出庭就行了。”
没想到这些事他家居然都已经打点妥当了,看来除掉杨毅对他家来说比我想象的要具有更大的意义。我也不禁吐槽到:“连这种事都想到了,看来那杨家人和你家是真的有深仇大恨啊?”
刘道筹点点头:“跟你说的还真差不多,杨家少这么一号人对我家来说还真是有挺大意义的。这事我跟我爸说过之后,我爸也表态了,他说说啥都得把你保下来,你就不用担心,之后的事都我家来安排就行了。”
我叹了口气,和他说到:“看来这次真是要欠你家一个大人请了。”刘道筹忙说:“应该的,你别太往心上去了,好好养伤就是。”
看来这方面的事应该是不用太挂心了,以他家的实力,估计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让我觉得担心的事情,也许正因为如此,我的表情可能也显得很严肃。刘道筹可能以为我还有什么顾虑,就问到:“咋了昌哥?还有啥情况啊?不用担心,我家都能帮你摆平。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啊?用不用我帮忙叫大夫?”
我摇摇头,告诉他:“不是,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自己想不明白,我自己的事,和现在这些无关。”“啥呀?”刘道筹好似本能一般的问到。
我也没想太多,就直接和他说了:“以前我爸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老刑警,小时候我听他说过一些事。他说刑警这种职业,一辈子总会有那么几次生死关头,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可能就要射杀罪犯。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新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门槛。”
刘道筹没说话,点了点头,认真的听,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都不用亲自动手,只是见到有人死在面前,就会做噩梦,胡思乱想,甚至留下心理阴影,至于亲自动手打死人的就更不用说了。听说还有不少人,就因为过不去这个坎,最后直接辞职不干了的。”
刘道筹身子微微向前探,关切的问到:“咋了,昌哥,你做噩梦了?”
我以手扶额,微微摇头,否定了他:“不,我感觉比这更严重。我吃得下,睡得着,毫无心理负担。明明就是那么一条人命,就消失在我手里……我就怕我是不是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虽然我心里很明白我早就和普通人天差地别,但那只不过是能力上的区别。如果价值观和道德观也与群众脱离的话,那就不是小事了。如果是因为能力的原因让我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性格,那如果不加以控制,没有道德底线的话,很容易就会变成杀人狂的,毕竟理论上来说几乎没有人能阻止我。
刘道筹眼神飘忽不定,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这……这事我也……整不明白。昌哥……这么牛逼,有点啥与众不同……肯定也是正常事,不用多想。”
我苦笑一声,心想也是,这事和他说有啥用?他能给出合理的意见就有鬼了。
我忽然想到,对啊,我在干什么?我和他说这些干啥?他就一啥都不懂的小屁孩,我居然会想和他探讨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事。自尊心是啥?我真的还记得吗?
我叹了口气,说到:“和你说这些干啥,你也给不了我什么答案……”
刘道筹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尝试安慰我:“哎呀,没事昌哥,别太往心里去,都过去了。”
正好此时陈思麒又回来了,时机正好,因为话题不太对劲,如果她没回来估计现场肯定会很尴尬。我就问陈思麒:“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陈思麒摇摇头说:“没有,排的人挺多的,估计还得等一会到我呢。”我点点头,继续说:“那正好,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陈思麒找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问我:“什么事?说吧。”
我尝试性的告诉她:“能不能麻烦你每天晚上到这边跑一趟?交接一下每天的作业和笔记。毕竟我这个情况估计得在这住挺长时间,估计要耽误不少课程。”
陈思麒点点头:“行,没问题,反正也不怎么远。”
刘道筹看了看陈思麒,然后看了看我,一脸狐疑的问到:“你俩……好了?”
陈思麒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看向我,我和她对视了一下,然后告诉刘道筹:“什么都没有,就和最原来一样。”
刘道筹一边“哦哦”的回应一边点头,看来他是听不出来我这话的弦外之音了,不过这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