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荒晴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的荒芜,眼泪无助地滑落,“瘟疫不是已经解除了么,为什么你还会染上瘟疫?”
“可能……是使用‘血玉’后的副作用吧!”荒芜躺在床上,虚弱地说道,“师妹,别哭,你哭我也会伤心的。”
“可是,师傅怎么没告诉我们使用‘血玉’之后会有副作用?”荒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
“师傅恐怕是因为怕我们知道后就不肯来解决这件事吧。”荒芜幽幽地答道,“现在要救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荒晴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
当荒晴再次找到我时,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面色憔悴苍白的人就是她,只不过才过了一夜,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其中定有缘由。
荒晴坐在我旁边,抚着我的雪绒,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不言,你会帮我么?”荒晴带着泪痕轻轻叹道。
我静静地听完她的讲述后,便沉默了,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我的心也像针扎般难受,不是我不想帮她,只是……
“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就点点头吧,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犹豫了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毕竟,只要是她想做的我都会尽力帮助她。
“谢谢你,不言……”荒晴俯身,樱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然后便摘下了我脖间的“血玲珑”,转身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取下的“血玲珑”她这么轻易就取下来了?她和“血玲珑”到底,有什么联系?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连串问题涌入了我的心头,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而我的眼皮在“血玲珑”离开身体的那一刻,便不由得沉重了起来,最终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也变的轻盈起来,飘上了天际……
清水河畔,小女孩靠着小男孩坐在河沿上,用脚丫子击着水花,不远处的河面上,静漂着一对鸳鸯鸟。
“言师兄,长大之后你还会喜欢晴儿么?”小女孩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小男孩,傻傻地问道。
“当然,就算长大了我最喜欢的也还是晴儿师妹!”小男孩认真地答道,说完还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只用白纸折成的纸鹤,递给小女孩,“送给你!”
“哇~好好看!”小女孩伸手接过纸鹤,满脸欣喜,“师兄,这个叫什么啊?”
“这个呢,叫千纸鹤,以后我每隔四天便会折一只藏起来,等折够一千只时,我就娶晴儿当我娘子!”小男孩道。
“你是说真的么,言师兄?”小女孩满心欢喜地问道。
“真的!”小男孩指着水中的那一对鸳鸯鸟说,“就像那对鸳鸯鸟一样,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
“那……我们发誓,永远也不分开!”小女孩想了一会儿道,“大人们都是这样做的。”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清水河畔幽幽地飘荡着这立誓将永不变的诺言。
发完誓后……
“言师兄,你说永远是有多远?”小女孩将头靠在小男孩的肩上,望着天边问道。
小男孩皱了皱眉,又抓了抓头发,才呆呆地一笑:“不知道,可能……很远很远吧!”
“很远很远是多远?”小女孩偏过头认真地看着小男孩。
“这个……就像是从这里到远方天边的夕阳一样远。”
“哦?那真是的很远很远呢。”
“是啊,小傻瓜,远得我们可能一生也到达不了……”
“哼!师兄才是小傻瓜呢,我不理你了!”小女孩突然起身跑开。
小男孩连忙也起身追了上去:“晴儿,别生气啊,好好好,我是小傻瓜,我是小傻瓜!”
“你追得到我,我就不生气!”小女孩回头朝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
美丽夕阳的霞光之下,小男孩正追逐着小女孩,欢快的笑声飘荡在巍巍群山之间。
数年之后。
闺房内,两个丫鬟正为一名倾国倾城的女子梳妆打扮。镜中的女子头戴花冠,身着一身红装,显然是要出嫁的样子,但女子却没有半点开心,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样子不久前刚哭过。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骚动,而闺房内的女子则是下意识地擦干了眼泪。
“拦住他,拦住他!”有人在喊。
一阵打斗声过后。
“呯!”闺房的门被撞开。
“跟我走!”一名男子冲进闺房便一手拉起女子,另一只手则夹着一个木盒。
“请师兄自重!”女子生硬地甩开男子的手,冷冷道。
“……!”男子一脸愕然,许久才喃喃问道,“你……为什么?”
“师命难为!”女子幽幽道。
“……呵呵,好一个师命难为!”男子惨然一笑,“可我管不得什么师命!只是再问你一次,与不与我一起走?”
女子不语。
“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的承诺么……等折够一千只纸鹤时,我便娶你做我娘子……”男子继续说着,随即将手中的木盒朝着女子打开,里面满是形形色色的纸鹤,“晴儿师妹,你看……我终于折够了……”
女子看着那些纸鹤,心中不免为之一动,神情犹豫了起来。男子见状,忽然“啪”的一声盖上木盒,然后再次拉起女子往屋外闯去。这次女子没再挣扎,也没再说话,只是任凭自己被男子拉着。
屋外的院子里,早就聚满了清一色道服的弟子。
“大胆逆徒,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而打伤自己的同门师兄,今天你休想走出这里!”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从众弟子中站出来喝道,此人便是女子的师傅,男子的师叔——无风。
“师叔,你明知道我和晴儿相爱,却要把她许配给别人,请问这是为何?”男子冷眼看着无风,质问道。
“没有为何,这是我与掌门的决定!”
“师傅?”男子沉吟着,随即便又道,“无论是什么理由,我今日都必须带晴儿离开,谁若拦我,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的师兄弟情意!”
“你想离开,便要问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内堂突然又走出一名穿着新郎服的男子,这人便是晴儿将要嫁的人——子清,“师叔,各位师兄师弟,这是我和言师弟之间的事,所以请不要插手!”
“晴儿,你退后。”男子对女子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木盒交与女子。
“言师兄,你……要小心。”女子接过木盒担忧道。
男子会意一笑,随即怒剑出鞘,战意迸发。子清邪邪一笑,也提剑迎了上去。
瞬间,刀光剑影,招招致命,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的庭院里纠缠着,谁也不让谁。几十个回合下来,男子明显占了上风,一旁的子清被步步紧逼,渐渐失去了招架之力。
“我和晴儿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最在意的便是我这个师兄,爱的也是我这个师兄,而你呢?纵使你以这样的方式娶到了她,可你又何曾为她想过,要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她以后会过得开心么?”男子一剑又一剑地朝子清砍去,同时质问道。
子清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奋力执剑格挡。
“你扪心自问,你这样的爱晴儿要了又有何意义!”男子突然跃至空中猛然吼道,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了这一剑中,随即朝子清奋力劈去。子清见状,急忙将剑横在胸前格挡。
“咣——”长剑断裂的声音。
子清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只剩一截的断剑,然后又看向离自己脖子只有一毫距离的利剑,满脸惊恐——若不是男子在最后一刻手下留情止住了剑锋,此时他的人头早已落地。
“我的话,你自己慢慢想清楚。”男子凑到子清耳边低吟,随即收回长剑转身朝女子走去。
子清愣了片刻之后,突然嘴角一扬,执起手中只剩一段的残剑狠狠地朝男子后背刺去,此时男子刚好牵起女子的手准备离开。
男子毫无防备,眼见就要被刺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晴儿!”男子和秦风同时悲呼道。
就在刚刚秦风快要刺到男子的要害之时,女子及时发现,猛地将身前的男子推开,自己受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男子愤怒道,随即一掌将子清震出了老远。
“呵,言师兄……不……不要哭……无论如何……晴儿都不会让你受……受伤……”女子倒在男子怀里,气若游丝,“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的约定么?”
“记得。”男子哽咽道,仿佛耳边又响起了儿时在清水河畔飘荡的声音,“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还有那个誓言……”女子浅笑道。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两人一起轻声说道,那曾经幽幽的誓言就在这小小的庭院中流转开来,许多同门的师兄弟都忍不住落泪了。
“忘了这个誓言吧……”女子幽幽地叹道。
“你……说什么?”男子怔怔地望着女子。
“你凑近点……”
于是男子便凑近了点。
“答应我……忘了……那个誓言……”女子轻轻挽住男子,在他额头上烙下最后一个吻痕,挽住男子的手随即蓦地垂落。
“晴儿……”男子轻喃道,然后抱起尚有余温的女子,转身准备离开。
“拦住他!”无风扬手道。其他的弟子都微微一愣,看了看抱着女子满目苍凉的男子,不知道该不该听命阻拦他。
“还愣着干嘛!为师命令你们拦住他!”无风扫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弟子,厉声重复道。
有几个弟子看了目光凌厉的无风一眼,终究还是不得不听命于他,准备上前阻拦。
“也罢也罢,让他走吧!”就在这时,从内堂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者——他便是男子的师傅,亦是蜀山的掌门——道臻。
“掌门!”无风见状,很不甘心。
道臻看了无风一眼,随即又看向院内的众弟子,缓缓开口:“众弟子听令!为师现将不言、荒晴二人逐出蜀山,永不得反,任何弟子都不得阻拦,否则按本派门规论处!”
“弟子谨遵师命!”众弟子一齐抱拳作揖道。
男子愣了一会儿,才对道臻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师傅成全,徒儿不孝,师傅请多保重!”说完便弯身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木盒,绝尘离开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