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荒野——
“等等,前方监测到不明热源。给我一点时间,我测量一下数据——”
“怎么了,贝雅特丽齐?”
“呼吸频率,移动速度,体温……Conclusion : 对方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卧倒!”
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向左前方伏倒了。
热浪翻滚,一颗微型榴弹在我刚才停留的地方爆炸开来。
“没事吧。”黑发的女孩转过了头。
“咳咳,”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炸裂开来的土壤,苦涩的尘土味从舌尖传递到胃里:“还有400米的距离,微型榴弹却已经波及到了这里。做好准备吧,对方的人数可能会超出我们的预想。”
安默生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前方的小屋。
“走吧,小心一点!”
“……嗯。”
——西区:民居内——
“情况有点紧急。敌方30人上下,装备均为上世纪中后期的武器,携带若干微型榴弹。目前为止,他们一共发起了2次冲锋,全部失败,我方总计击毙6人。同时,我们随行的一组警卫小队也都带上了不同程度的伤势。而且最为关键的,我们携带的弹药量最多只能再支撑一次反击了。”
子弹穿透砖块,花饰被捣得粉碎。
上一秒还是清新的伊斯兰房屋:简单却又雅致的装饰、心酸而又可贵的回忆;主人的慈祥、顾客的笑颜……下一秒就变成了破碎的土堆,硝烟弥漫。
这只是一次局部冲突。
在三战后的这些年里,最普通不过的冲突。
“咳咳!咳咳……”
地窖里传来了老妇人的咳嗽声。
“她的心,应该在滴血吧。”卡马雷诺这样想到。
一些伤势较重的警员也被送到了地窖里,由K5和G3进行简单的包扎消毒处理。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联络旧街的驻守军,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你利用通讯器告诉凡蒂诺这里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不要贸然接近。然后……”卡马雷诺闭上了眼睛。
自从昨天抽到了那张象征不幸的“高塔”后,自己就仿佛被厄运盯上了一样。
8月15日,圣母安息日。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端掉了‘JUVES’的一些据点,干脆在这个节日里,给警员们放个假,扫清一下这些日子的疲惫。没想到……”
卡马雷诺今天只带了这支10人的小队出来。
更令他意外的是,居然会正好在这里碰到了截击
“队长?”
“啊,没什么,”他睁开了眼,擦了一下冷汗,随即斩钉截铁地下令道:“然后,死守!直到援军到达!”
“是!”
——西区:地下室——
“奇怪。”
“怎么了?”
目前为止,地下室里一共有3名重伤伤员,1名普通伤员,2个人形,1位居民。狭小的地下室十分拥挤。
接到命令的K5和G3正在为伤员们包扎伤口,进行消菌处理。
“民用人形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人类。”基于这条定则,几乎所有的民用人形在战场上都只能充当辅助的角色,负责后勤相关的事宜,类似于炊事员、意料员、通信员、参谋……
“这是卡马雷诺刚刚发来的战斗录像,你看……”
K5指着电脑屏幕:“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敌人。35℃的天气下,他们的衣襟、袖口处都可以看到明显的汗痕。但从伤员的描述来分析,这些敌人穿着防弹衣的可能性很小。他们的衣服很容易就被子弹穿破,露出下面掩盖的皮肤。我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防护效果的话,他们这样打扮,除了妨碍自己的行动外还有什么意义?”
“的确。行动的重要性对于步兵而言不言而喻,”G3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他们会不会是在掩饰什么呢?”
“掩饰?”
“例如刺青、印记这种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我觉得不大可能,”K5摇了摇头:“不管卡马雷诺能否抵挡住他们的攻击,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在驻守军赶来前清理干净战场的痕迹。到时候军方只要检查一下尸体,一切都显然了。掩饰的可能性不大。”
伴随着阵阵轰鸣声,地面开始抖动了起来。
伤员们紧张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生怕其突然压倒下来。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敢眨眼。
过了好长一会,地面才恢复平静。
人们纷纷叹了口气。
“切,冲锋无效就开始想用榴弹轰炸了吗?恶心的家伙。”一名伤员厌恶地闭上了眼,咒骂着。
“唔,除此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疑点呢?”拍了拍胸口,G3继续和K5探讨着。
“看这里,这些人的枪法很凌乱……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没有经过训练就召集起来的混混一样……”
“你说的没错……咳咳……如果不是他们人多、携带榴弹等爆破武器,以及我方缺少弹药的话,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我们的反击。不客气地说,一把老干妈都足够送他们上西天了,啧!”一旁的伤员摇了摇头,补充道。
“先生,您没事吧。”
“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榴弹爆炸的碎片刺伤了我的右眼,短时间内看不清东西,也没法瞄准射击罢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上去也就是浪费弹药,还不如把机会留给队友来得好。该死的,要是我当初生下来主视眼是左眼,那该多好!”他看着空空的枪袋,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继续战斗无异于累赘。
或许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万般无奈地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吧。
虽说有万般不情愿,但,事实如此。除了接受之外,也毫无办法。
他又叹了好几口气,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右手刚要伸下去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颓然地将香烟放回了口袋。
“这里是地下室,我不能抽烟。”
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
“对了,先生。您在战斗的过程中,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K5沉思了一会问道。
“异常?”
“嗯,看这段影像,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一点很重要。请努力回想一下!”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想想……”
伤员缓缓闭上了眼,回忆起了之前的战斗。
手表上指针不断转动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枪声、爆炸声、呐喊声、建筑倒塌声……无不让在场的人捏了把冷汗。
地表,第三次冲锋开始了。
“我想起来了!是情绪!”他突然睁开了眼,激动地说道。
一扫先前的郁闷,他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眼角的伤口甚至因此扩大了几分,纱布上的血痕也更加浓烈了。
“情绪?”
“没错,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点了点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比较平稳,射击的精度也还算过关,有几名队员受了不小的伤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越发地暴躁起来。我甚至看到有个人拿着榴弹扔向了一个明显偏离的位置。我想想……大约是在第二次冲锋结束的时候,咳咳,他们有几个人露出了相当……怎么说呢,恐惧的眼神。还有几个痛苦地抓挠着身体……就像……”
“就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K5这样提醒自己。
“就像是要把自己撕裂一般……这样的感受。”
——西区:民居内——
“要把自己撕裂一般……吗?”看着K5她们整理的信息,卡马雷诺自言自语道。
一个猜想从他的心头升起。
像是墨水滴入杯中,整个杯中的水都被迅速地染成黑色一样,这种猜想立刻席卷了他的内心。
他竭力地去否认这种猜想,想把它从头脑里赶出去。
遗憾的是,他越是极力地否定,心中对这份猜想的认同感,就越是强烈。
“……要是这么一来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卡马雷诺打开了房门。
眼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现在的局势对自警队很不利,不利到就连指挥作战的队长都不得不亲自出面以减轻阵地压力的程度。
“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凑巧地在这种情况下遇袭?”
“为什么敌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为什么他们的情绪都很反常,甚至想要撕裂自己?”
一个可能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敌军的第三次冲锋来了!
拔枪、装填、瞄准。
经过训练的战士,可将这一切动作压缩到1.2S内。
“就让我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吧!”
一颗子弹发射了过去,收割了带头敌军的亡魂。
爆头!
“注意节省弹药,利用掩体掩护好自己。同时,尽可能地压制对方,不要让阵地进入敌方榴弹的射程范围之内!这次冲锋结束,驻守军就会赶到了!”
他顿了顿,对着不断猛扑的敌军,又是一枪:
“荣耀将会伴随我们!”
队长的反击极大地鼓舞了队员的士气。
这支剩余6人的小队,在卡马雷诺的指挥下,硬是抵挡住了20多人的进攻。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接下来的动作!”他心里想到。
没想到情况会如此发展,对面的敌军顿时慌乱了起来,精度和攻势大不如前。
“小心!”
宛如回应卡马雷诺的期待似的,几发“手雷”从混乱的队伍中扔了过来。
“卧倒!”
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下一秒,卡马雷诺就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
没有轰天震响。
只有漫天的白雾。
不是手雷,这是烟雾弹!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已经过去两秒钟了。
这两秒钟,足够让敌军将进攻线向前推进起码10米的距离!
10米,在这种程度的交火中意味着,对方射击精度的缺陷会得到极大的距离补足。
先前压制的成果,刹那间荡然无存。
体育赛场上有一种技巧——“假动作”。利用对方的惯性思维做出诱导性的动作,从而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果先前的进攻没有那么密集;
如果起到的压制效果没有那么明显;
如果先前卡马雷诺的思维没有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下的话;
…………
那么这次的“假动作”就很难起到最大的效果,自警队很容易就可以反应过来。
无数个因素重叠在了一起,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对方的指挥者对这一点深谙其道,灵活地将其运用在了战场上。
“没有时间留给懊悔了,现在必须稳住阵地!”
然而,自警队队员们刚举起枪,第二个问题随之而来——浓厚的烟雾严重阻挡了视线。
虽说烟雾的影响是相对的,但考虑到双方的人数差距,对方哪怕闭着眼扫射,都有可能给自警队造成极大的损失。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只会越来越偏向敌军。
卡马雷诺一边命令G3与K5将伤员送到地下室里包扎,一边指挥着战场。形式相当严峻。
“撑下去!”
他这样提醒自己。
“比这更难解的局我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翻滚,避弹,换枪,上弹,一气呵成。
现在,除了自己之外,周围只剩下三个队员了!
卡马雷诺的眼睛仿佛在燃烧。
一颗颗子弹不断命中敌军的身体。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恐怖,尝试着从其他路线进攻,避开这颗钉子。
然而,卡马雷诺就像是眼镜蛇一般,盯准了敌人。哪一面人多了,他就往那一面开枪,缓解攻势。
一来一去的拉锯,敌军始终没能再前进一步。
“叮,叮。”
扳机声,此刻就像是绝望的钟鸣。
长时间的消耗下,子弹终于用完了。
卡马雷诺看了眼空空的弹匣,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队员们望着他,不知所措。
卡马雷诺想了很多。
如何与敌军肉搏。
如何吸引敌方的火力,确保地下室里伤员的安全。
如何从敌军的身上找到证据。
如何印证自己的猜想。
如何向布莱特、凡蒂诺传递自己的猜想。
如何……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天际。
这声枪响,将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一名敌军僵硬地倒在了地上。嘈杂的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砰!”
第二声枪响,又一名敌军倒了下去。
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
“哇啊啊啊!”
没有人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看破浓厚的烟雾的。
也没有人清楚下一发子弹究竟会在何时袭向何方。
未知的恐惧,弥漫在每一个敌人的胸口。
对死亡的恐惧取代了狰狞的面孔。
毕竟是一群未经过严格训练的混混。本能战胜了理智,他们的阵型开始混乱,时有互相践踏的惨叫声发出。
对待死亡的态度,两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种觉悟,决定了胜利的去向。
“这是?”
整齐的步伐声犹如流水一般越来越大。
“是驻守军!”队员们兴奋地呼喊道。
劫后余生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
“放下你们的武器,否则,我不介意当场宣判你们的死刑通知书。”
圭多,驻守军的总指挥者,与卡马雷诺、布莱特交情匪浅。前几天他才和卡马雷诺联合剿灭了“JUVES”在旧街的一些据点。刚才一听到友人有危险,立马率领军队赶了过来。
敌军面面相觑,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束手就擒。
胜负,就此再无悬念。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