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坎坷低洼的山道,二人二犬的目的地映入眼帘,看着呈现在视野里的小树屋,信乃由衷地发出万分感慨。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带着人类回来……”
在这间小树屋里,他生活了足有二十多年,尽管以往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但屋外这番景色总会勾起他莫名的留恋与怀念,亦或许是他的一厢情愿吧。
“呼啊~这儿就是信乃的家嘛?”
正在感怀眼前的风景,自身后传来赞叹的声音。
回过头去,刚结识不久的好友——栀画正眺望远方。只因一句:想瞅瞅信乃居住的地方。就决定跟随他回来了。
“那么,见过我栖身之所的感想呢?”
栀画的瞳眸如同夜幕中闪烁的繁星,泛着清水明月般的光芒,她兴奋不已地说道:
“这简约古朴风格的小木屋,因岁月的洗礼变得沧桑雅韵,迎着朝阳渲染天边最美的云彩,树屋仿佛静静地沉睡在一轮金色年华,扑躺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中。太美了!”
再看信乃,他那粗糙的脸庞显出一丝腼腆,踏上木梯打开木门,小声嘀咕道:“要进来坐坐嘛?”
“可以吗!?”
勿需回答,米米与琦琦这两个小家伙相互一边挽住栀画的手臂,手舞足蹈地牵扯着她前进。咋?感觉它们才是主人呢……
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皆是由紫檀木所制的家具。
“抱歉!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些红茶请不要介意。”端上一口茶杯。
“谢谢~”栀画双手捧起红茶细细品味。
趁着适宜的时机,他提出了心中的困惑。“虽然,有些事不是我该插手的。但还是想问一下,栀画小姐何故独自一人深入这沼泽之地嘞?”
只见她的神情由喜悦逐渐转变为忧愁,皱眉,叹气,嘟囔道:“咱是来寻找……沼泽魔物的。”
“沼泽魔物?”二人相互对视,信乃的神情充满了疑惑。
以为是自己的描述太敷衍了,栀画继续比划道:“沼泽魔物,它实力强大!身法灵敏!穿梭于整片沼泽地内外,经常潜入我国屠杀无辜的人民。当真是罪不可赦!”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认知到栀画对自己的错意,信乃赶紧伸手做出停下的手势。
“?”黑人问号脸。
见他略显踌躇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其实……这里只有我一个魔物……并不存在你说得什么沼泽魔物……”
“………………………………唉!?!?!?”反射弧长达5秒。
此时此刻,栀画的脑海必然是如此运作着:冷静分析,仔细思考,发现问题,妈耶那我凉了!
“等一哈、等一哈!信乃是魔物?呃……不对不对,这种事情一看不就知道了嘛!可、可是,那……那么也就是说沼泽魔物是你?”(U.N.就是她?)
“按照你的逻辑来讲得话,我想是这样子的......因为,我在此入住了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其他同类。”另一方面他没有选择逃避问题,而是直观地面对问题。
两瓣薄薄的玉唇稍稍张着,嘴角下垂,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忧虑神情。“......那,是你杀死了城中人民?”
“我把你当作朋友。因此,请相信我......向你发誓我从未杀过任何人!”信乃举起手掌竖起四根手指,眼神里充满了严肃与......孤独。
“哦!那也就是说信乃并非邪恶的魔物!太好了呢~”说罢,栀画捧起红茶一饮而尽。
他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寻思纳闷道:“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可是,为什么呢?”
她没有立刻做出回答,纤细的手腕翻旋将茶杯底部面向信乃,微笑着回敬道:“红茶很好喝的说~谢谢款待~”
仅此而已的动作——
令这个孤身一人存活二十年的魔物,湿润了眼眶,咽喉哽咽着,仰起头来强忍住不堪地泪水,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是一个人见人恨、肮脏丑陋的怪物!这样的我难道你不觉得恐怖么?为什么还会愿意相信我说得话?”
“有时候,没有理由亦是一种理由。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文献书籍里的大道理她不会讲,她不过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向。
信乃的心脏扑通扑通骤然收缩,宽厚的臂膀往下沉,看似强壮的身躯轻轻地蜷缩了一下,一串泪珠从他那张悲伤的脸上悄无声息地滴落。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茫然失措地嘀咕道:“啊咧?”
见状栀画递上手帕安慰道:“再说了你哪里丑了!自信点好么!你再怎么说也是个高等魔物耶!”
“可是.......可是,我至今单身......没有小姐姐看得上我,她们都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不愿意跟我说话。”(可怜巴巴)
“呃,相信我!你如果肯去好好洗刷一遍身体,把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洗掉,凭借你那对孤高的犄角,勾撩妹纸的芳心,还不是稳稳地?”
“红豆泥!?”
“比钻石还真的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丝宅男的信乃握紧拳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嗯?这个是什么......”眼角的余光瞄见书架上的一叠书,栀画充满好奇心地走过去拿起那本特别的书籍。
要问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
因为此书的封面赫然印着几个大字:《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
“啊哈哈~那本书是我自己写的,文笔生疏,剧情拖沓,并没有什么好看......”信乃羞愧地介绍道。
“哦哦哦!为什么取‘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为书名呢?我们生活的大陆不正是神明大人祈佑着嘛?”栀画歪头不解地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
整理思绪,组织言语,酝酿情感。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浅浅的苦笑道:“栀画,你知道绯明永境大陆的魔物是怎么来得嘛?”
她略微沉思后,并无自信地回答道:“根据,我们现在学院的教科书指导来讲,魔物是由「魔素」汇聚而成的。【人界】之所以会出现魔物,是因为「轨道天梯」导致「魔素」的泄露......是这样子吗?”
“勉强算答对了一半,「魔素」的确是构成魔物的成分所需,只不过「魔素」并非因为「轨道天梯」的泄露而产生的。你读书辣么好~应该知道【天门】对【魔殿】发起圣战的事情吧?不论【魔殿】的魔王与魔物被消灭了多少次,魔王依旧会再次降诞,魔物同样会卷土而来。”
仅限今天,唯独记不清,看见信乃几次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失去光彩的瞳眸,静静地俯瞰着地面,机械般冰冷地说着话语。
“然而,这些并非我等所期望的......无尽的轮回,无限的重生,这个世界的格局打从一开始便被固定好了。我们的生死如同草芥,恰似一张棋盘上的棋子。当所有的棋子被出局,迎接我们的不是终结,而是......下一局的开始。”
“这......太残忍了......”一番出格的话语,颠覆了少女的认知。
“所以,每一个出生在绯明永境大陆【人界】的魔物,皆不过是被那谁也看不见的规则,强制性自律选召而来的。我、米米与琦琦见证过多少次同胞被残杀的情形,自然也不少目睹过同胞杀害十二种族的画面,只是孰对孰错傻傻分不清,我不愿再与其他种族发生冲突,最后选择躲在沼泽地里安居度日。”
“.......”少女沉默了。
“这本书的名字《这个世界不存在神明》,不是以人类为视角取名的,而是以身为魔物的我所看到的世界,写下的书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仿佛凝滞走得慢慢吞吞。
“......很有趣哦!”少女合上了书本。
“?”
“你的写作方式,语言表达,人物刻画,都精细到让我由衷的感叹呢!要我说,你单身至今是有一定原因的!”栀画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咦?”
“既然都开坑写文了,就坚持下去把它完结呀!每日更新的作者才更有魅力吸引女孩子喜欢的!不要像某只咕咕咕似得,写两天咕咕两天,哪个富萝莉会喜欢你呀!加油吧!大佬!”栀画使劲拍着他的肩膀,给予他鼓励与建议。
该说她真的是单根筋嘛?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会说不着边际的话么?
看不透,猜不透~或许对她并不过了解。
“真的?不咕咕咕,就会有女朋友!?”
“没错!你的第一个小粉丝已经坐等好你完结了!”(理直气壮)
“噗嗤~”他笑了,笑得像个十岁成熟的孩子。
有些事,我们不愿发生却必须接受。有些情,我们不想知道却必须了解。有些人,我们不能没有却必须学会放手。有些东西,我们不忍远离却必须学会舍弃。世界很大风景很美,我爱的人只有你。感谢你引领那样的我走向光明。
但是重来,却不能保证爱的成功或失败。
因为......
没有理由亦是一种该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