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熟悉的面庞坐在我的床头抚摸着我的左脸。那套休闲外衣替代白大褂重新让我产生一种亲切的感觉。
“麻衣醒了……睡得还好吧!”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周围除了他,那些带着人口罩的,还有拿着记事簿的姐姐,都不见了踪影。
“嗯……现在已经早上了么?”我推开被子伸了伸懒腰,呆呆地望着透明玻璃上写着NO.0的牌子。
“是啊……以后就叫我芩叔叔就好了。”这是他第一次告诉我关于他的称呼。
“芩……芩?你是收养我的家伙么?”我一直没有询问他这件事情,稍微安静的时候,这件事才从我的脑海里迸发出来。
“嗯!真是可怜的小女孩啊……。”芩叔叔搂过我的肩膀,自己的额头稍稍向着我的太阳穴摩擦了一下。
“芩叔叔怎么知道我是魔女的事情啊!”
“麻衣不是魔女哦!麻衣只是麻衣。”他把快要掉落到地板上的洋娃娃扶正,随后直接把洋娃娃塞到我的手上。
“他们都说我是魔女啊……叔叔怎么不那么认为……。”紧张之时,身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些紫色的火花,细微的火苗开始在我的身旁围绕。芩叔叔向后退了几步。推了推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身体。
瞳孔没有变红,身上的紫火很快就消失了,一切归于平常。
“啊……抱歉了,吓到叔叔了……我果真是魔女吧……。”我慌乱地抱过布娃娃躲在床脚,眼神始终不敢和他直视。
可真是奇了怪,叔叔没有任何一丝害怕的感觉,反倒大笑了几声。我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被这笑声感染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魔女麻衣怎么会是魔女呢!这么可爱的麻衣怎么可能会是魔女!”他连续说了两次不可能,究竟是害怕得掩饰自己,还是别的……。
“刚才的火焰……确实有些奇怪吧……。”
“世界上总有很多奇妙的事情,麻衣这件事只是其中一点罢了。”芩叔叔耸了耸肩,慢慢地朝我的方向走来。
第一次听到接受我的话,那种期待已久的感觉到来时不会感到多么强烈。只觉得心里纠缠已久的死结被人剪短,胡乱的内心重新回归正常。
“麻衣……这才是我的名字啊……。”爽朗地笑了几声,只想把心里那些陈旧的空气全都呼出去。
总觉得白色是死亡的颜色,因为白色的世界里无法让人揣测背后的色彩,这种无法诊断的颜色不就是死亡判决书么?
那间小楼就是白色的,如同装兔子的那种小方盒子,芩叔叔带我出门的时候恰好撇了一眼。
四周房门禁闭,就连窗子都是关着的,偶然间看见隔着窗户来回抖动的窗帘。算是一点生机吧。
在死亡的世界里,是不是前世所失去的感情都会在这里得到补充?其实每一个带走灵魂的勾魂者都有一颗细腻的心,或者安慰其他人本身就是他们的职业?
总是胡想,胡想带来的结果自然是跟不上脚步。在小道上行走的瞬间,木屐似乎绊倒,绳子再一次蹦断了。
“麻衣在想事情?”芩叔叔付下身查看坏掉了的木屐,稍微检查了片刻抬头看向我。
“木屐不太适合你啊……还是去买双方便的鞋子吧!”出乎意料地,他把我背起来,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后背上了。
他一直把我背到卖服装的地方,想着……上次见到这个神奇的地方时,还是从黑色盒子车里面看见的。他送给我的那几件衣服估计就是从这里买回来的吧。
推开服装店的门,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我头晕,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在父母的带领下挑选着衣服。魔女的称谓头衔让我下意识地往芩叔叔的身后钻了钻。
“呀!这不是芩叔叔么!”似乎商店老板也是那么称呼他的,我从芩叔叔裤料的边缘朝着外边伸出一只眼睛。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啊!”竟然不用魔女称呼我,那一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脚步依旧不敢上前。
“啊!这是麻衣了。”芩叔叔突然蹲了下来,扶着我的肩膀。
那一刻我才得以观察店主的样貌,刚想上前一步,那只刚想踏出的脚却因为没有木屐的缘故失去了平衡,十分窘迫地倒在了地上。
“麻衣妹妹没事吧!”店主和芩叔叔一同上前把我扶起。“看了是因为木屐的缘故啊……。”店主指了指我光着的那只脚。
“这年头确实没有多少人穿和服了,所以我带着麻衣过来选一双鞋子和衣服。”芩叔叔给我找来一张椅子,我寻着椅子的方向坐了上去。
“这些洋裙小女孩们都很喜欢,我相信麻衣妹妹穿起来一定很可爱。”店主指着周围,我的目光随着他手中的那根细木杖看去。
“这些皮鞋有好看又实用,和麻衣妹妹这种白色的过膝袜搭配再也合适不过了。”芩叔叔找来几双黑色的鞋子,好像递给我牛奶的那个姐姐所穿的那双……黑色的袜子搭配还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他给我选好鞋子,随意指了一套蓝白配色的洋裙,店主把衣服折好的衣服放在鞋子上递给我,指了指左前方的那个开着门的小空间。
“试一试哦!”芩叔叔推了推我的身体,店主找了店里公用的木屐给我穿上,朝着试衣间的方向走了几步。
面对一种新的事物,大多数人就像烟鬼得到香烟那般忍不住要试一试。我甚至连衣服怎么穿上的都没有感觉,第一次穿皮鞋,第一次穿洋装,我上下打量着自己,直到衣服全部穿上的时候才有精力。
“麻衣好了么!”芩叔叔的声音打破我的思考,我无脑地推开了门,似乎看到了店主和芩叔叔眼里发出的光。
“漂亮的女孩子啊!”店主上下打量着我,仿佛面对自己的一件得意作品那般。
同样的,我的身体吸引了店里小女孩的目光,天真无邪的赞美声穿透我的心脏。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愣了一下,名字?她提的是名字么?
“麻……麻衣友纪子。”我努力地回答,魔女的标签,难道真的不复存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