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仔细地打量着我的身体。被人包围的我站在镜子前呆望着自己,观察着肌肤的每一个细节。从衣袖到胸口,从裙角到衣领,看着镜子中不断变化的影像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麻衣嘛……本来就该这样,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嘛!”芩叔叔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我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超过三秒钟,可这一刻我的眼神如同掉进这深邃的黑洞一般难以逃脱。
“快走两步,看看合不合身!”店主推着我的后背,在那条堆满布料的通道上慢走几步,皮鞋发出的“咯咯”声很是轻快,鞋子很软很舒服,和木屐穿起来给人的那种笨重,繁琐有所不同。
我的心也随着木屐更换皮鞋而改变,那种感觉如同鞋子上脚一般,只有当你体会到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时,才会放下对前者的眷恋,或是心情一顿舒畅。有时阴霾也会遇上快晴。
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就喜欢上了洋装和皮鞋,以往的和服被压在箱子最下面,经常替换的几件依旧是不同风格的洋裙。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学习了搭配吧……芩叔叔还会时不时地带我上那家洋装店挑选衣服,渐渐地,那个玻璃隔着的小房间里多了一个小衣柜,那是芩叔叔给我装衣服用的衣柜。
话说魔女的事情我已经淡忘了吧……说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人们对待一个人的称谓会随着地域的改变而改变。而不是像我之前认为的那样,魔女就是魔女,全世界都知道我魔女的标签。
直到某一天,芩叔叔和那个黑直长小姐姐的对话被我听见,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武装改造人这个词,我只能分开来思考这一长串的词。武装……改造?人!难道我就是他们所说的这些东西么?这件事真的和魔女有关系么?
我没有询问芩叔叔这件事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芩叔叔是不是拿走我的身体去做些什么事情。睡觉前那杯黑直长小姐姐递给我的牛奶是否参杂有什么东西,让我喝下以后会产生各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从而看到一种现象或是其他一些什么的。
那个透明玻璃的四周根本没有窗户,也没有可以确定时间的仪器,芩叔叔每次带我走出房间,走出那栋白色的房子,外边都是白天的世界。似乎还在清晨,露珠和鸟鸣可以同时感受的时候。
好奇心驱使我对一尘不变的规则产生怀疑,甚至想要在某个时刻打破这规则,大概是在穿着芩叔叔给我买的第一套洋装那一天,黑直长小姐姐穿着相同的衣服。芩叔叔就站在玻璃外,和蔼的眼神和身上穿着的白色大褂十分不相符合。
“来吧……麻衣妹妹最喜欢的牛奶。”满满的一杯,热气直扑鼻腔。对于喝过无数杯热牛奶的我来说却很不一样,这是我第二次认真平常牛奶的滋味,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甜美诱人,我只是想知道其中是否含有危险的味道。
“依旧甜美……”咂巴了一下嘴,让我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所谓的睡眠时间快要到来,黑直长小姐姐关了房间灯关了门,咯咯的皮鞋声也不再响起。每当这个时候,一种莫名而来的困意从脑门直接冲向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如同一座压倒猴子的山。
今天不行!今天绝对不行!我强打着精神,待眼皮完全沉下来的时候里面的眼球却是睁大的状态。
我想起父亲讲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为了寻求宝藏在一座只有环山小路的地方一直朝前走,直到最后走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看到远处的宝藏。我想今天的我如同这个寻求宝藏的人,在安静的环境中等待着一丝动静。
“啊……麻衣妹妹睡着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这期待已久的时刻让我的身体差一些跳了起来,我强忍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动作,等待她的接近。
“好了,实验体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今天的计划可以开始了。”黑直长小姐姐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连我都差点听不出她的声音。
“很好,第一阶段的资料已经准备完毕了,第二阶段的工作就从今天开始吧!”那……那是芩叔叔的声音吧,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话说他这般说话语气我还真的没怎么听到过,就连和其他人交谈讨论正事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这般神情。
房间的门再一次打开,一种车轮滚滚的声音开始出现。我偷偷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黑直长小姐姐推着一个装着奇怪东西的小车子走了进来。
我知道那是朝着我过来的,至于车子上面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明白,可能是打开我身体秘密的某种装置吧!
想着,那个黑直长小姐姐已经走到我的身边,大概能察觉到她在观察我的身体,从右侧的床头绕到左侧的床尾。身体僵劲不能动弹,但下一刻快要土崩瓦解的感觉。
大概一阵寂静过后,太阳穴的位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像是一种冰冷的吸盘紧贴我的皮肤。
接下来是头部,身体,大腿,甚至连脚的位置都被贴上冰冷的吸盘。全身像被无数根绳子牵着,哪怕是动一下都会引起崩塌式的反应。
“我好像木偶哦,麻衣木偶人……。”用木偶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再也合适不过了,哪一根连着我的细绳都可以引起肢体的动作。我想起母亲扔在箱子一旁的木偶人,听说那是外公留给她的生日礼物。
妈妈怎么会把生日礼物扔在一旁,这种东西应该好好珍惜起来才对吧!母亲送给我的项链一直在我的脖子上挂着呢!到现在还能感受到项链的存在。
胡思乱想最终招致的结局无非就是毫无意识地进入梦乡,甚至连之前想过写些什么事情都不太清楚了。我努力记着车轮,吸盘,木偶这几个词,好在醒来的时候还记得那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