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打了个哈欠，说道：“七十多年，在龙族漫长的生命中只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罢了。”
“原本我以为，一个幼年的龙族，并不会有什么执念，没想到你的幻境却持续了这么久，现世的七十二小时，幻境的七十二年。”
“我有些好奇，便进了你的幻境看了看，真是让我大饱眼福呀。”银发女人感慨道。
“所以呢？咱的试炼算过了吗？”希露才不理会这个女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直奔主题。
从幻境中一退出来，被封印的记忆就瞬间涌入脑海。
希露想起了自己摸了那只幻境之龙的爪子之后，被拉入了这里，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掌管着幻境神殿的法则。
当初进神殿进得莫名其妙，即便是试炼也是被强行要求的。
封禁所有记忆，让人去往最渴望的人生中，看人会不会沦陷在幻境里。
希露最后是看破幻境的，可是在幻境之中七十二年，她从来没有想过戳破这个谎言。
她看破了吗？她看破了。她沦陷了吗？她也沦陷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过了这个考验。
“过是算过了，不过我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有几件事情一直不明白。”女人笑道，“你是如何发现自己身处幻境的？”
希露看了看碎裂的镜子，随手掰下一片，发现入手的镜子瞬间化成了灰。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些怀疑了，不管你如何改变我的记忆，如何改变我对常识的理解。”
“你将我身边一个个没有印象的人的脸，都化成一团团迷雾，让我认为这是常识；将一切一切你无法自圆其说的异常，变成正常，却唯独忘记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就是我的女儿，你说你好奇跑到我的幻境中看了对吧？你将所有事情都自圆其说，却唯独漏了将自己变成我女儿的自己。”希露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其实在你出生之前，我就有所怀疑，只不过你的出现，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罢了。”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用那种眼神看人？”希露慢条斯理地说道。
银发女人呵呵一笑，“也是，这确实是我的疏漏，不过让我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你明明是一个雌性的龙族，却有着人类男性的执念？难道……”
银发女人想到了什么，随即大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有趣什么？有话快说，神神道道的。”希露知道自己穿越的事情，可能被这个女人看出来了，不过……她是神庙的法则，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多少人，更别说见到自己的熟人了。
即便是见到了认识自己的人，她也不可能多嘴特地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希露完全不介意这家伙看穿自己。
“没事没事，那么这第一关就勉强算你过了，我们开始第二关。”女人说道。
希露闻言，嚷嚷道：“怎么还有第二关？你一开始的时候可没说啊！”
开什么玩笑，自己在幻境世界里待了七十二年，在现世也算有七十二个小时，整整两天还多四个小时，达曼莎还不找疯了？
希露可不认为亚巴顿那个家伙会跑去找达曼莎，和她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自己去找达曼莎解释？别开玩笑了，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乱跑的人是谁？没有亚巴顿来背锅，到时候出去，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个法则咱不要了，咱能不能退出这个试炼呀？咱也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误闯，对，咱只是不小心进到这个神殿的。”希露手脚并用，慌张地解释道。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明明是个大男人，真是恶心……”女人嫌弃地看着希露，吐槽道。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咱说话？咱可是你爸爸！”希露脸不红心不跳，厚颜无耻地说道。
“你有没有搞错？那只是幻境，你还当真了！？”银发女人说道。
希露眯眼一笑，说道：“你说得没错，那只是幻境嘛，也就是说咱在现世只当了二十三年男人，却当了两百年美少女哒！无论如何咱就是美少女，你有意见吗？”希露挺胸昂首，理直气壮地说道。
银发女人脸上满是“这家伙没救了”的表情，无语道：“你开心就好。”
“那试炼的事？”希露眼中闪烁着小星星，疯狂暗示。
“门都没有。”银发女人翻了翻白眼，“你好好准备准备，马上就要上路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希露挠了挠头，“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乖女儿，咱再商量一下呗！”
“我不是你女儿，你给我闭嘴！”银发女人恼怒道，“再多嘴，现在就算你第一轮失败，直接抹杀你。”
希露吓得捂住了嘴，坐到地上一脸乖巧的表情。
“孩子叛逆期了嘛？家长不好当呀……”希露偷偷瞄了一眼银发女人，发现她正在瞪自己，立马吓得不敢再说话。银发女人当做没听见希露说的话，“下一关，试炼人心，把你带到最难忘的景象面前，让你直面过往，滚吧！”
说完，也不给希露更多的时间，一脚把希露踹进了那面破碎的镜子。
……
“好了，她已经走了，你不用再躲了。”银发女人，对着那面破碎的镜子说道。
说完，破碎镜子后的黑暗中，一个身穿斗篷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黑色的眼眸，黑色的短发，眼中写满了复杂。
少年，是爪鸦。
“少年，怎么样？你心心念念的少女，居然是个男人，是不是感觉很刺激？”银发女人调笑道。
爪鸦眼中的复杂不过一刹，就被坚定给取代了：“希露说得没错，无论她曾经是男是女，但她现在是女孩子，这点就足够了。”
“况且，被取代了记忆之后，那七十二年的人生，即便是在幻境中，所蕴含的感情也不会是假的。”爪鸦说道。
银发女人嘲弄道：“你对她的感情当然不会是假的，但对她来说，她面对的人一直是素素，可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没错，爪鸦和希露一同进入到了一个幻境，希露变回了自己，而爪鸦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幻境中的素素。
这样的结果即便是银发女人也没有想到。
希露的执念是和素素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爪鸦的执念则是能够和希露在一起。
两个人同时进入幻境神殿，同时进行试炼，两人的幻境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重合了。
爪鸦知道银发女人说的没错。
爪鸦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变成一个女人，还会和一个男人生孩子，而那个男人……那个叫阿轩的男人居然是希露的灵魂。
一想到这些，爪鸦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思绪凌乱不堪。
“好了，这些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银发女人挥了挥手，“希露的第二次试炼开始了，你的试炼也开始吧。”
“我的试炼是什么？”爪鸦问道，他自问自己并没有什么难以释怀的过往。
银发女人当然知道，这小子的执念就是希露，“你的试炼就是看着希露，回到她的记忆中，看看她最难以释怀的过去。”
银发女人一只眼睛看着幻境中的希露，一边饶有兴致地说道。
或许让爪鸦知道希露的过去，也是件不错的游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