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白色的飞行器跨越过永夜城最上方的专属通道，一点点朝那沙漏装的建筑飞去。
“那个漏斗叫什么名字？”杰克望着前方的建筑说道，
“什么？”
“就是前面这个大大沙漏建筑。”
“这幢楼叫‘平衡之塔’在建立之初是想与智械交好而以此命名的，哪知道出了那件事情，现在看来还真有点好笑，好了，我们到了。”
“总算是。”
白色的飞行器悬停在沙漏的外边，接受了扫描之后，楼外的挡板缓缓移开，一圈圈亮光缓缓打开照亮了飞行通道，飞行器低速前进着。
“和我服役期间设计有点不一样，这太浪费空间了。”杰克摸了摸下巴。
“这里可是约克曼城。”西蒙轻瞟一眼杰克，继续驾驶着。
将飞行器停在机坪，两人又顺着电梯直线上升。
“天啊，又是电梯。”杰克抱怨道。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走路的，而这样一来，我也不用疲于应对那些人。”
“您可真忙啊。”
“可不是吗？我可太羡慕你了。”
“但我可不羡慕你。”
“哈哈哈哈哈用不着你羡慕，我以前也很羡慕那些位居高权的人，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却……”
“那你怎么不……”
“不，杰克，不，我想我已经被这种力量迷惑住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去做。”
“跟我一样。”
“哈哈，到了，我们走吧。”
两人从电梯里走出的时候，外面的风景已经是完全不同了。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面白色的墙壁，上面挂着的是一面油画，上面画的大概是橘红色的火焰和光线在天上和地下炸裂开，而由一些黑色线条组成的人型痛苦地扭曲着。地板上铺着黑色边框的红地毯，画的一旁摆着一瓶白色的花，还是开着的，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唔，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幅画一样。”杰克抓了抓脸。
“哦？是吗，我可以告诉你，只有这幅画才是真迹，就连约克曼博物馆里的都是假的。”西蒙走出电梯背着手专注地盯着那幅画。
“还有这种事？”杰克跟着走出电梯。
“相传，这幅画的作者是在极度自我矛盾的痛苦中，最后在自杀前将这幅画作下的，所以这幅画的表现力才会如此惊人。”
“那这画到底是谁画的呢？”
“不知道，但是它就摆在我们面前不是吗？”
“其他的我不管了，反正看到这东西我就起鸡皮疙瘩。”
“看来你对艺术并不感冒啊，这是件好事，我们走吧。”
西蒙向左转来到一个平缓的长楼梯前，慢慢抬起脚步，而杰克却不急于跟上西蒙，他盯着那幅所谓的名画看了好一会，终究没有看出个什么东西来。就在他准备与西蒙一道上楼的时候，一扇门旁的景色吸引了他。
“这是。”杰克情不自禁地走向那熟悉的东西。
那扇刻有朴素雕花的合欢木门旁，有一面挂着满满一墙狗牌的小墙壁，一旁的四格玻璃窗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和血的旧迹，明亮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子照在狗牌上，闪着金属般的冷色，气窗带来的风搅动帘子，些许碎花趁乱飞入。
“……”看到这番景象的杰克深吸一口气，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便闷声往楼上走去。
杰克一来到楼上就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因为其他房间不是没门就是像踩碎了一角媒蜂窝一样支离破碎，弹痕遍布整个二楼，杰克现在甚至都能推断得出哪些弹痕是属于哪些武器造成的。
推开二楼走廊尽头半开着的门，杰克的记忆完全涌出脑海，他仿佛看到了战争时期发生在这栋建筑里的一切。飞弹滑过，炮雨落下，激光穿刺而来，所有的一切都重重地砸在这楼上空的防御立场上，一丝裂痕越来越大，终于是撑不住了，人们大喊着，四散着寻找掩体，客厅里的人仍护着那轮巨炮，它一发接一发地撕裂着敌营，但终究是在猛烈地敌袭中夭折了，“轰！！！！”客厅带壁画的圆顶被炮机炮轰开，裂痕直及地板，随之倾倒而下的是无数的铁雨，无情地击穿着这栋白色的建筑。霎时间血流成河，圣母像上慈祥的面容沾染了血泪，灰尘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剩下的人还在与智械激烈地交火着…………
”傻愣着干嘛呢？过来坐着吧。“西蒙坐在一面铺有白色桌布的小圆桌旁，呼喊着杰克，上面还撑着白色的打伞遮阳。
“……”杰克愣了好一会，无声地来到他面前坐下。
“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西蒙插起一块小蛋糕，往嘴里送。
“这懂建筑到底是什么来头？”杰克抬起头看向被洞穿的楼顶。
“你看到了吧？那些狗牌？”西蒙抬头瞟了杰克一眼，往他的被子里倒了一些红茶。
“我当然看到了。”杰克抿了一口红茶，将视线挪到那口报废了的大炮上。
“这栋楼曾是一座博物馆，战时被当做一座要塞，同时还是医院，当时的我就在外道左侧的第三间房子里躺着，当然是作为一名老百姓，”西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很幸运地活下来了，为了掩护我们撤离，一半的士兵在这断后，无人生还。”
“那下面的狗牌就是？”
“没错，我们到窗前看看吧，你难道不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西蒙走到窗前，杰克跟在后面。
“原来我们在这里？！”杰克有些惊讶。
“很漂亮吧？”西蒙有些得意。
两人面前，是一片广阔的白色森林。洁白的他们，在钢铁森林间随着风微微摆动，时不时从外边飞来一些白色的鸟，栖息于树上。
“也就只有你才能干出这些事情了。”
“这些树本来是这个星球原生树，可当我们来到时数量就已经越来越少了，后来我花了大价钱买来几颗树苗，种在这里，数量和那些牺牲在这里的士兵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片地是我权力的象征，也是我残存的那点自我。”西蒙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圆桌旁。
“所以绕了这么久，你是准备邀请我来干嘛呢?”
“在此之前，先把这个东西拿掉吧，我想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西蒙将手伸到杰克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将夹在中间的小芯片板掰断。
“这不是。”
“购物清单不是吗？看来你的关系网里还有不少大人物嘛，不顾我建议他还是少干这些事情。”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把我当什么了。”杰克气冲冲地咬掉一块小蛋糕。
“放轻松杰克，现在我保证没人监视你了。”
“包括你吗？”
“是的杰克先生。”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杰克像喝酒一样将白瓷被子里的茶一口喝完。
“别着急，慢慢喝，”西蒙重新将杰克的被子满上，“舞会上我不是提出了我的计划吗？我想让你来负责这个计划。”
“这……”
“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但是这个计划只有你来是最合适的，你放心，这件事情会在秘密中进行，不会作为政府的面子工程，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啊~你们这些人还真喜欢差遣。”杰克双手抱头表示投降。
“放心，你只需要上门与他们沟通，并将补助发到他们手上就好了，事成之后那件事情自然好说。”
“我想不出来这样的行动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只是想做就去做了。”西蒙看向桌面的蛋糕。
“我不相信。”
“看来这座城市也让你的身上沾染了灰啊，”西蒙将叉子狠狠地插在蛋糕上，“杰克啊，你认为什么是真实？是感觉吗？”
“你想说什么？”
“会不会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是虚构的呢？都是由代码和一些神经刺激组成的呢？”
“老想这些问题也不会有结果吧？”
“没错，杰克，有时候无知也是福，所以请不要多问了好吗？”西蒙将身子拉到杰克面前，他深邃的双眼有些让人觉得害怕。
“好好好，我知道了，去做不就行了吗？”杰克摆摆双手表示妥协。
“这就对了，希望你能够细心一些，”西蒙将最后一口茶灌入喉头，推开桌子站起来，”今天的茶会就到这里结束了，我想你该回去了，你可以在永夜城里多逛逛。“
“下逐客令了吗？“
“我可没有你那么闲，来，让我送你下去吧。”西蒙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杰克。
两人再次搭乘上那座电梯，一路笔直平缓地向下。惨白的灯光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西蒙的身影都显得让人不安，就感觉这座电梯好似随时都会轰然落下，猛地砸向地面。
“到了，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从大门出去就行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西蒙站在电梯里告别，目送杰克走出大门后才关上门回去。
而杰克一走出大门，就感觉到，这将是一个与约克曼城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暂且把人物抛在了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