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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岂可肖 更新时间:2011/6/23 17:48:42 字数:0

【复出吧。】

【?】

事情发生在又一个没有工作的傍晚,我享受温泉的当儿,大老远就听见银兴冲冲地朝这边赶来,还没进浴池就能看到他满面红光的样子。正想开口问有没中奖或者是不是把鬼萝搞到手了的时候,他却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回答他,只是无比淡定地小口喝着酒。两个人维持了一段时间沉默。

【说起来,‘武神斗宴’就是下半月的事情了吧?】

【唔。】

话题突然又跑十万八千里外去了,我随口应着。【斗技场这边已经开始封场做准备了,接下来半个月有的忙咯~怎么地,想参加?】

【不,不是我……是你。】

结果还是回到这里来了,我继续沉默。【所以说,复出吧,流】

【……】

“武神斗宴”,时期已近的,将在各地斗技场举行的四年一度狩猎大会。云集的高级猎人们,惊艳而强大的珍稀怪物,以及在近在咫尺的精彩战斗,这些卖点每次都吸引着大批观众前往观看。而今年的举办场地就是这里。

【把这次‘斗宴’作为你的复出表演,重新做回猎人吧?】

当然,在会中放出的一大部分是平日难得一见的亚种稀少种怪物,理所当然的战斗也是有着相应程度的水平,并不是所有猎人,甚至高级猎人有资格参加的。

【呐,偶尔也想想……做点符合你腕带的事情如何?】

【不可能的吧。】

毋庸置疑,要举办这样的盛会,最忙的当然要数斗技场的管理员了。一个人不顶事,到时候工会所有的空闲猎人都会被调集过来。

【斗技场需要我……而且,除了我谁还既有时间,又有能力?】我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紫色。

【那种事情其他猎人轮休就行了,我跟大长老商量过,他也是同意的。】他淌着水凑过来,【大家都不愿看到你这么下去,嘛,所以说——】

【我愿意。】

银的话被我噎了回去,他有些难堪地坐下来,沉默地看着我喝酒。

【泡温泉还喝这个,不怕血气上涌么?】

【头脑冷静的话就不怕。】

【哈……】银转过头去,朝一边摆弄着瓶罐的温泉猫招呼道:【那个,和他一样的给我也来一杯】【不好意思喵,那是流先生自己带来的喵,我们这里不出售酒精饮料喵】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你啊……在各种方面都算得上很特立独行呐……】

【是吗?】

我把杯子倒过来,看着绯红的液滴慢慢聚合变大,落在热水的蒸气中消失不见。【你继续泡会,我先回去了。】说罢,我从泉水里站起身来,朝换衣服的地方走去。

【其实和你来说复出的事情,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

我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等他说下去。【刚刚有几个猎人抓来了个大家伙,已经送到你那里去了。】结果他又把话题跑掉了。

【哈?这和复出有什么关系么?还有,封场准备不是开始了吗?】

【是啊,所以对公会的报告是送去铁匠那边剥取素材了。】

【……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还想问些什么,但银却摆了摆手表示对话结束,最后还朝我笑笑,【不用马上给我答复,‘武神斗宴’的人员配置还没定下来……复出的事情,好好考虑下吧。】

【莫名其妙……】

送走了最后一个帮忙的,我咀嚼着之前和银的对话,转头向走廊过去。没有了人气的斗技场冷清得像个地牢,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无聊进来逛逛——不过我例外,谁叫这儿就是我的家呢。

而且,银说过的那个“大家伙”也要处理一下。

【都已经封场了怎么还送过来……啧,真麻烦……】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把奥德赛插进腰间,顺着走廊朝关押区走去。嘛,大不了照顾它一晚上,明天去和工会报告一下,就说送错地方好了,反正本来就不是我惹出来的事。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靠着外面透进来的光还能依稀见到室内的景象。

……第一个笼子,没有怪物。

疑惑加深了一层,银告诉我的消息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证实了。如果……万一真的如他所言,这里留了一只工会所不知道的大怪物的话,事情泄露出去,那恐怕不只是降级或者开除的事情。私藏(?)大型怪物是威胁到平民安全的行为,一旦事发会处以重罪。但即便如此,银还要执着于此的理由又是什么?作为训练所的教官不会亲自去狩猎,他又是怎么说服动手的猎人们的?

越往走廊里走,光线就越昏暗。

(切……真无聊)

突然要安排考试什么的话,也不用偏挑这个时候吧?我只祈祷那家伙是只肉食动物,那去公会领饲料的时候还能方便点。不,不对,算了。要让工会知道了,银干的事情非暴露不可。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意图,好歹看在朋友的份上帮他一把。

【就听你的留一晚……不过,也只能帮你到明天来人为之咯。那之后的事情……】

在最里面的笼子中央,趴着一个漆黑的影子。

几乎能与这昏暗的空间融为一体的皮毛,松弛而柔韧的躯体,还有前肢上的两把剃刀,是迅龙。

【迅龙……吗……】

恐怕是一件大工程吧,至少在我残留的记忆里,那是一种极难对付的飞龙种,公会时常要因相关任务的积压而头疼不已。当然,如果是那个“月之屠夫”的话例外。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摸着奥德赛磨光了的刀柄,不由自主地想苦笑。

“月之屠夫”已经死了,永远地。

我靠近些笼子观察,迅龙的身上并没有多少明显的伤疤,只是用作武器的长尾已经破碎不堪。察觉到有人靠近,它睁开了眼用卧着的姿势看着我,适应了夜色的瞳孔发出阴森的红色。不过马嘴药的效果还没过去,它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见到驰骋原野的怪物们沦落至此时,心中涌出的不是快意恩仇,而是悲哀与惆怅。我放开了握着的刀把。

【喂,你伤过人吗?】

它不回答,只是继续用闪着红光的瞳孔望着我。

肯定有的吧。

不造成威胁就不会有讨伐任务,也许已经有人受伤遇难,抑或遭受和我一样的悲剧什么的……谁知道那一张张平淡无奇的任务单背后,到底埋下了多少人悲恨的血泪?而为他们实现心愿,这就是猎人们的工作。

但是我却无法再拿起刀对着它。

【……】

我杀不死它,我已经厌倦了或者累了,提不起劲来猎杀它。从我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就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即使是几天前的古龙事件里那也是受求生意志趋势而拿起武器。但活下去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也没打算想过,因为我早就知道那边排好的清一色都是无比悲哀的结果。就连到底我是不是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说不定银都比我清楚。

在迅龙执着的注视下,我倒拿起奥德赛,仔细研读着它蜿蜒的刀刃。在传闻中,那上面曾沾上过无数它的同胞的血……它能感受到那些怨念么?或者,还是虽然知晓了一切,但又不得不屈服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呢?

就像我一样。

【复出……个毛啊!】

我想我有些明白银的话了。

那是一个玩笑,一个用来刺激我再适合不过的讽刺,说粗俗点那简直就像把一个失去能力的老头带进“那种地方”问他“我请客要不要来一发?”一样。对一个连杀意都提不起来的猎人提议复出,这种事情就有这么卑劣。

【……】

然后我注意到了一些事。来自于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只拿眼睛盯着我的迅龙。

在那片黑暗中亮起的一直都只有一道红光。

【…………】

心脏突然狂跳。

脑子里涌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惊讶、恐惧、渴望、激动,好像都有,又好象都不是。我机械般地再次靠近了笼子,眯起眼睛仔细看着迅龙的状况。

它只有一只好眼。

我有种预感——我应该收回之前的一些想法。接着我看到了它另一只眼睛的情况。那不完全像是锐器的伤痕,而且没猜错的话已经有些年分了。眼部附近的毛发一小撮一小撮地黏在一起,露出边上和里面焦结的皮肉。这也不是火属性武器留下的,那种攻击并不会留下如此深的烧伤。

这是……被硝化蘑菇制剂所伤的痕迹。

天完全暗下来了。

空旷的牢房里终于再没有一丝光线。

和另一个生物在完全的黑暗中对视是一件很猎奇的事情——你知道它在哪里,同时你又不知道它在哪里。这种比喻虽然无厘头还顺带有些扯淡但却十分恰到好处地形容了我和迅龙现在的状况。我的面色是阴沉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认识它,并且相信它也认识我。在这种环境里抽出暗夜剑【宵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刀刃在哪。

不过没关系,要刺入的那个地方正有道红光看着我呢。

我将身影潜伏入黑暗的手法很熟练——熟练到自己都暗暗吃惊,就好象以前曾无数次地这么干过一样。有的时候身体会自作主张记住一些东西,比如那把明明没怎么用过的奥德赛,我却能耍的行云流水。这种感觉就像把一本古书从灰尘堆里捧起来时上面被岁月侵蚀得残破不堪的标题。

而且……被勾起来的不仅仅是回忆。

我开始觉得我又是一个猎人了。

面对大怪物时的激动与少许恐惧,对自己的技巧和精良装备的自信,胜利与荣耀的渴望,这些被埋没好久的东西现在又回到我身上来了。我正身处笼子之中与迅龙对峙。这个笼子足够宽敞,宽敞到我能灵活地与它周旋;对手也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人血脉贲张。

更不用说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对手。

我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从很久以前我就迷惑我到底在等待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我身上每一个颤动的细胞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要追求力量,为什么我会疯狂地追寻它的足迹,在那之后又突然沉沦……啊,我想我找回了一些那段时光的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我用手上的刀对着那个方向,这是我所追求的力量,而它的前方是一道红芒。

一道一动不动,仅仅无言地注视着我的红芒。

【……】

你记得我吧,你一定记得我的,一定比我恨你要深千百倍。我忘记了你那么长时间,而你,被我所害失去了一只眼睛,一定无时无刻不在咬牙切齿地诅咒我吧。那就发泄你的怨念,并感受我的杀气与愤怒吧。马嘴药的时间早就过了,如果你还属于迅龙这一高贵的种族的话,就像无数你的兄弟姐妹们一样,摆出架势对我发出嘶哑的咆哮吧。

——然后,和他们一起化作我身后的又一个怨灵吧。

我突然觉得我和它很像,背负着相同的罪孽,沿着相同的轨迹。

互相憎恨,互相杀戮。

在战斗中生,在战斗中死,这就是你,我,猎人与怪物,我们的宿命——无比残酷而美妙的宿命啊!!!

【~~~~~】

然而过了好久,它都没有发起攻击,附近的气息和之前一样毫无起伏,它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那道红芒并不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凶狠闪亮,那里面什么都不是,连我最期望的愤怒与杀意都没有。

它就这么一直盯着我。

【~~~】

低沉的,拖长了的喉音在寂静的室内回响,是它的,它甚至没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不愿与我一战吗!!!?

羞恼的怒火顿时吞噬了我的理智,我向前大跨一步。迅龙有了反应,那道红芒向后退了一段。它确实不愿与我开战——并非由于恐惧,那种颤抖着看着我劈下致命一刀的感觉,我感受不到。

——看不起我吗!?你那高贵的自尊,不屑于对渺小的人类下手吗!?我的身上背负着你的、还有你族众多同胞的血债……连这个机会都不想抓住吗!?

然后又像刚才那样,毫无生气地、不带感情地注视着我。

——还是说,屈服于这命运了吗!?丧失斗志了吗?就这样俯首称臣,任由人宰割了吗?不是的!我一直追求的对手,绝不是如此懦弱的胆小鬼!我渴望杀死的绝不是这样一个懦夫!我数年的追寻,不会只为了这么个窝囊废!绝对不是!我的心血……我的痛苦,我一定要让你加倍感受到!起来啊!像那时一样怒视着我啊!然后用那利爪,用那刃翼来捕捉我啊!没错,那才叫真正的战斗!你可以的!你不是废物,你绝对不能是……你不是的话,如果你还是那个让我憎恨的存在的话——

【就证明给我看啊!!!】

刀尖破空的声音,红芒愣了一下,注意到一把漆黑的短刀擦着它的脸颊飞过,无声地没入地面。

【来啊!!】

然后,在那前面不远处,一个人影近乎歇斯底里地吼着。

【来攻击我啊!这是你想要的吧!快来杀我啊!这是你想要的对吧?为什么不动手?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像那次一样咬我的手臂,切我的铠甲,用尾巴把我打飞?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捉弄我?为什么不来报仇……为什么…还不动手…】

【~~~~~】

【……为什么……不肯和我战斗……求你了……】

【~~~】

盾牌“当啷”掉在地上,我无力地跪倒。

仇已经报不了了,永远都报不了了。

已经不可能了。即使就这么杀死眼前的迅龙,这积怨也无法消除半分,就算把这家伙碎尸万段,我的痛苦也只会越积越深。当年夺取青的性命、与我结下血海深仇的迅龙已经死了,和“月之屠夫”一起死在了不见天日的密林里,尸骨无存。

现在存在于这里的,仅仅是两个被抽去灵魂的臭皮囊而已。

我的心血,我的坚持,我可笑的信念……已经全部在一瞬间毁于一旦,被这个提不起战意的窝囊废。

然后我成了比它更窝囊的家伙。

我们俩越来越像了。

【够了……】

【~~~】

【够了,已经全都……】

我仰面躺在地上,任由被抽空的感觉在经脉里蔓延。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看不到。死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可是我和它都还没死,现在仍然苟延残喘在人世上。我本该死了的,但我活着,不该死的人代替我死了,于是不该活的人被留在了这里。

【~~~~】

就这样睡过去也好,但愿我一觉不醒。

【……】

【~~~】

【…………】

【~~~~~】

【……你很烦唉……】

但在这样的空间里,还是一直持续着迅龙低沉的喉音,即使我不再对着它,它还是像吃错药一样继续低吟着。

【说你呐,安静点……】

我的话停下了,注意到它并不是冲着我来的。那道红芒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对着我,而是凑着地上那把抛出的短剑。它一直紧靠着那锋利到能轻松割开它皮肉的危险品,一边持续着呜呜的喉语。根据光的位置来看,它甚至用头去轻轻蹭着那东西。

嘲笑我吗?嘲笑我连杀你的勇气都没有?

……杀了你又能如何?

你一个沦落至此的废物,有资格去嘲笑和你同样处境的人吗……尘封的记忆又一次被合上,重新被岁月的积攒覆盖。然而有些东西仍然如此熟悉与显眼,仿佛书页里突然伸出了一张书签。

那书签……不,那声音……?

【~~~】

回荡的喉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熟悉。

……我听过这种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而且听过不止一次。认识到这一点的我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在依稀透进来的月光里,有一个墨色的巨影放松地卧躺着,身体仅仅地靠着那把暗夜剑【宵冥】,一边发着某种似乎满足和温柔的声音。

(……满足,和温柔?为,为什么我会知道……?)

然后我终于记起来了。

我完全回忆起了,这声音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是在什么场景之下,以及为什么。那些久远而清晰的画面强烈地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那是一片夜晚的密林。

【……】

在灌木最茂密之处,用及其巧妙的方法隐藏着一个猎人。他的装备是精良的,他的技巧和经验充足过了头,他毫不怀疑这次的猎物也将很快惨死在自己刀下,并带着这种自信和另一种执念死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他没有就这么冲出去的唯一理由,就是面前的猎物有两头。

夜晚的迅龙也许永远都是猎人们的噩梦——但绝不会是同族的。比如这两头。既没有嘶吼也没有飞扑,它们只是这么安静地趴在一起,其中之一正在用自己的爪子和嘴尖在伴侣的毛发里清理着什么,另一头就是像这样半闭着眼,安静而放松地卧着。

从它的口中……时断时续地传出这种安适的喉音。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它们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杀气与威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自然。

我猛然又看到了藏在附近的猎人的眼睛,锐利,执着,融入升华结晶了的愤怒,带着些嗜杀的血色,比起暴怒的迅龙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眼神……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栗。

【……不,不要……】

我完全记起来了。

我记起来,在那之后,我找到了他们分开的间隙,把奥德赛狠狠地刺入了其中一头的颈椎——它一直都是那副满足的样子,到死都以为是伴侣的嬉戏。然后我和归来的、近乎疯狂地攻击我的另一头苦战三百回合,杀死了它。它的牙死死地咬住我的奥德赛,眼睛是那么红咬的是那么紧,以至于我不得不把它的头整个一起带回去。

我记起了更久远的事情。

我记起了我们第一次接到的狩猎角龙的事情,委托是一个商会发来的,角龙扩张栖息地时把他们的商路也包括在内,他们不得不求助于猎人公会来驱逐,或者猎杀掉这个潜在的威胁。我们照办了,带回了一堆角龙的尖角、硬壳、背甲以及一条完整的尾巴——现在它挂在酒馆的墙上,每天被无数次抬起又放下。

我们很为完成了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而自豪,那家商会也送来了感谢信和丰厚的报酬。我们本不该无聊去打听那边后来的消息就这么自豪下去的。

——那片沙漠的仙人掌、狗尾草开始疯长,很快布满了整个戈壁所有生存空间。原本生活在那里的食草龙、狗龙、沙龙鱼族群有的灭绝,有的被迫背井离乡寻找新的栖息地。而那家商会最后也因为通行困难,不得不寻找另一条商路。

【……不……】

我也记起了近期的一些事情。

那头被我贯穿脑壳的轰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挣扎着试图逃出去,徒劳地反抗着灭亡的命运。即使伤痕累累,即使造成这一切的仇敌就近在眼前——它还是放弃了复仇的机会,选择了更遥不可及的生命之光。

还有那头炎妃龙。

当时的情况很明显,作出那一击之后的鬼哭正处于躲闪的僵直状态,它完全可以转身之后再扑一次——以它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届时鬼哭将避无可避。但是它没有。它选择了舍身挡下那些箭矢,换取伴侣的生存。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仇敌猎人就在眼前的时候,这些怪物还会选择了另外的东西。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它明明攻击了我而且下一步就能致我与死地,但却突然放弃了我转向企图从尸体上剥取的银。我更不明白,为什么炎王龙明明可以在关押区就对猎人们大开杀戒,却还要冲到斗技场里去。

因为我是猎人。

【……怎么可以去明白那些啊……怎么可以……】

……因为我是猎人……

【~~?】

迅龙终于注意到了静静立在咫尺处的人影,它稍微动了动,把视线收回来。现在这个距离的话,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的人,它的仇敌……只要它像往常一样向前大咬一口,就可以把他咬成两截。

它最终没有那样做。

我从呆滞中惊醒过来,注意到腿上传来的触感,迅龙在用湿润的鼻尖触碰我的身体,然后又缩回去了。

【唉……】

我们俩实在像极了。

猎人与怪物,不共戴天的对立的存在。在这里的我没有想杀它,它也没有想杀我。我始终没有明白那些问题,但是我终于搞明白了——失去了斗志的猎人和怪物,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杀,猎杀,结仇,复仇。

这样的轮回在猎人与怪物之间循环着,永无止境,无人能阻。

坚持着某个信念,然后看它轰然崩塌。

保护着珍贵的事物,接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

我们因此而相像。

不,其实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互相夺取重要的东西,互相伤害,然后互相憎恨,在悲痛与愤怒的驱使下挥舞着自己的武器与利爪。

在这样的命运中杀戮着。

在战斗中生,在战斗中死,这就是你,我,猎人与怪物,我们的宿命——无比残酷而美妙的宿命啊!!!

【呜……】

迅龙吃了一惊,它的好眼被遮住了,是面前那个人跪了下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它三分像猫的头。

他鼻尖抵着的部分起伏着,耳边响起轻微的呜咽。

……好像很难过。

迟疑了好久,它最终伸出粗糙的舌头,轻轻舔了下那个人的身体。

【呜啊啊啊啊————!!!】

呜咽成了凄惨的放声大哭。

***************

【今天也要吗?】

凝视着面前伸出手的猎人,桔梗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任务单拿出来。他漠然摇了摇头,只是把手伸得更长。清晨的公会只有他们两人,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他们的对话。

【不行,我做不到。】

她最终说着放下了手,【不能让猎人接受超出他能力的任务,这是第三条规定。】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么说道。猎人依旧没有回答,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绑着一条成色尚新的紫色腕带。

【连休息一天都不行吗?】

【……】

【别干了,好吗?】

“嘭!”猎人伸出的手重重拍在柜台上,另一只手伸到后面去握住了奥德赛的刀柄。

【……停手吧,流……】

【我是不打女人的。】

猎人的表情有了些变化,这么说道,【但是,很多事情都会有例外。】

【那么今天就例外一次,休息一天吧……】

即使被猎人这么威胁,即使眼眶里已经溢满泪水,桔梗还是坚持着轻声说着,她攥着一叠任务单的手始终放在身体后面。

【……求你了……】

【……!!】

趁她分神的当儿,猎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把过了她那只手,并一把抓过那一叠纸。——没有全部拿过来,他疯狂地翻着那些单子,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手一挥就全都扔掉了。转回刚才的方向,桔梗已经泪流满面,她喘息着,紧紧抓着拿着最后的几张,他清楚地看到了其中一张里那个黑色的影子。

“啪”

一声惨呼,极其迅速的出手,倒在地上的桔梗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手印。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猎人缓缓靠近。她突然不知道拿来的力气,一把将剩下的几张纸团成一团,爬起来将纸团扔进了不远处的温泉,然后仿佛满足似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猎人被这一举动怔住了。他仿佛没头苍蝇到处转了几圈,还发泄一般跺了跺脚,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了。

她目送他远去。

下面的过程已经不甚清楚,但是我记得结果。

桔梗因为擅自销毁任务单被停职一个月,而我……她没有把我打她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我继续着我的狩猎。

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的回忆,本该到那个夜里就结束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

——————————————————————————————————

题目标识

题目的三个词出自CLANNAD,是春原三次想说“Revenge”(复仇)却说错的词,代表主角永远无法完成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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