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我。。这。。。”申时听了,结结巴巴的支吾了两声,然后破罐子破摔地说道:“额。。。确实是有件烦心事。。。”
“哦?那是什么烦心事呢?”中年人听了随即便跟着问道,一脸的不厌其烦。
“啊?这。。。。。。”申时这下彻底无语了,心想着大爷您都这么个领导了怎么讲话还跟查户口一样呢,您老不是恶趣味故意来整我的吧?目光也没处着落,只得无奈的看向了中年人。
也是之前太紧张,申时一直没敢仔细打量这位“大”领导的模样。现在看来,只见眼前正不拘小节坐在花坛边上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张极为端正的国字脸,梳着略显稀疏的背头,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轻羊毛线衣,下身一条黑色棉运动裤,足蹬一双某力健老人鞋,一腿伸长一腿盘着,手上就差拿个保温杯了,不然活脱脱就是一个刚跳完广场舞回来休息的老大爷。
但与那清闲洒脱的气质略不相合的,就是这“老大爷”的双眼极为明亮,炯炯有神,虽然微笑着看向申时,但申时还是能从这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云淡风轻的神采,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
许是面对着这明察秋毫的目光无心掩盖,申时略顿了顿,鬼使神差般的直接说道:“就是刚刚单位通知我下星期要去外地培训,我走了不要紧,只是家里有人没法照顾,所以心烦的走神。”
“嗯?什么人?父母?(其他)长辈?”中年人听了,丝毫不意外,但也略微表现出了一丝欣赏。
“额。。。都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嗯。。。一个关系比较近的表哥。。。”鉴于杂毛无法明说的身份,申时不得不认下了这个便宜表亲。
“表哥?那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吧?那有什么要照顾的?咋,他有什么疾病?”中年男人听了,穷追不舍的问道。
“额。。。也不是。。。就是他。。。”申时尬的脚趾抓地,想着您老还真是不当自己是外人,脸上略带着汗地回答道:“他。。。可能是感情上出了点问题吧。。。额。。。就是他这最近。。。也不想跟人说话,也不出门,也不收拾自己,就在家憋着,没事就是神经质的哭,饭也不好好吃,而且特别暴躁。。。我就怕我出门久了他在家憋出个好歹来,别的不要紧,就怕伤着他自己。。。”
“哦,啧,你倒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中年人听了,看着申时称赞了一句,又接着说道:“不过你的这个表哥。。。听起来问题倒是比较严重啊,这是心理问题啊,感觉像自闭症啊!这你不在家看着还真有可能出事呢!”
“额。。。我,我感觉也是啊。。。”申时听了,苦着脸说道:“所以我才这么烦。。。”
“那你把他送回家不就行了。”中年人听了,嘴角微翘,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嗯。。。啊!?回家?”申时听了,下意识的说道:“那怎么送,以往都是他自己直接就回去的。。。”说着,申时感觉自己说的奇怪,又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这个心理状态,我也不敢直接送他走,万一他。。。他逆反了,加剧了心理问题怎么办?只能是他想走才能让他走。。。”
听了这番解释,中年人认真的盯着申时看了几眼,然后便点了点头,认可道:“也是,心理有问题的人不能直接刺激。。。嗯。。。你这个表哥,之前是做什么的?”
“啊?他。。。那个。。。”申时听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只是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叫做阿卫的青年手持双鞭杀气腾腾的面孔,以及当时杂毛阳光开朗的模样,顺势说道:“嗯。。。是。。。当兵的,对,当兵的。”
“军人?”中年人听了,问道:“军人的心理素质应该比较刚强吧,你表哥退伍多久啦,怎么这样了?”
“他。。。应该退伍有。。。嗯。。。那个。。。有点久了吧,这个心理嘛。。。可能。。。反正。。。哪能一直刚强呢,说不准的嘛!”申时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勉强回答道。
“也是哦。”似乎是看出来申时要编不下去了,中年男人顺着申时的话头说道:“我想想啊,你表哥,当过兵嘛。。。小伙子人应该是不错的,这个心理问题嘛。。。嘿,也正好!”
“额。。。正好。。。什么?”申时听了,有点摸不准的说道。
“我有个我很尊敬的老师,跟他的老朋友定居在本地。”中年男人看着申时,微笑但认真的说道:“不过不在这城区里,他们老哥俩退休后想着过田园生活,就到乡下去了。俩老爷子呢,人又好强,不想我们这些晚辈抽身去照顾,可毕竟年纪大了,总是有可能来点意外。而且为了追求什么‘原生态’,他俩住的地方也比较偏,感觉也怕不太安全。正好你这表哥当过兵的,年轻人也壮实,我就想着要不你跟他说说,去看顾看顾我这老师和他朋友,帮了我的忙,也给你表哥找点事做,毕竟有事做了就没心思消沉了。”
“啊?”申时听了,都有些懵了:“不是。。。领导。。。这。。。我表哥这状态,您让他去帮您看顾老人?”
“唉,这就是那个‘正好’了。我这老师呢,老中医,身上是有点功夫的。他那朋友呢,学文的,是个很有点本事的心理医生,挺会‘话疗’的。”中年人热切的说道:“他们俩能走能跑,不是那种不能动弹的。就是精力不济,家里缺个看看家门、干干杂活、有劲力的人。你表哥去了,有事儿做,有钱拿,能看人也能被人看着,我那老师和朋友也正好能对口给他治治病,不好吗?你放心,工资我来开,少不了你表哥的,而且也挺急,你表哥愿意这周末去都行,正好解了你下个星期外出培训的顾忌。”
“啊。。。这。。。这么好?不是,领导你认真的?”申时听了,有点不敢置信。
“我有什么不认真的?你不会以为我骗你吧,我这,”中年人指了一下自己,扬了扬手:“骗你干嘛?而且我是觉得你小伙子嘛有情义,又‘老实’,我觉得挺好的,帮了你也是帮我自己。”说到这,中年人站起了身,顺势拍了拍申时的肩膀:“就这意思,你回去跟你表哥说说吧。”
“啊。。。好。。。那行。。。”申时跟着也站了起来,许是因为中年人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作为长辈的关怀和诚恳,也许是对杂毛蹉跎自己折磨自己的担忧,终是顺着答应了下来。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中年人听了,颇为满意。而远处,这大院里的一号人物也带着人迎了过来,中年人一边对着那边抬手回应,一边嘱咐申时道:“不过待会你回去,可别跟别人说这事,我怕有那个误会,让人以为你和我搞关系呐!”
“哦哦,那肯定的,您放心。”申时也明白,连忙应道。
“嗯,就这个地址,如果你表哥同意了直接找过去就行,任何时候都行,我那老师一般都在家,能碰的到。”中年人说罢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写好地址的纸条,塞到了申时手里。
“可。。。”申时接过纸条,刚想再开口,却被中年人又一声爽朗的大笑堵了回去。他拍了拍申时的手,然后就对着迎过来的大院领导走了过去,寒暄到了一起。申时看着他们进入大楼的背影,捏着纸条,感觉不可思议,又觉得颇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