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毁灭者

作者:绯色月下丨丶 更新时间:2018/12/2 10:36:57 字数:2437

我确认了一下手指的感觉,脸颊的一侧感觉到吹拂来的微风。

「这里...是天堂么」

被故友背叛,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我,却能像这样站在这里。感受着生前也未曾认真感受过的微风。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我到了天堂,这另一不可能成立的事也有成立的可能性吧..

仔细看的话,周围只有如同镜面般清澈的水面。以及...湛蓝的,镶嵌着不停加速流动的白云的天空...一直连接到地平线的尽头

水面陡生波纹,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那是我绝不会忘记的,宿敌魔王的身姿。她对我如此说道...

「你还不到死时候...至于理由,比起解释。这样要更快吧...」

她纤细的手指上缠绕起光的粒子,逐渐聚集成一只蓝色的蝴蝶。接着,翩翩起舞地朝我飞来......

那是梦境么?还是说只是幻觉?...就连魔王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一事,我都放弃了思考

发出蓝色幽光的蝴蝶轻轻撞击在我的额头上。信息全部涌入了我的脑内——

战场之上——

我和魔王的尸体距离不远。以魔王的血为媒介,她通过灵魂转移的秘术,把我在濒死肉体中的灵魂转移到了她的身体中。魔王心脏部分的魔石被我斩成了两段,但依然没有失去力量,因此...只要等待魔石恢复,魔王的身体也会自动痊愈的吧。

魔石需要15年来进行复原——为了在这段时间中保护好沉睡的身体...她把自身的灵魂...也就是生命力转化成了魔力,建造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防止外敌入侵。

而此刻...连灵魂最后一丝生命力都耗尽的她,却出现在这精神世界中,不时变得半透明的身体...仿佛也在预示着其存在本身也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无论谁都能明白,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弥留之际。

只有一点令我费解

「为什么,要放弃原本可以痊愈的身体。而不惜搭上灵魂救了我?」

少女的黑色裙摆在风中微微摇动,白色的长发也被吹起。云的阴影来回打在她身上。她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并没有回答我。

不知过了多久,那像是一瞬间...又漫长的接近永恒。

在最后,她这么对我说

——人族,魔族...包括兽人...精灵...人类这一物种都是充满欲望的生物,欲望同时造就了不同的思想...而哪里有思想的诧异,就会诞生出无休止的斗争......

魔王平静的话语,仿佛只是在陈述一加一等于二一样。那是纯粹的诉说着真实的话语。而当时的我,只是认为这是出于她对人类这一物种彻底的失望了罢了。

听着她的话语,仇恨也不断在对她的话引起共鸣...仇恨之火同时在我的心中渐渐被点燃...被背叛,被侮辱,被践踏的心灵变得破碎。精神世界中明媚的光芒,瞬间沉入了暗夜之底。纯洁无瑕的水面,连同地平线远处的天空都被内心的阴影,染成了漆黑...能够吞噬一切的漆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会遭到背叛?

——还是说...从最初起...这就是肩负着拯救世界使命之人,最后的任务么?

那时...我抱有的一定只是纯粹的杀意,对人类这一种族,彻底复仇的杀意。只是想把全人类,屠杀殆尽的杀意!

可是...魔王却又接着说

——就算如此...人类也丑陋的生存着...为了追逐那无慈悲的梦想...

——对此,我觉得——那是...如此的美丽...

本应该比我更加憎恨人类几十倍也不为过的人,在如此诉说的同时,眼睛里又流露出的,又是深深的怜爱。怜爱,而悲伤。

本已经以燎原之势成长的仇恨之火瞬间被浇灭。精神世界的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黑暗停止了蔓延

看着那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金红色瞳孔。隔了好久...我才带着像小孩子吵架一样,带着些许哭腔发出呐喊,大声质问她

「为什么...你能这么坦然接受这种事情!为什么!一点都不怨恨杀死你的我!如果连你都宽容了人类的话...那我又哪里有资格去憎恨人类呢?...我又...到底....该带着怎么样的心情面对那些背叛我的人啊!......我心中的怒火......到底又该指向何方啊.......如果知道的话...就快告诉我啊.......」

她如同一个慈悲的母亲,用幼小的身体抱住失声抽泣的我。她说

——你有...15年的时间,来找到答案。在找到答案之前,你有充分的时间来进行思考......我曾经没能做到的,这次...由你来。请你...改变这个无药可救...又惹人怜爱的世界......

她的身形越来越不稳定,几乎在说完这一句话的同时...她最后一丝精神力也消散殆尽了。身体也化作蓝色的光点,飘向遥远的天空之中——

世界上最古老的个体之一...真正的死去了....

就算是现在我也能清楚回忆起那梦幻而又模糊的声音。语气中已经充满了疲倦,或许她已经尝试过无数次改变这个世界,可最后却无功而返吧......她已经累了。所以,她把希望寄托给了我。明知我是她的敌人...而直到最后,也没有人真正理解了她的想法。也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样的慰藉

......真是个笨蛋

————————————————

13年...以人类的一生来说,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我在精神世界中只有两件要做的事。一个是等待,等待魔石的恢复,从精神空间中出去的那刻,目前只剩下两年...

另一件事...是思考

日复一日地,待在精神世界中...思考着我的答案。13年全部的时间...就像如同呼吸一样,一刻都没有停下

原本脑子也不太灵光的我,也没能立刻就理解魔王在行将逝去时所说话语的意义。绞尽脑汁...抱着:哪怕只有我一个,至少也要成为那个人的理解者。这样的想法,一直思考了整整13年...

啊啊...我的答案已经找到了。我真正的敌人是谁,以及我正真该与之战斗的对象。

只要人们依然不能互相理解,恐惧着会失去什么。为了利益的斗争就不会停止。我要战斗的对象...不是什么魔族,也不是人类,而是这个世界本身啊!

即使过了13年,面对曾经背叛我的人们,我一定还是会忍不住,憎恨到抓狂。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因此...在新世界中,那些人也没有存在的资格。

——国家因为利益而产生数不清的斗争,在斗争中产生了无数个和我一样的...战争的牺牲品,既然如此......

——把世界毁灭一次,让世界重新回归一体。然后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

终止战争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人们的愤怒和憎恨不过是推动战争的手段,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利益。而在战争中的牺牲大于所获的利益,亦或是战争达到了它的目的...无关人民的意志,战斗都会停止

——用战争来结束战争

多么矛盾而不合理的想法啊,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矛盾而不合理的想法,才能终结这矛盾又不合理的世界!

到底怎么做,才能被称之为正确呢?

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正确

即使到了最后...也绝不后悔,只要自己始终坚信不疑。一定...这就是正确吧

精神世界中...无尽平静的湖水开始颤抖。远处的天空像碎掉的玻璃一样,渐渐化作细微的碎片从穹顶上剥落。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我喃喃自语

「距离魔石完全恢复应该还需要2年...有人提前解除了封印么?」

裂缝越来越大......我的意识开始浮出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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