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有钱人的家庭。
从我出生起,那个男人……我的父亲便一直要求我做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他说,许家的女儿必须拥有过人的优雅和礼仪。
可在我看来他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长脸罢了,何必装的道貌岸然,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工具。
为什么我有这种想法呢?要是你知道他在我生病的时候还逼着我练琴,你也会这么想的。
我并不想成为他口中的模样,我所期望的,不是窝在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而是去外面的世界遨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小飞侠》的故事之后,便一直挥之不去的愿望。
小飞侠彼得的天真无邪,勇敢无畏无一不让我感到向往,这时候我就要感谢一个人了——我最亲爱的母亲。
母亲与整天板着个脸,行为举止更是一板一眼的思想迂腐的父亲不同,她的脸上时常带着让人感到舒服的微笑,性格也无比温柔,对于从小生活在牢笼中的我,母亲是我内心唯一的慰藉,无论是父亲或者是管家等等其他人,从来都不会关心哪怕一丝一毫我的想法,父亲只会一味地叫我练琴、学习贵族礼仪,而管家和女仆们只会负责监督我。
因此我完全不敢把自己的愿望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讲,小时候的我十分懦弱,甚至于完全没有反抗父亲的勇气,即使心中不愿,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只有母亲。
事实上,一开始我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愿望说给母亲听,不是因为怕母亲打骂我,我知道温柔的母亲绝不会那么做,我所担心的是母亲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否定我的梦想,即使是以很温柔的方式。
朝母亲吐露了心声完全是一场巧合,那也是我第一次反抗了父亲的意思。
记得那一天,父亲高价聘请的全国顶尖的钢琴老师向父亲反映,说我在上课的时候太不认真,总是走神,练了这么久还没有达到六级的水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抱歉,许先生,我并不想教导一个对钢琴没有热爱之心的学生,这几天的报酬也不用付给我了,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很难想象当时父亲的表情有多难看,他原本就黑着的一张脸直接就黑成了炭。
当晚,父亲当着家里所有仆人的面,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顿,说是数落还算轻的了,说难听点,他根本就是在死命地贬低我,似乎要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
“你这不肖女!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许家的女儿必须学会这些基本的技能,可你连这些都学不会!你说说,你还能做成什么事?啊?”
我强忍着泪水,然而于事无补,豆大的泪滴不停地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止都止不住,我心中满是委屈,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这样否定我的能力?!凭什么你就不能问问哪怕一丝一毫我的愿望?!凭什么你要逼着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头脑一热,竟是直接大吼了出声:“你又知道什么?!”
父亲当场就愣在了原地,或许是我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他习惯了,突然发难的我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吧。
不过愣神也只是片刻的事,在我吼完的地三秒,一声脆响就传入了我的耳中,同时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显然,恼羞成怒的父亲直接给了我一耳光。
感受着脸上的疼痛,我心中却更不服气了,也许是心中的怨气一口气全爆了出来,又或许是我实在是受够了懦弱的自己,这一次,我没有向父亲的**屈服。
“你这不肖女!还敢顶嘴?!”
我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地仰视着父亲双眼,尽管泪水依旧止不住,我却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怒火,身子挺得笔直。
“你!”父亲显然被我的行为激怒了,抬起右手,作势又要打。
我不禁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巴掌,可心中的倔强却丝毫没有消退。
“啪!”又是一声脆响,可我却愣住了,为什么?不疼?
随即我反应了过来,猛地睁开双眼一看,一个女人挡在了我面前,从身后的角度可以隐约看到,她的左脸有些红肿。
妈妈!!!
“志云,不要再责怪萧萧了好吗?”母亲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乞求的味道,“她现在只是太累了,不要和她计较,好吗?求求你了。”
“你!”父亲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指着母亲,手指不停地颤抖。
最后,他留下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之后,狠狠地一甩手,离去了,估计又是去忙着工作的事了。
“萧萧,你没事吧?”见父亲走远了,母亲才转过身来,心疼地捧起我的脸,“妈妈马上给你上药。”
可母亲又怎么知道,我心中的疼痛一点也不比她少。
我从未像那时一样痛恨自己的父亲,看着母亲脸上的红印,我除了心疼之外,竟是生出了对那个男人极度的恨意。
你,又凭什么打母亲?!
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拿来了药箱,取出一瓶药水,拿出棉签蘸了蘸,开始给我上药。
尽管母亲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轻柔了,可脸上传来的刺痛还是是不是让我一阵哆嗦。
好不容易才帮我把药上完了,母亲却并没有去管自己脸上的伤,而是轻柔地把我拥入了怀中,然后道:“萧萧,不要怪你爸爸好吗?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我又倔了起来,心中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不去讨厌那个男人。
“萧萧!”母亲抱着我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不要再违抗他了!你赢不了的!我不希望你再像今天一样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时我却愣住了,因为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母亲她……哭了吗?
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二次见到母亲哭泣,第一次是在外公的葬礼上……
“……”静静地听着母亲微弱的抽泣声,我的大脑突然空了,不知道该想什么好。
沉默了许久,我最后还是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当然了,我心里还是憋不下这口气。
母亲见我答应,总算是喜笑颜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标志性的温柔的微笑再一次浮现在她美丽的面庞上。
那一晚我们谈了很久,在此期间,我把自己的愿望吐露给了母亲,原本以外母亲会劝我放弃的,出乎我的意料,母亲如此说道:
“这不是很好吗?萧萧。”
那一刻我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爆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母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终于……终于有人肯理解我了!
母亲安抚着我,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后背和后脑勺,母亲身上那淡淡的水仙花一样的味道让我感觉十分安心。
良久,我才缓缓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经过这一哭,我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就连心中对父亲的怨气也少了些许。
那一晚我还知道了一个一直以来都很困扰我的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为什么母亲会嫁给父亲这么混蛋的一个人。
答案就是,母亲和父亲是政治联姻的,两人的婚姻是被两个家族安排的,不过母亲说,父亲对她还是过得去的。
也幸好他还有点良心,要是他连母亲都不放过我绝对会找他拼命的。
过了许久,我们才结束了谈话,最后母亲再次提醒我,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之后的两年,我都遵循着与母亲的约定,没有再和父亲对着干,虽然依旧偶有摩擦,但都没有发生像之前那样严重的冲突,那些小摩擦也在母亲的劝说下化解了。
父亲也似乎对我越来越满意了,至少他和我说话时的语气比起之前缓了一些,偶尔那么几次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还会微微一笑。
可我却完全不想和他好好相处,就算因为和母亲的约定我没有违抗他的命令,可他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然而这种看似和谐的日常绝不会持久,很快,这种日常就被打破了,以对我来说,最凄惨的方式。
那一天,看着身着几名白大褂的医生打扮的人将担架抬走,我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变得无色,冰冷,让人绝望。
原因无他,那担架上用白布盖住,隐约可以看见一片殷红的人,是我的母亲!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母亲!
是一名抢劫银行的匪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土制的手枪,冲进银行大肆掠夺,不幸的是母亲正好去了银行存钱,和其他人一样被困在了里面。
更不幸的是,在警察火速感到现场之后,她又被那名劫匪当成了人质。
警察与那匪徒整整对峙了半小时有余,而正好路过的我和父亲就在这顿时间里看见了母亲的处境。
父亲当场就带着他的助手和两名保镖冲了过去,却把我留在了车里,让司机看管我。
我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分钟,最后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那名司机还是心软了,带着我去找父亲了。
可还未等我们赶到现场,我便远远听到了一声枪响。
当场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在心中疯狂地祈祷起来:不要!不要是母亲!不要是她!
可下一秒父亲的哀嚎声就彻底打碎了我的希望:“叶岚!”
叶岚……是母亲的名字!
悲剧,发生了。
等到司机背着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我看见的,是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的母亲,和跪在她身旁的父亲。
父亲脸色满是悲痛,可是……并没有泪水……
我呢?
我很不争气地昏了过去,虽说很快就被司机摇醒了,可我的心中无疑是绝望的。
母亲……离开我了吗?不要!我不要啊!
我放声大哭起来,我的世界彻底灰暗了……
……
“啪!”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你再看这种不切实际的书籍了,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
脸上的疼痛是那么熟悉,母亲去世后的三年,我基本每隔几天就会感受一次来自父亲的“管教”。
有人说父爱如山,那我的父爱绝对是山体滑坡了。
不,或者说,这座山原本就不存在。
母亲的去世并没有让父亲缓和对我的态度,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我每日的课程不知道加重了多少,多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知道了……”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我没有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哼!好自为之!”父亲已经懒得说教我了,一甩手,转身离去了。
“……”父亲看不到的是,此时我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怨恨。
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药箱,药箱里的药物换了很多遍了,也不会再有人帮我上药了……
父亲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虽说那个女人并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那种魔鬼一样的继母一样对我大骂,但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在家里遇上会打个招呼然后擦肩而过的那种。
我倒也乐得清闲,反正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妈妈,我好想你……我……想去找你……
这种想法我可不是第一次产生了,这三年来这个念头不知道浮现了多少次,每一次我想要轻生的时候,母亲的一句教诲就会在我的耳边响起……
“萧萧,生命是宝贵的,所以你一定要珍惜,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明白吗?”
我明白的,母亲……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没有成功压制住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一直在我三年悲惨的生活中汲取养分,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今天,我压不住它了。
看着药箱里的一罐安眠药,我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对生活的绝望和求生的本能在我的脑中扭打起来。
天人交战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我抬起手,拿出了那瓶安眠药,颤魏巍的拧开瓶盖,倒出十几颗在手上,中途还掉了好几颗。
狠狠一握拳,我便要把要往自己嘴里送。
可就是在这时,一道诡异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你,渴望力量吗?”
……
“这就是你的故事吗?”睁开双眼,洛辰的语气有些同情,“还真是可悲啊。”
此时以他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洛辰身上也有偏偏焦黑的痕迹,但可以看出并无大碍。
阿湿波早已消失,在天火圣裁虚影的威能下它直接化成了灰,天火出鞘可是能够击杀完全体律者的招式,即使虚影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威力,也不是帝王级崩坏兽可以承受的。
而许萧萧,洛辰手里的这团已经支离破碎的崩坏能,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你留下自己的记忆,是希望有人可以理解你吗?”看着正缓缓消散的崩坏能,洛辰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它说话。
“唉……明明是敌人,可你都已经成这样了,我也没理由再和你对着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了,安心去吧,去找你的母亲吧。”
那团崩坏能在洛辰说完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散去了。
“呼……”伫立在焦土之上,洛辰的身影莫名有些孤单,许萧萧的死让他有些感慨,它很难想象,换作自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自己到底会不会崩溃甚至于黑化。
至少许萧萧就选择了成为崩坏的爪牙,杀死了她的父亲……
“……走了。”
用崩坏能修补了自己被烧毁了不少的衣物,洛辰离开了这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