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急忙用毛巾盖住身体，一脸惊讶地问林悦璃。她不仅突然出现，还莫名其妙地替我擦起背来。步师烟则站在浴场的入口，表情相当尴尬。
“为什么会知道我回来了？”
我用眼神向步师烟示意，询问她是否将我出院的信息告诉过林悦璃。但不等她回答，林悦璃就开口说道：“和她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知道林同学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这个女人的情报网不容小觑。我看着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理论上来说，林悦璃出入这里没有问题。这里同样也是她的『家』。但我刻意回到这里而不是出租公寓，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避开她。没想到最后还是在这里遇到了。
“所以呢？你为什么会在这？”我再次问到。
林悦璃轻叹一口气：“如果我用『这里也是我的家』这种理由的话，你还会继续追问下去吗？”
“……”
“很遗憾，我是特意来见林同学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林悦璃说着，忽然冷不丁地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你，突然做什么！？”
我有点被吓到，但她并不在乎，依然继续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她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在我转过头的时候，她也走下了热水池。我想向步师烟求助，但在刚才视线的余光中，她似乎已经开溜了……
“林同学……”
从身边传来林悦璃甜美而温柔的声音。
“……”
“林同学——”
“请不要这样，若是让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真冷淡呢……”
我起身，想要离开浴池，但从手臂处却突然传来了有许些温热的触感……林悦璃拉住了我的手臂。我用目光瞟去，发现她正低下头，满脸胀得通红。
“既然那么害羞的话就放——”
“不要……”
**脆的拒绝了。林悦璃丝毫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而我又不能保持着全身赤.裸的样子站在原地。无奈我只好再次坐回热水池中。不过，当我坐下后，林悦璃依然没有退让。她甚至更进一步，手掌从我的手腕滑向了手心。她轻轻地撬开我握紧的拳头，将手指和我扣在了一起。
“林同学，我一直，想这样做呢。”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有醉人的芬芳。“为什么，要躲着我？嗯嗯，不对，为什么要躲着我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只是我，夏同学，还有房东她们。林同学在刻意避开我们对么？”
“只是你的错觉吧？”
“……错觉么……”
林悦璃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她往我这边靠了一点，让我们的肩膀可以触碰到对方。
她说：“呐，告诉我。为什么要避开我？是我哪里让林同学讨厌了么？”
“……”
“还是说——”
“不是，我并没有讨厌你。”
“那为什么？”
“林悦璃，你好像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着相当大的误会？”
我强硬地抽出被她缠住的手指，语气严肃地说道：“确实我不讨厌你，但我觉得我们应该也没有亲密到可以做这种接触的程度。”
……
“林悦璃，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或许一直以来我们之间的相处才过于异常了。现在，我只不过是想一切都回归正常而已。”
“正常……”
“我们不过是偶然认识，又偶然住到一起罢了。老实说，我们之间能不能称得上是朋友都很难说。然而现在我们却做着朋友以上的事情。我只是单纯地以符合常理的角度劝告你，应该更自爱一些——”
在我还没说完时，林悦璃就起身向着浴场外跑去了。
“还真是毫不留情呐……少年。”
从门口传来一个叹息的声音。
“我以为你已经溜走了。”我靠着热水池，大声喊道。而步师烟则慢悠悠地现身。
“只是避嫌而已，我可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她说着，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
“那还真让你失望了。”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的无情。”
步师烟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猛地呛了起来。
“咳咳……”她整个人弯下腰，相当痛苦的样子。
“不会的话就别抽了啊？”我摇摇头。
“只是戒了太久，不习惯了。”
“是么。”
“刚才的，是少年的错。”
步师烟并没有放弃，她用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再吐出来。她抱起双臂，歪着头看向我说：“不追上去么？”
“为什么要追上去？”
“……你呐……”
……最终，有些喧闹的浴场重归宁静。步师烟叹着气离开，而我则继续泡在水池当中，任由水蒸汽熏得自己头脑发昏。
————
————
一个人的生活比我想像得更加困难。步师烟在那之后便没有再和我见过面。或许是判断我已经不需要她的照顾了。不过好在有吴妈给我准备每天的食物，现在我并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
在老家里又呆了一段时日后，我基本已经完全康复。除了有时会用手机逛论坛到深夜外，日常的作息回归到了正常的水平。在这种情况下，我做了一个决定。是时候返回学校了。
因为遭遇车祸而休学了相当之久。本来进度就有些跟不上的我，再这样下去，大概就是留年确定了。我可不想留级！
不要误会，我不想留级并不是表示自己有多么热爱学习。我只是不想再继续在学校多呆一年罢了。因此，回到学校成为了必要的选项。
……
从自家到学校的路程不算远，我不需要起早，在慢悠悠地整理好自己后，搭乘公共汽车很快就能赶到。和拥挤的电车相比，整个上学路可以算是相当舒适了。
来到校门外，学生会的人正在门口检查风纪。留有一头短发的学生会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表情很是严肃。而在她身旁，则是无精打彩的副会长，一个高瘦的美男子。
“早上好。”
我很平静地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准备走进校园。但从手臂处传来的力道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扯别人的胳膊呢？
“等，等等哦！小明！！！”
东方会长惊讶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
“为什么你这么平静啊！！！？？？你已经没事了吗？”
“什么意思？”我回过头。
“『什么意思』？你的伤势啊！那场车祸，你伤得很重好吧？已经康复了吗？突然跑来上学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却实是非常惊讶，东方会长接二连三的问到。她整个人向我凑来，几乎将脸和我贴到了一起。
“冷静，你是学生会长吧？稍微也注意一下影响！”
“哈？小明！？果然你还没好吧？”
东方会长伸出手，想要试探我额头的温度。但被我挡开了。
“喂！林同学，这样对雅……会长也太失礼了！”
秦弈皓出言训斥我。
“……抱歉，我为自己刚才的粗鲁行为道歉。不过上学本来就是学生的本份，而且现在快到预备铃的时间了，那么，两位再见。”
我并不想在这里和他们起矛盾，便低下头道了歉。接着便转身快步向教学楼走去。我似乎听到身后，东方会长在说些什么，但她的声音很小，我并没有听清。
……
来到教室，同班级的学生自然对我的出现产生了兴趣。不少人都围了上来，有些在询问我的情况，也有些人在表达自己的『关怀』。
虽然我很想甩开这些人，但礼貌上的问候还是要做到的。在一一和所有人打过招呼后，我终于得以脱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林同学……”
刚一坐下，旁边座位上的女生就向我打起了招呼。她转过身，对我露出微笑。
“早上好。”
从她并不吃惊的表情来看，我今天会来到学校的情报早就被她掌握了。这么说的话，难道吴妈也是她手下的人么？还是说，在自家附近，有她派来的人正是监视着我？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用点头回应了她。
“那个，前几天的事情，对不起。”
见不我说话，林悦璃又主动靠了过来。她这么老实的样子实属罕见。
“为什么道歉？”我不解地问到。
“浴场的时候，我突然跑开了……”
“那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么？”
“但是那个时候，我——”
“林悦璃，如果是因为我所说的言论让你生气而跑开的话。那道歉的应该是我。”我向她低下头。
“林同学，你的语气，简直就像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呢……”
林悦璃长叹一口气：“总是尽力表现地礼貌，但却冰冷得让人心寒。”
“我本来就是这样。”
“骗子，既然这么讨厌我的话，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救我？为什么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林悦璃提高了音量，但我打断她的话：“首先，我说过，我并不讨厌你。然后，救你只是条件性的反射罢了。就算当时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我仍然也会做出同样的动作。所以，你不必代入过多的主观意识。如果你是为此而自责才亲近我的话——”
“骗子。”
“什么？”
“林同学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
林悦璃的眼中再次泛起泪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呢？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说出实话呢？呐，林同学，那个时候，你抱着我所说的话，为什么要当作没发生过一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