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东城郊区运进来的新鲜果蔬,只需要50基拉就可以买到一千克!”
一辆很是破旧的大卡车,从东部的一道关卡进城之后,就一刻不停的用喇叭宣传着。时隔二十多年,城中第一次出现了非官方的喇叭声——自由市场又重新被建立了起来,在城东城南各有一个。一个黑发的女生,坐在卡车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机聊着天。司机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过气的格子衫,牛仔裤上还沾着东郊的土壤,那股新鲜的泥土气息,在北兰岛事件之前,可谓是让多数人所嫌恶,避之唯恐不及。而现在,哪怕是身份再高的人,也必须给身上有这些味道的人一个尊敬。在这个年代,食物往往是第一位的。
在一棵棵蔬菜的旁边,躺着一位金发,却眼睛紧闭的女孩。脸上还有硝烟的痕迹,不禁让人心生怜悯。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躺在基拉夫卡的东北角,也就是最混乱的地区, bep才会把她带回来。她当时就躺在坍塌掉一半的战壕里,手里紧握这一把冲锋枪。她一定是有着什么执念吧,才会与那些可怖的铁血混战直至晕倒。要知道,基拉夫卡城的守卫的士兵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才能勉强与普通的铁血人形一战的。更何况,用旗语交流的基拉夫卡守卫军可谓是在科技和情报上落后了铁血工造几个时代——要不是格里芬在北部开拓了一个新的战区,恐怕基拉夫卡城早就完蛋了吧。
不过也不一定,至少在罗联撤走他们在基拉夫卡城内据点之前,基拉夫卡是不会被攻陷的。
马上就要靠近城东的农夫市集了。那些卖罐头食品和合成食品的摊子依旧火爆,因为这些食物已经借着污染的名头打出了品牌来,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慌了。只有最矫情的环保主义者,才会拒绝这些食物了。不过即使如此多的合成食品和罐头食品正在大卖,也阻挡不了大家对于新鲜蔬菜的热情。在市集刚开放几天之后,从东郊第一批运进来的新鲜果蔬永远是基拉夫卡城人民餐桌上的头牌;无论是现在的市集还是之前的地下市场,“东郊”这两个字已经在大家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卡车刚停下,就有一大堆人蜂拥围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纸币,要求购买果蔬。即使基拉夫卡小城有九万人,几个党派联合发行的纸币还是不太受大家所看好,很多交易反而是真金白银的。
“来400克!”“来200克。”“这么便宜?我要1000克!”“别急别急,还有那么多呢……”瞬间市集的大部分人都靠过来,争抢声和交流声此起彼伏,让bep和那中年男子手忙脚乱。在衣服各式各样的人流中,bep差点被淹没。她保守的黑色小羽绒服和黑色长裤让她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卡车背面的阴影,要不是天上洒落的点点雪花在她的长发上留下对比,她的存在感可能就真正消失了。不过现在,她被顾客们挤来挤去、慌慌张张的样子,倒也和平常的她反差很大。
“这个袋子上印的是什么?”“Bread, Environment and Peace,我前几天在广播里也听到了这个名词呢。”“面包、环境与和平,确实是我们很想要的东西,哈哈。用在果蔬袋上也真是多费心了。”几个人对着bep说到。他们都叫bep“东郊的女儿”,因为每一次和东郊有关的新农产品,总会有她的出现。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大家也就形成了这个外号,bep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她知道自己叫bep,只不过没人去用这个名字罢了。那个司机,也只是一个东郊的小农场主,bep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寄宿在他的家里。如今,已经是第五、六个年头了。bep的外貌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她每天用来装咖啡的杯子不一样了。
bep喜欢喝咖啡。她经常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一个人独自喝着咖啡,翻着几本老旧的书籍,就是最满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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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啦!”“明天见~”bep勉强做出一个笑容,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顾客。
“那些宣传的袋子和海报有好好发出去了呢……明天也要努力发。”bep收拾着一些顾客挑剩下的菜叶子和地上的垃圾,她不禁心想到:作为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公司的最后继承人,她一定不能懈怠。至少要让这个基拉夫卡小城里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想到这里,她又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幼稚,却又佩服了一下自己的幼稚,然后便拿起放在卡车座上的书,回到了卡车后面。莱恩,那位大叔的名字,准备带她回家。看着还没有醒来的金发女孩,bep有些心烦意乱地合上了书。正巧此时莱恩一脚油门,让卡车边缘狠狠地磕到了bep的背部。
“啊——!莱恩,不要一下开这么猛好么!”
只见卡车一晃,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街边不知哪个部门掘出的排水沟,让bep又一个踉跄,撞到了另一边。而那位金发女孩倒是一直没有动静,要是她的体温还在,甚至会让别人以为她已经升上天堂了。她的身体被卡在了两个藤条箱之间,反而使她在板架上得到了固定;而bep坐在后面,反而是被莱恩颠得有些受不住。毕竟莱恩的家在城乡结合部的位置,路远远没有镇中心那几条大道修的平整,更何况……有车的人家,在这里还算是少数。
卡车从主路一个岔路拐了下去,开向了一片田野旁的二层小楼。木板和石料错落着,互相支撑着,成了一位劳苦中年人的港湾。车还未停稳,bep已经一个翻身从板架上跳下车,把剩下留给自己的蔬菜取下,然后就跑跑跳跳的进了楼。莱恩只得把车停稳后,把两个装满了基拉的藤条箱搬进去,废了不少时间。
夜晚的基拉夫卡总是安静的可怕。白天那些喧闹的人们,仿佛晚上就无声无息地被抹去一般,只留下一片死寂。每一个基拉夫卡城郊的人,都知道晚上尽早关门好——谁知道外围的军队今天有没有尽到他们自己的责任呢?在这个ELID感染者依旧泛滥的年代,对于外围军队和内部警卫两个系统极为依赖的大家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一些信任危机。在关门之前,他们还需要把那个女孩子搬进来。
“啊!莱恩,和我一起去把那个女孩子搬下来吧,今天晚上就让她躺在床上休养一下好了。我今天去外面睡个椅子也是可以的,明天反正我也要早起去发传单——”
“你不要自顾自的说那么多,行不行啊?明天至少吃了早饭再走吧?”莱恩一边拿起了担架,一边劝道,“自从那个什么议会放开以来,就没见你休息过了。原来那样,每天懒懒散散的做一个小市民,多好……”
bep知道莱恩又想劝她休息了,她却也并没有因为莱恩的这种心态感到生气。她只是平淡的回应道:“没有我们的努力,哪里有的今天议会和自由市场的放开?你这么说着,自由市场还不是大家共同争取来的。”一边说着,bep也拿起了担架的另一头。跨上板架,左手一把挽起那女孩的腰,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后放平……很好,又确认了一次没有流血。应该是没有受伤。
“嘿……这样……往左靠一点……好好好,就这里了。”bep和莱恩一人一头,就像倾倒水泥一样,把仍旧昏迷着的女孩子就这样放在了本来属于bep的床上。虽说她身上有些灰尘,但是转念一想,到明天就是水电发放日,就可以做清洁了,这些灰尘倒也是无所谓。
“那,我就去把门关上了,明天我会自己拿上传单出门的,你不用担心啦。”
“那我就去睡了啊,bep!我明天得一个人把菜运到市场了,可累呢,得早些睡。”莱恩开始有些泄气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他也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因为没人知道刚开始的自由市场会出现什么问题。现在想要休息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bep下了楼,一把把刚刚那个少女手中的冲锋枪拿了出来,趴在沙发上,枪口对外……就算是拉了铁栏杆,也不能放松警惕。
壁炉里燃烧着莱恩刚添的柴,噼里啪啦的,让bep在面对门外的未知时,背后还有着热气的支持。
只是,噼里啪啦的,会让很多人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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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已经熄灭了,寒冷的风呼啸着在bep耳边经过,伴随的还有门口铁栅栏被疯狂敲击的声音。
bep一惊,紧握着那把不知型号的冲锋枪超朝门外看去!
两个穿着破烂的ELID感染者,正在疯狂的撞击着铁栅栏,脸上已经看不出来生前的样子,但是还是无畏的往里冲着。即使是感染者,也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作为警惕性强的人,自然知道手里这一把弹药不够的枪是不够剿灭这两只感染者的。不仅仅是因为弹药不够,更是因为这样会引来更多的感染者。
正在思考该怎么办的bep又听到了引擎声,这让她更静下心来思考了。引擎必定是只有人才会开的,说明这附近一定是有着人类的存在。至于门口这两只感染者,是不是可以用喷火器解决?想着,bep就走进里屋,准备拿出喷火器来,心想:“争取在铁栅被烧断之前烧死那两只感染者吧”。
然而引擎声却越来越大。一阵急刹,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大门外。
"Kiravka Guard!"
“哒哒哒……”吉普车上的机枪在内城警卫队员的操纵下喷吐出了名为文明的骄傲的火舌。一名警卫队员和另一名宪兵跳下了车,封死了两只感染者逃跑的机会。最终,在几支枪的交叉火力下,他们只得变成了一滩肉泥,甚至还没有不甘的机会。
“你还好吗,小姐。”
蓝色制服的宪兵,手持着一台对讲机,一边向上级汇报情况,一边问道。
“嗯,我没事。”bep还晃了晃手中的冲锋枪和喷火器,以示她自己完全有能力自保。
“喔,没想到小姐您竟然还有一把冲锋枪。”宪兵态度和蔼,和外围那些粗鲁的士兵完全就是两个系统。“希望没有吓到你。外面的军队漏过了18只感染者,都已经被清除了。你这里是最后两只。”他很是热心的解释着,尽管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
“嗯,辛苦你了。记得替我向刘易斯问安。”
“嗯,好。”宪兵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然后转过身子,顺手接过来了警卫队员递来的香烟。那香烟一看就是基拉夫卡自产的,没有牌子,只有劣质的包装和对于只求劲的烟鬼还算满意的呛人味道……bep并不喜欢,但是当这种劣质烟在bep几百米内燃烧起来,bep那敏感的过分的小鼻子会直接嗅出来那一点点会让她自己不舒服的味道。
bep揉了揉因为守夜而酸痛的眼睛。再睁眼时,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升起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