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琳亦步亦趋的走下台阶,时不时回首相望。蓝洛允与她挥手道别,目送她出了视界。
“那我们也走吧。”
“师伯请。”
沿着台阶走了片刻,登上了玉盘,眼前的光景则大不相同。
这里划分为两大区域,一处云集了各位导师长老的道场、练场,另一处则是供他们清修生活的别院。两片区域被一片山林隔开,蓝洛允与那女性弟子穿过练场区走向了云盘的边缘,这里临近悬崖,云雾缭绕,倒是个清修的好去处。
那弟子在一处三层楼阁前停下。
“师伯,这里便是我师父的住处。”
蓝洛允仰头看了挂在玄关的牌匾。
“望君阁……诶,我怎么记得通天院有个忘君阁,却不似这么写?”
“呵呵,这牌匾是今日刚送过来的,这里便是师伯所言的忘君阁。”
“意欲何为?”
难不成这望君阁的主人邀他就为了庆祝新匾落成。
“师伯只管上去,亲口询问便知了,弟子这就先告退了。”
蓝洛允心想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地上去吧,兴许还能问出些过往的线索。他不做多想就登上了楼梯。来到三楼正对着一张屏风,木雕外框镶着群鹤戏水,内侧像是一间闺房,可以嗅到清淡的桂花香气。
蓝洛允回念一想,这望君楼的主人不正是通天院七大长老之一的林月舞嘛?他与之并无交集,怎会被唤来?
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进退之际。
里边的人倒是先发话了。
“师兄进来便是,何故拘谨。”
那声音冷若冰霜,宛转悠扬。
透过屏风的薄纱可以瞧见个婀娜的身影立于窗前,似在眺望远处。
“那在下冒犯了。”
绕过屏风,房间里布置的倒也简单,一张床,一张机,几张木椅,点缀几处盆栽。窗外有带进白色雾气,花香鸟语,令人神往。抬眼望见一位佳人,凭栏而立,三千发丝,犹黑绸飘舞,沾染无尽愁伤,明媚双眸,望穿秋水。肤如凝脂,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穿的一身丈青长袍,外披鹂黄丝衣。
蓝洛允蓦然呆立,彷徨若失,光是看上一眼便有了窒息之感。
“你我相识十几年也没见得师兄看的如此入神。”
那姑娘言语中有几分责备之意,面颊却拢上桃红。
“是在下失态了,只怪姑娘美若天仙,这闭月羞花之貌怎可辜负。”
“姑娘,姑娘!哎,师兄果真认不出我了?”
“确是不知。”
蓝洛允思量许久,万般无奈地道出实情。
“当年你我亲密无间也未曾见你如是夸赞,如今形同陌路你倒是口若涂蜜,岂不是极大的讽刺?”
姑娘移过视线望向远处,哀叹了一声。
“在下似是遭了些变故,忘却故人,实在该死。”
蓝洛允抱拳摇头,脸上也尽是悲凉。
“罢了,既然失忆那便从新来过也好,失去的也未必就是好。”
“那敢问姑娘芳名是……”
蓝洛允还想确认一番。
“林月舞。”
“林长老?莫不是那通天院院长真传弟子,位居长老之位的林月舞?”
蓝洛允大惊失色,立马抱拳行礼。他深知,这林月舞乃是通天院地位极高之人,修为容貌皆在坊间传地神乎其神,今日见到真容果然惊为天人。
“师兄也太夸张了吧,你我皆是院长的真传弟子。且若不是你任性妄为,也不至遭此浩劫,落得个逐出师门,失忆重伤的下场了。”
“在下也是院长的弟子?”
蓝洛允虽然放傲不羁,但也颇有些自知之明,自知修行浅薄。却如何能料到竟贵为院长真传,还与这般如花似玉的师妹两小无猜。一想到如今的境遇,就恨地捶胸顿足,狠狠地给当年的自己几巴掌。
蓝洛允啊,蓝洛允,名声地位美人你都有了,为何要自毁前程啊。
“这些以后再谈,我今日唤你来,且是有一件要紧之事要与你商议。”
林月舞见他这般反应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在床边的圆桌坐下,并招呼蓝洛允过来。
“师妹请讲。”
虽说是旧识,毕竟过往记忆都已成云烟。蓝洛允怯生生的说道,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十六年前师兄负气出走,气的师父将你逐出师门,那时通天院尚且如日中天,引领群伦。如今师父归隐清修,光景也大不如前了。此次他老人家闭关归来,我又前往为师兄求情,师父似欲松口,师兄切不可错此良机。”
林月舞字字珠玑,说的真实,却让蓝洛允犯起了迷糊。
“师妹,我却是记不起三年前的事,然而我竟是十六年前便已是院长座下弟子了?”
蓝洛允大为惊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师兄渡劫之前修为远胜于我,驻颜益寿自不在话下,区区十六年何足道哉,师兄就是再活上百年也是这副摸样。”
“此言非虚?”
林月舞幻涅境界,若是修为远高于她,怕是要飞升空境?这空灵修士实乃万中无一,且需要修炼百年以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如此高深莫测之人。感到惊讶的同时,心中却不禁暗喜。
“我如何要诈你!师兄休要打断我说话。”
林月舞秀脸拢上愠色,瞪了他一眼。
“师妹继续,愚兄听着便是了。”
被她如是凶了一遭,蓝洛允也只得摆手示弱。
“那我便从头说起。”
林月舞蹩了眉,似要发作又强忍不发,见师兄可怜兮兮的模样,便软下心来。
“师兄当年为妖女所惑,离经叛道,被逐出师门。之后妄自尊大,誓要逆天行事,强渡天劫。最终也落得个修为尽失,重伤失忆的下场。我与奚师兄将你救下,本想带回通天院,然而师父不允,且只好将你安置在沐剑山后山的密室之中。”
“可是我闭关修炼的地方?”
“正是!师兄自此犹如死尸般沉睡了整整十三年,于三年前苏醒。那时师父已将与你相关的所有痕迹尽数从通天院清除,且令一众弟子不得与你有任何往来,任由你自生自灭。这十几年来我每年都会在师父座下为师兄求情,往年他皆拂袖而去,故作怒态。前些日,他竟然言语问起师兄的状况。想必师父气也消了大半。且近年通天院也是每况愈下,倒是让他对你这得意弟子起了念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