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琳双手背身,略微前倾了上身,尽显少女柔美的曲线,在纯白的背景下,犹如花蕾待放的面容就更加凸显了其娇媚之态。
蓝洛允大约是许久未尝野味了,一份期待叫他迷惘;又或者为宣琳这绝色的面容感染,脑海里那个看不清脸女子的肖像,这一刻与之重合。他看的过于沉迷,也过于投入,几乎摒弃了所有感官还有思考。
“师父,师父。”
见师父犹如失了魂,宣琳走上前,不由分说地猛烈摇曳了他的臂膀。
“诶,琳儿,你若是再文静些就好了。”
撂下这么句让人费解的话,蓝洛允无以名状的看了眼宣琳,叹了口气,拖着慵懒的步伐走向了矮树林。
秘境的鱼果然不凡,无需佐料陪衬,单是火烤已是鲜美无比。天幕逐渐暗淡,又到了夜里。蓝洛允问宣琳与雪人一战之后身体可有异样,宣琳瞪着大眼睛低下头打量了自己一番,便摇摇头,全然不知身处这酷寒之地,她竟也不会战栗颤抖。
“这是为何呢?”
半响她憋出这句话,摇着的脑袋好似拨浪鼓。
当故弄玄虚遭遇到天然呆萌,那股脱力感就会如期而至了。
“自然是开窍啦,你现在也是个玄静修士啦。”
蓝洛允以折扇敲了宣琳的脑门,如是说道。
“这样啊。”
与期待中欣喜夸张的表情不同的是,她这泰然自若,静如止水的回应反倒是让蓝洛允顿感失落。对于修真者而言,开窍可是破天荒的大事,不亚于之后大境界的飞升,毕竟过了这一关方能理直气壮的自称是修士。
“怎样啊?琳儿你就不能再高兴一点吗?”
“琳儿入门以来每日都很高兴啊。”
她这天真烂漫的笑容倒是让他彻底无言了。
宣琳以手中的树枝挑动着篝火,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上却是洋溢着清淡的笑意,蓝洛允又一次看的入神,他自以为通晓大道,善于察言观色,却总也看不透这丫头的心思。
“宣琳,你拜入我门下不单单是为了学艺修行吧。”
“是啊。”
她倒也不含糊,没有丝毫犹豫便承认了。
“……”
“不过琳儿现在还不能告诉师父。”
“就当为师什么也没问过罢。”
宣琳将手里的树枝也扔进了篝火,拍了拍手,就着师父坐了下来。在毫无征兆之下,便依靠着蓝洛允的膝盖躺了下来。
“哎,今日你可是有真气护体不畏严寒了哟。”
“可是琳儿没有枕头便无法入眠。”
宣琳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缩了缩身子就闭上了眼。
不久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静谧的夜无比漫长,蓝洛允看着不远处飘着雾气的河流,心情无比惆怅。
“你这可教为师如何入眠呐。”
有倒是:
远观似雾近若雪,天幕憾星更无月,款款河水如逝乐,倒是有心却忽略。
蓝洛允看着空灵的幻境,白皑的雪原;耳中听着叮咚的流水,欲上心头的倦意又飘散了不少。膝盖上是少女的半张侧颜,还有可人俏皮的发髻,这样的宣琳竟如一件艺术品教他动容。
一阵灵风悄然而至,伴随着的萤萤磷火盘旋在那团烟雾之上。
“这雪原幻境已鲜有人迹,你等造访可有所求?”
说话间,那团荧光就化作一慈祥老者面容。
“说话的可是修真前辈?”
蓝洛允面露欣喜,抱拳行礼。
“非也,老朽乃是这通天河的河神,途经此地突感异样灵力,方才现身观望。”
“哦,河神竟也看出我身有异样了。”
蓝洛允想到自己渡劫遭挫,修为尽失,记忆不存,面容显得忧愁而悲恫。
“老朽有一嗜好,喜与人论道,却鲜见凡人,今日与你有缘。愿赠与足下丹药或可暂解你所愁之事。”
“河神知蓝某所愁之事。但所谓无功不受禄,且这丹药只能暂解却不可根治啊。”
“那你便与老朽论一番天道可否?”
“愿听高论。”
那老者微微颔首接着说道。
“这通天河云由顶流向天际,故而得名。老朽随波逐流看尽世间风尘,却解不了汝之忧愁,为何?”
“可是我离经叛道,逆天而行,故有此劫?”
蓝洛允稍作思量对道。
“天河即为无根水,既是起始亦是终,顺逆本无定数,劫缘亦是缘呐。”
老者瞥视了一眼宣琳,哈哈一笑。
“无始便无终,蓝某似被困于囹圄不得自拔,过往如烟,看不透,心结不解,这修道也似陷入僵局啊。”
“何为解,何为结?无结又何须要解,年轻人往事不可追也。”
“胸中有团混沌挥之不去,蓝某心气真元似皆为所取,举步维艰。”
“那便是业果。”
“往事为因,修真乃是果。困住蓝某的或正是这往事,还请河神赐教。”
“若教你心无旁骛,潜心修行,只怕耽误了身边人;若教你寻根溯源,辨因识果,又会陷入漩涡无以自拔。难呐,难!”
“既是论道,点拨一二即可,之后的事,蓝某自有主意。”
“你可知胸中漩涡乃是修炼多年的内丹,你强渡天劫,本应万劫不复,这犹如这黑洞漩涡便是渡劫之果。然有人以命相救,耗尽一身真气于你体内另结一丹,这便是你的缘。劫尽缘散,皆为宿命,蓝公子倒也不必纠结。”
“蓝某的修为是别人给的?而那黑丹却不断吞噬体内真气,以至修为停滞不前……可这位故人……何在?”
“落陨星辰,香消玉碎。”
河神答曰。
“果真见不到了罢。”
蓝洛允轻叹一口气,饱含深情的目光凝望着渺无边际的夜幕。
“往昔亦逝不得见,再寻情缘山门前。梦里寻她千百度,举目皆空低头现。哈哈哈!”
说罢那团荧光散去回到了款款流水之中,静寂,虚无,幽冷,又是这雪原寒夜。
“抬头不见低头现……”
蓝洛允低喃一遍,沉下头就看见了宣琳恬静的面容,如她这般无拘无束,凡事顺应心意倒是好了。
“所谓的身边人可是说的这丫头?”
他抬手拨弄了宣琳团子状的发髻,顺着鬓发抚至面颊。
有此佳人在旁,此生夫复何求?动情之时,脑海里那女人倩影如期而至,蓝洛允不禁缩回手。
“放下过往,谈何容易啊。”
又一声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