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迷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想知道这些,我只知道,就在刚才,有两个鲜活的生命被不容抗拒地变成了我的身体的养分,那个男孩死前那破碎的眼神,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胸口,沉甸甸地,无形中让人觉得胸闷气短。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的价值观究竟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从小开始受到的一切教育都不容许我去如此漠视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们不是任人交易的物品,而是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憧憬的孩子,不会有谁忍心去摧残这么朝气蓬勃的幼苗,哪怕这是末世。
但这偏偏就是末世。
文明的凋零和无数凶恶的异兽环伺的环境里,人类这个种族的处境又被迫回到了原始社会那样茹毛饮血的生态,几十年的与大自然的抗争又重新教会了每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族群。
如果总体上有利,牺牲孩子又算什么?我想起我参加过的那个蓉城每月一度的撤离演习,第一梯队,竟然是青壮,而最幼的幼童和最老的老人一样,都在最后。
那两个医生还架着我,我却已经不在挣扎,只是呆呆的,流着眼泪,眼神空洞。
走过来一个年老一点的医生,对迷榖谄媚的笑着,然后转过身来时就有些粗暴的抓住了我的头发,使劲把我的头往后扳,暴露出了脖颈间的肌肤,然后他就接过身后小护士递过来的抽了一点点绿色液体的针管,在迷榖的视线里,细长的针头就顺利地刺破了我脖颈间的肌肤。
有一点点痛,更多的是一种酥麻的电流一样的感觉,感觉针头被轻轻拔了出去,我终于被他们放开了,于是捂着被打针的地方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药物怎么只注射了这么一点?”迷榖有些疑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似乎是在询问那个老医生。
“迷榖大人,这种药物虽然成瘾性极强而且对身体没有危害,但是终究是精神药物,第一次注射的太多对我们的目的和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慢慢地从比较少开始逐渐增加用药量,这样让她逐渐在精神上形成依赖感的话,不光对身体没有害处,而且根本没有办法戒除,如果没有了药物,戒断反应也会更加痛苦,所以我第一次注射只用了正常量的1/3,如果您觉得不妥的话,那我就按照正常量来?”
进入耳朵的话仿佛是地狱里的魔鬼的狞笑,我的身体渐渐的变冷,这帮人竟然想要用药物来控制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示警,我动了动嘴,却无法发出声音,身体也像瘫痪了一样动弹不得。
在我惊恐而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中,迷榖缓缓地说:
“不,你的方法很好,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
迷榖的声音仿佛最后的审判,我拼命地想挣扎,可是精神却在逐渐涣散,渐渐的仿佛有温暖的水包裹住了我,又仿佛是妈妈的怀抱,所有的感官都在逐渐的远离,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指尖的触感好像是飞上了云端,耳畔全是温暖舒适的风声。
终于被这种迷蒙的感觉折腾的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早已到达极限的精神使我任由这种幻梦一样的kuai感冲刷着我的身体,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把我抬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的床上,然后是许多人刺耳但听不清的谈话声,他们围在床边,好像鬼魅般错杂的人影交错,后来的谈话声渐渐变小,房子里就又只剩下了我一人,脑子里全是闹钟秒针的运转声。
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没有,只是躺在舒适的床上,意识渐渐消失,在甜美的幻觉中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