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窗外,终会到来的终点。
现在的远方,不知何来的,新故乡。
当子诚出神地思考的时候,从车站出发,镌刻玄鸟的战车,悄然到达终点。
在最后一小段窄路平稳地行驶。
一路上过分沉默的音均,突然兴致勃勃,开始向子诚讲述着这一路上的声音。
风过林木、云雀清鸣,还有更加细微的,来自大自然的声音。
这是音均所知道的,他喜欢的声音。
他是如此沉迷于这种声音。
以至于他忽略江辰打开车门,示意他下车的声音。
子诚知道了,音均希望他,能够以一种更好的态度,面对暂别一年的家人。
笑容总比悲伤的脸庞好。
子诚从幻想中脱离,在无声催促中不动声色,沉默地走出来。
江辰走在子诚的前面,与出来迎接的父亲在交谈着。
如一年前的那件事后,他在门前与父亲交谈。
再把子诚送往南方的故乡,向无妄君求学。
曾是殷都司的无妄君,是上一任无妄君的学生,音均和他都是无妄君的学生。
百都、百夕、夕歌、音均、辟罗……
子诚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像是过去的倒放。
但终究不是,时间过去了,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子诚百无寂寥地四处张望着,音均站在子诚的身旁。
叮嘱他不要说奇怪的话、做出奇怪的举动、想奇怪的事情。
我知道了。
他也不想要她伤心。
如果按音均的心意去扮演伪装,如果她能够为此开心。
子诚也会感到轻松不少。
只是恍惚之间,子诚感觉家里的气氛很沉闷,而且房里房外多了一些素白的奇奇怪怪的装饰物。
由此,子诚好奇地走向站在父亲身后的母亲。
他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但的确很好奇。
子诚努力微笑着。
“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为什么挂上了白色的布。”
子诚想要把白色的帷幕和锦团理解成,某种子诚并不清楚的装饰物,就像是玉石。
母亲并不说话,只是缄默着,但也不见多少悲伤。
只是如此,略微给出应有的哀伤。
父亲很严肃,江辰也很严肃。
但子诚能够看到他们严肃神色后的悲伤。
但他又看不出父亲的想法。
与母亲的哀伤不同。
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严肃和哀伤蕴含什么。
作为放逐与摒弃的余声,子诚宗法上的曾祖,玄君的子嗣,戴石在冬天的尽头死去。
子诚从南方回来的前几日。
他甚至未能见老先生最后一眼,也未能再同他讲述故乡的景色。
子诚有些庆幸。
他穿上了玄色衣服,就像他的父亲和长辈。
但他还是不理解,或者不认同在墙壁上挂上素白的布。
就屋内的帷幕,柱石间的棺椁,象征了某些子诚并不清楚的,属于很遥远的洛阳中,圣人所有的事物。
那不是道和玄庭应有的。
但道距离他,比故乡还要遥远。
子诚五岁,音均九岁。
现在的事情,在明天,也是过去的事情。
一切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