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已经入行一段时间的货车司机，瓦列里·帕米耶夫已经积累了一些在阿富汗和吉尔吉斯两地跑货运的经验。阿富汗经历了长时间的战争，国内缺乏各种商品，因此从吉尔吉斯回阿富汗的货单很多，货主开出的价格也往往能令人满意。然而，从阿富汗运出的货就很少了。为了增加利润，他开始接协助蛇头偷渡的单子，此后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和同行们的货车都经过了简陋的改装，增加了能藏下一些人的夹层，而这些夹层在他每次去吉尔吉斯时都能为他带来几十美元的收入。在他看来，这样做的风险很低，只需要过关的时候小心一点即可。
从阿富汗前往吉尔吉斯的路上，需要路过塔吉克，这意味着他要过两次关。不过，海关的检查官员一般也不会说什么。很少有偷渡者选择主动前往塔吉克，因为那里的状况不比阿富汗好多少。虽然没有战火，但贫瘠的土地和稀少的降水让那里的多数人挣扎在贫困线上，很多人长年在外打工，靠汇款支撑家庭。
前往边检站的一路上都很平静，帕米耶夫没有听到过任何枪声，也没有被强盗们设置的路障拖延时间。在边检站，他出示了自己的护照和运送货物的委托单，熟练地填写了货物报关单，由于只是过境，他很快就被允许放行了。这一次，他的车上有两个雇佣兵，他需要再小心一点……
塔吉克境内的公路路况比阿富汗稍好。他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不停车，需要至少四到五个小时才可能到吉尔吉斯境内。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他略微加大了油门。
胸口似乎又有些不舒服。他这些天经常开夜车，睡眠不太充足，精神状态不佳。浓茶可以提神，但他每次都不敢喝太多，喝多了茶，他就总是想上厕所。这太浪费时间了。不过，眼下还是提神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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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车已经急刹车停下很久了。
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斯维塔的头狠狠地撞了一下，并因此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是遇到了什么交通事故了吗？斯维塔竭尽全力向外听。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所有外界传入的声音都有些闷。
“瓦列里？瓦列里！醒醒，瓦列里！”
斯维塔警觉地摸出了包里的手电筒。她迟疑着，没有打开手电筒的开关。
“瓦列里！”
呼唤声越来越大了。斯维塔决定立即开始行动。她开始敲击靠近驾驶室一侧的木墙，试图吸引注意。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说道，“你们的司机晕过去了。我正在想办法。”
“让我出来。”斯维塔大喊道，“我可以看看。”
“你先不要急。我马上就放你出来。”
过了好一会。斯维塔侧边的木板才被打开。她没想到，自己的无心插柳为此刻能够快速出来埋下了伏笔。她所在的这个夹层是和驾驶室的后排连通的，但在她后面的夹层就需要移开货物才能打开了。
“需要帮忙吗？”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的脸。
“不用。”她像一条灵巧的蛇一样，直接钻了出来，“什么情况？”
“我是后面那辆货车的司机，您可以叫我科图佐夫，”面前的人跳下车为她腾出空间，同时焦急地说道，“我一直跟在后面，但瓦列里突然急刹车不动了，我就下来看看，结果他已经昏过去了。”
“快把他抬出来。”斯维塔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过去，随后把手伸到帕米耶夫的鼻子面前。“不行了，已经没有呼吸了。”她摇摇头，抓住帕米耶夫的一只手腕。“体温还有，但没有心跳了。”
“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看。”斯维塔把身子探到帕米耶夫面前。他的左手还放在胸口，表情十分痛苦。”看样子，他可能是突发了心脏病。”
“心脏病？”科图佐夫摇摇头，“瓦列里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我没听说他有过心脏疾病。”
“以前没有过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你们都是跑长途货车的人，作息不规律，长时间开车，这些都算是心脏病的潜在诱因。”斯维塔继续检查帕米耶夫的瞳孔，“不行，他没救了。如果第一时间我就在他身边的话，可能还有点希望。现在，不可能了。”
斯维塔没有说的是，在这种山地公路上，就算她能侥幸地用心肺复苏术让人醒过来，病人也不可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换句话说，在这种地方突发心脏病，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条件允许，她倒是很想救他。这是一个负责任的司机，他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依然踩下了刹车，救了全车人的命，哪怕这些人只是没有身份的偷渡者。
“那……”科图佐夫还算冷静，“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们都是个体货车司机吗？”
“是的，我们一般通过熟人接货。”科图佐夫回答道，“像是运送……人的活计，也是通过库图姆那个家伙。”
斯维塔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方面问题，一是车上的违法偷渡者该怎么办，二是帕米耶夫猝死带来的后续影响。他们才离开了阿富汗和塔吉克的边境，显然，用这辆货车再把人带到吉尔吉斯去已经不现实了。
“您的车上……估计也没有地方再装人了吧。”
科图佐夫点了点头。“大家出发时都肯定是装满的。”
“库图姆在吉尔吉斯有接应者吗？”
“有的。就在边境。”
“这位司机是哪里人？”
“阿富汗的，不过他是吉尔吉斯族人。”
“眼下他的这单货和我们这些人都肯定到不了吉尔吉斯了。”斯维塔向路边看去，这两辆货车已经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了，却并没有其他车辆经过，“这样的话，我暂时想出了一个办法。先把车上的人都放出来，然后我们把车开到最近的能向吉尔吉斯拍电报或是打电话的城镇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而我们两个，会直接离开。
“离开？您不是要去——”
“我的办法多的是。我们不能浪费时间，所以我只能先帮你把车开过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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