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卡捷琳娜洗完澡之后，斯维塔还是被自己的母亲强制性地抓进浴室洗头。叶卡捷琳娜表示自己可以帮忙，但柳德米拉把她轰了出去。
斯维塔闭上眼睛。她的头发上传来温柔的触感，耳边则是清晰的水流声。柳德米拉抚摸着她的每一寸头发，然后让它们被水淋湿。
“上一次这么给你洗头发好像是几年以前的事了——水温合适吗？”
“嗯。”
柳德米拉一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了。
“我都没想过，还能再摸到你的头发。”她从瓶子里倒出一些洗发露，在手上揉搓几下，“你走之前也没和我说。飞机坠落那天，我还在上班，然后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他告诉我，你乘坐的飞机失事了。我当时好害怕……你刚在家里住过两天，一切都很好，怎么就突然飞机失事了呢……”
“后来就是收到了只有三人生还的消息。警方把我们都叫过来，我们一群人围在大厅里，都祈祷着生还的人是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
柳德米拉轻轻地搓着斯维塔的头发。
“死亡名单很快就出来了。两天之后，我们终于获准前往哈萨克。第一现场肯定是不让我们去的，一群人只能在他们临时开辟出的一块场地辨认遗物。”
“但我什么都没有拿到。”
“如果他们仔细搜索了现场的话，卡佳的背包应该还在飞机上才对。”斯维塔的声音有些闷，“卡佳带上了我的背包，但没有带上她自己的。”
“那时的确有很多没人认领的东西，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家属到场。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说你们尸骨无存，没有生还可能，东西也被烧毁了。我不相信这个解释，还去找他理论……”
“谢谢你……”
“什么？”柳德米拉刚刚打开了水龙头，水声似乎掩盖了斯维塔说话的声音。
“没什么。”斯维塔大声说道，“我是说，你应该相信我们。”
“我知道，我的孩子命大，呼吸心跳都停了还能救回来。但是，你保证以后不要再吓唬我了，好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经历那种事。”斯维塔试图辩解着，“谁会想得到有人劫持飞机呢？如果不是我懂一点基础的飞机操作知识，飞机上就一个活人都不会有了。”
“飞机失事是意外，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保护布尔卡洛夫的女儿，还在帮他做其它的事情。你数数，这一年里你都干了什么危险的事。”
柳德米拉的语气逐渐强硬。她没有给斯维塔继续辩解的机会，而是不断地数落着她：
“你总是不声不响地自己就做了决定，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这次你是回来了，那下次呢？这两个月，我接了无数个询问你死讯的电话，你觉得这样很好，是吗？”
斯维塔沉默了。柳德米拉简单地擦了擦斯维塔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她才开了口。
“对了，你这两个月洗头发用的什么？”
“肥皂。”
“听起来像是回到了三十年前——好了。你先洗澡吧。”柳德米拉终止了对话，“我先去切菜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浴室。斯维塔睁开眼睛，面前的镜子被水汽覆盖住，她看不清自己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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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德米拉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叶卡捷琳娜也恰好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了？”
叶卡捷琳娜用左手指了指自己。
“要叫斯维塔吗？”
叶卡捷琳娜连忙摇头。她示意柳德米拉先坐下，然后把一张纸递了过去。桌上放着她的空白本子。
浴室里传来水声。
柳德米拉还没有看完就抬起头来。“为什么？”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女孩举起左手，而右手依然在飞快地写字。几秒钟后，她把本子调转90度放在了柳德米拉的面前。
本子上只写了这样一句话：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是我欠她的。”
她们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柳德米拉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告诉她了吗？”
叶卡捷琳娜摇摇头，把本子拉过来，补了一句话：
“她会知道的，但关键还是您要同意。”
柳德米拉低着头把纸上的内容看完，然后站了起来，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叶卡捷琳娜会意，于是两人走进了斯维塔的房间。
柳德米拉关上门。
“卡佳，你要明白，最初的受让人是她，不是我，尽管目前来看是我。”她转过身来，“我知道你要表达的东西，但如果你知道她想做什么，你就会明白我说这句话的原因了。我建议先等斯维塔出来，你们需要谈一谈。”
叶卡捷琳娜收拾书桌的手停在半空。
“这么说吧，斯维塔是不会计较你给她留了什么的。她是我的孩子，我了解她。不过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会接受的。”
“她想做的事？”女孩写下两个单词。
“她也暂时不想让我告诉你。所以，我才觉得你们有必要谈谈。偶尔给对方一个惊喜很好，但惊喜多了就会变成惊吓。”
叶卡捷琳娜微微低头，似乎有些惧怕柳德米拉的目光，但柳德米拉却毫不在意地把女孩拥进了怀里。
女孩有些意外，起初还略微抗拒着，但很快就享受起这种被怀抱的感觉来。
“卡佳，不要想那么多。你也是我的孩子。”
柳德米拉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女孩听得很清楚。
“我还记得新年的时候，你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试图加入我们的对话，又不得不借助斯维塔来翻译的样子。尽管你不能说话，但我能看出来，你很开心。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呢？你们都是好孩子，了不起的孩子。不管你们经历了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而我是个母亲，你们今后也都会成为母亲，也会体会到那种心情。所以，不要再让母亲担心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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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本来是在母亲节那天写的，结果没写完就拖到现在了……
最近心烦意乱，俗事缠身，写作状态非常差，深感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