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灯火逐渐亮起，装点着巨大的莫斯科城。一盏，又一盏。
晚饭后，索菲娅突然对叶卡捷琳娜的手语教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卡西欧夫得以和斯维塔一起站在公寓顶楼的天台上。就在大约一年前，他们也是同样站在这里，那时，莫斯科的大街小巷都陷入混乱，他们来到这里观察周围的局势；而现在，他们只是闲谈而已。
“后来，以我的驾驶技术，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份货车司机的工作。在一个商店里，我认识了索尼娅，她是那家店的售货员。我每天都去那家店，几天后我们就认识了，半个月之前我们住在了一起。”
“很难想象，三个月前你还在问我如何谈恋爱。”斯维塔靠在护栏上，微风轻轻卷起她的头发，“阿尔捷米，恭喜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光明（注1）。”
“那你呢？”卡西欧夫的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斯维塔，你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呢？”
斯维塔笑了笑。“我啊，我当然不用找了，我自己就是。”
“斯维塔，曾经有另一个已经故去的战友和我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曾经遁入黑暗中的人。尽管或许在某一时段，我们重返了光明，但是身体已经被染黑了，染黑了就很难回来了。这一年以来，我居然感觉自己变亮了不少。你们两个，都是好姑娘。我由衷地感谢你们。”
“他的话也有道理。说起来我也是被染黑的一员——”
卡西欧夫打断了斯维塔的话。“但是你还足够年轻，任何人，包括我，在见到你的一瞬间都不会把你和一个训练有素的枪手联系起来。”
“但是‘扎伊察’能啊。我自己也能。”
斯维塔的话随着风飘进卡西欧夫的耳朵。他们同时摇了摇头。卡西欧夫举起啤酒罐，仰起头来，将罐内剩余的啤酒喝光，又用力把罐子捏扁。
“幸好我们这里不是阿富汗。”他说，“那可真是个鬼地方。”
“是啊，那可真是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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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塔和卡西欧夫回到公寓里时，索菲娅还在练习她刚学习的手语。
“看，瓦利亚，你看我的手语标准吗？”她有些兴奋地打着手势，“以后如果店里来了有听力障碍的人，我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向他问好。”
“索尼娅，你真棒。”
叶卡捷琳娜在厨房收拾餐具，于是斯维塔也去帮忙了。客厅被留给了这对热恋中的情侣。
“瓦利亚，”索菲娅小声说道，“你之前是和两位女孩住在这里吗？”
“啊——是的。”卡西欧夫决定如实回答，“不过我和她们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我保证……”
索菲娅轻轻敲着卡西欧夫的肩膀。她与自己的恋人并不相似，这一点她很清楚。即便她相信自己的恋人，今天的晚饭也让她有了很大的启发。
“瓦利亚，回去之后，多给我讲讲你过去的事情吧。“
“怎么了？”
“因为我发现，我不了解这些东西，刚才斯维塔在讲的时候，我一句都插不上嘴。”索菲娅把胳膊搭在卡西欧夫的肩膀上，“我以前没什么兴趣，但我现在有兴趣了。”
“好好好，你想听什么，我回去就给你讲——哎呦，索尼娅，你要把我勒死了……”
过了几分钟，这对情侣才安稳地坐在了沙发上。卡西欧夫及时地转换了话题：“对了，索尼娅，今天的烤土豆，你感觉怎么样？”
“和你做的差不多。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索菲娅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过比我妈妈做的似乎要好上一点。”
卡西欧夫神秘地笑了笑：“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我就是在斯维塔这里学来的。她还会做中餐，如果你想吃的话，下一回我可以让她做。”
“她多少岁？”
“你想听准确的吗？”
“当然。”
“16岁半。当然，在一般情况下，她需要虚报岁数，不然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
“我的天哪……瓦利亚，你告诉我，你活了她二倍的年岁？”
“是这样的。”
索菲娅朝着卡西欧夫的位置靠了靠。“可是她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比我还要年轻很多的样子。”
“所以现在你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我会和她是同事……？”
“瓦利亚，你说你们两个都曾经是枪手，那么谁更厉害？”
“这个问题应该再加上一个人。如果把叶卡捷琳娜也算上，那么她比我们都厉害。她是我见过最冷静的射手，只用了半年就达到我练习三年甚至五年的水平，只是缺乏一些经验。如果是去独立执行任务，斯维塔最厉害。”
“嘿，你的消息落伍了。卡佳可是从阿富汗的战场上回来的人，已经不比你差了。”斯维塔带着叶卡捷琳娜突然出现在客厅里，“为什么我一回来，就听到你们在讨论谁更厉害的话题。”
“是索尼娅在问，她不了解我们的任务。”卡西欧夫大笑着说道，“怎么，我说你是我们三个人中最厉害的，有问题吗？”
“别谦虚了，来，吃橙子。”斯维塔端上一盘切好的橙子，“索菲娅，我们之前的确住在一起，希望你不要误会，当时我们还是同事关系。我是说，每次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他负责开车接应。”
“嘿，斯维塔，我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开车。”卡西欧夫佯装着急地说道。“很多时候，只是你更适合去完成任务。”
“是，没错，那是因为我看起来比较可爱，而你常常面露凶光，很容易被怀疑。”斯维塔继续开着玩笑。
“你说的也没错。”卡西欧夫抱住自己女友的胳膊，“但是我不爱你，我只爱索尼娅。”
“你有你的索尼娅，我也有我的卡佳。”斯维塔像是示威一样，也抱住了叶卡捷琳娜的胳膊。
四个人互相对视几眼，结果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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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恭喜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光明（поздравляю с твоим светом），斯维塔的名字也叫света，所以这里是一个故意使用的双关。
新年快乐！С новым годо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