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早上就打来电话，要两个女孩留出时间来陪她逛商场。她们在银行取了一些钱，随后前往商场与柳德米拉会合。
由于去年年底的动乱，莫斯科的商业遭到了严重打击，很多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如今，虽然大半年过去了，女孩们能去的商场还是只有那么几家。眼看着她们已经到了熟悉的商场门口，斯维塔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隐瞒三个月前她曾跟随着叶卡捷琳娜来到这里的事情。
“卡佳，三个月前你来这家商场的时候，我就在后面。”斯维塔在停车的时候说道，“那几天，你出去的时候，我和阿尔捷米中的一个都会跟在后面。我们不可能放心地让你一个人出去。”
女孩们下了车。叶卡捷琳娜终于有机会给出回应。她没有打手语，而是抓住斯维塔的一只胳膊，狠狠地拧了一下。
“疼，疼——”斯维塔倒抽了一口冷气，“卡佳，你听我解释——后来，我也没有机会说啊……”
叶卡捷琳娜这才松开手。她抬起头来，突然发现柳德米拉和多利亚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位置，正朝她们挥手致意。她们向前走了两步，多利亚有些兴奋地跑到她们面前，两只手都举得高高的。
“怎么了，姑娘们？”柳德米拉笑盈盈地说道，“吵架了？”
“因为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她，卡佳有些生气。”斯维塔解释说，“没什么。”
斯维塔想要去捉叶卡捷琳娜的手，被她灵巧地躲了过去；意识到对方可能还在生气，斯维塔毫不犹豫地直接抱住她的肩膀，同时把脸贴过去，耳语道：“今天你想让我换什么衣服，我都不会拒绝，好不好？”
叶卡捷琳娜的嘴角微微上扬。斯维塔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当斯维塔再次捉她的手时，她也没有把手抽回去。之前每一次逛商场，叶卡捷琳娜都想让自己做她的换装娃娃，但自己以太麻烦为由，一直拒绝她的请求。
看到面前两个女孩的互动，柳德米拉也只是笑了笑。“我想给多利亚买一些衣服和玩具。”她说，“所以我们先在一楼看一看吧。”
“多利亚想要什么样的玩具？”
四个人分成两排向商场走去，时不时地聊上几句。叶卡捷琳娜早已习惯了局外人一样的生活，但当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时，她也总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也是有归属、有家人的人了，在她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承诺了要陪伴她一直走下去。
但她还是不能说话。
“卡佳，内务部的人给我打过电话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去领取护照了。”柳德米拉突然说道，“所以，我们得抓紧办签证。你们赶紧准备办签证需要的材料，最好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备齐。”
“没问题。”斯维塔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个好消息。叶卡捷琳娜想道，但她对自己的病情实在不抱有任何信心。她也去过不少医院，其中不乏莫斯科的大医院，但医生们在检查过她的声带损伤状况后，纷纷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走在前面的柳德米拉推开商场的大门，兴奋的多利亚已经挣脱了母亲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
“卡佳，你想买衣服吗？”
叶卡捷琳娜敲敲斯维塔的手背，表示不想。
“所有人都要买。”柳德米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安德烈没有来，但我打算给他买两条裤子。我有他的尺码。”
不过，大家还是要停留在一楼，为多利亚选购玩具。柳德米拉拒绝了多利亚买一个火车模型的请求，因为这种模型安德烈就可以做。不过，兜兜转转，当他们走上三楼时，多利亚的怀里已经抱上了一只玩偶熊。
斯维塔能认出叶卡捷琳娜为她们买衣服的那家店。然而，在那家店的对面，斯维塔曾经藏身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两个工人模样的家伙正向商铺内运送木板，大概是要重新装修。
“这里怎么样？”柳德米拉说道，“不，等等，我们先找一家卖童装的地方……”
听到“童装”这两个词，斯维塔微微把头一偏，果然看到了叶卡捷琳娜在偷着笑。
“再过两年，我就能比你高了。”斯维塔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忘了，你比我大两岁。”
但是叶卡捷琳娜依然在笑。斯维塔很清楚这种笑容代表的含义。她感到了一丝后悔——她刚刚不该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她的衣柜里的确有一些大号的童装，一想到童装店铺里那些橘黄色的连衣裙或是深紫色的外套，她就很不想走进这样的店铺。然而，柳德米拉和多利亚已经走了进去，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叶卡捷琳娜看着架子上展示的各类童装，从五颜六色的蓬蓬裙到婴儿穿的小短衣。这些衣服都是给真正的婴幼儿穿的，就连多利亚都穿不下。
她松开了那只和斯维塔紧握着的手。“我小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穿这样的衣服。那时候，我们都是穿别人送来的旧衣服。所以我要问问，有没有我能穿的尺码。”
叶卡捷琳娜掏出书包里的铅笔和小本子，写上一行字，找了一名售货员，开始对着她比比划划。那名售货员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把叶卡捷琳娜当成了聋哑人，还试图从她的手中把铅笔拿过来。
“您说。”叶卡捷琳娜快速写下两个单词。
“对不起，姑娘，这样的衣服都是童装，没有您能穿的尺码。”售货员遗憾地说道，“不过这边有一些衣服是适合您的。”
叶卡捷琳娜循着售货员的指引转身看了看，墙上挂着一些大码的连帽衫和牛仔裤。这些衣服似乎和自己身上穿的没什么不同，只是颜色更鲜艳了些。
这时，斯维塔走到了她们旁边。她刚刚一直在观察商铺外面的人。今天是星期日，很多家庭都是拖家带口地来购物，有的家庭甚至有五六个孩子，大孩子可以把小孩子抱在怀里。
然而，在众多的家庭中，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可疑。他们都提着大包，也不像是来购物的样子。一个家伙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把手枪，枪柄露在外面。斯维塔思考片刻，没有追出去，而是准备先告诉叶卡捷琳娜。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
这是一段连贯的剧情，不过我写了一段时间才写了三章……现在先发一章上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