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蝉鸣在空旷的车站广场聒噪。
手中的行李略显沉重,大颗汗滴自额头滚落。
八月,从头到尾散发着热情。
北山市的车站仍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风貌。砖瓦与浮雕间,透露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苏式建筑风格。
来往的旅客人数并不多,大多只是假期返乡的学生,并没有大都会车站一般的熙攘。
计程车门灯不间断地闪烁,等候揽客的司机百无聊赖地瘫坐在驾驶座椅。
一切都如同记忆中那般祥和。
「说起来,今天要到车站接应我的是...」
我抹了抹额角的汗水,掏出手机查看前一天制作的事项说明。
由于小时候在北山的住所已经被卖掉,因此目前处于无家可归状态。
父亲通过人事帮我安排本市的一所高中复读。
而距离这所新学校最近的建筑群,正是伯父一家居住的那座小区。
伯父和伯母也属于长期出差党,所以实际上只有很久未曾谋面的堂妹一个人在住。
说是可以为我腾出一间独屋。
自然而然,会来迎接我的只有堂妹一人。
这么一算,自小学毕业起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所以目前对她的印象仍保持着JS时代的形态。
一对可爱的双马尾像兔子耳朵一样挂在后脑,微微的凤眼令她看上去有些高冷,如儿童读物插画中描绘的白皙皮肤透露着一丝优雅。
和这样的女孩子住在同一屋檐下,感觉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展开。
既不可能出现ACG作品中令人面红耳赤的桥段,也不会只是像普通的家人那样自由自在。
毕竟是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生活中总避免不了互相给对方带来麻烦。
我并不是那种不懂礼节的人。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今后免不了要夹着尾巴做人——
「...好痛」
「...啊」
下意识地发出惨叫。
只顾一个人盯着手机屏幕,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来人往。
脚...似乎是被高跟鞋踩到了脚背。
对方也由于踩到异物,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虽然女人的体重一般不会很过分,但高跟鞋跟部的压强,足以让穿着凉鞋的我体会到渣泽洞地下党员被敌人迫害时1/10的痛感。
我蹲坐在地上,痛苦地捂住右脚。
「卧槽...疼死我了」
「这位同学,真的十分抱歉...」
对方柔弱的声音中充斥着惊慌。
面部表情被疼痛扭曲,我只能用眼缝打量身旁的肇事少女。
一名穿着蓝色蕾丝连衣裙的女生。
年龄大致同我相仿,细长的黑发戴着一顶插有蓝色羽毛的草帽。
体型十分柔弱,哪怕只是开玩笑地朝她踹一脚说不定也会倒下。
就是这样散发着单纯而天然气息的少女。
碧蓝的瞳孔中透出一丝不安。
再看看我的脚背,一道方形的伤痕不住地向外流着鲜血,好似被印章盖上去一般。
「这个,交给我来处理吧。」
少女一边从地上起身,从腰包中掏出了酒精和棉签。
说起来会有女生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吗?
「那,就麻烦你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毕竟是自己不注意路况横穿人行道在先,也不好意思碰瓷人家。
少女凑上前去,抱腿蹲下为我脚上的伤口涂抹药水,纤细的手指仔细捏住棉签,轻轻地摩擦着血痕。
好像是刻意要表现出可爱的模样,将除去胸以外的地方全部隐藏在线条优美的腿后。全身只留下和肤色一样的雪白。
「...呜」
更加强烈的蛰痛传来,我紧紧咬住牙齿,把眼球瞪的老大。
虽然少女一堆玉峰间的沟壑由于垂下的衣领完完全全暴露在我的视线,然而被痛苦占据大脑的自己却丝毫不能集中意志来享受这一美好风景,事后回想起来便感到十分可惜。
少女的脸凑得很近,以至于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淡淡的鼻息。
(心跳...加速的好快)
我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处男啊...明明对方那么认真地在帮我...
确实有该好好纠正一下自己肮脏不堪的思想了,虽然思政科目并不算很差。
不久,疼痛逐渐散去。我大口喘着粗气。意识也逐渐回复正常。
整个人就像从鬼门关勉强爬回来一样。
原本的伤口已经贴上了一张印有小熊图案的创可贴。
我试着从地上起身,已经勉强可以走几步了。
「已经没问题了。」
「真的非常感谢。」
「那,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一步咯。」
「嗯。」
少女挥手同我告别。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我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
看看手机上的时计,已经是下午两点。
早已超过约定时间了,初次见面就留下不守时的印象吗?
我一瘸一拐地重新迈开步子。
(咦,这是?)
脚尖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